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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远远的看着他,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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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朦朦亮。

    朴襄醒来,很想去跑步,外头天气真好。

    可是,她的身子啊,根本就不能再做剧烈运动了。

    那就往外头走走吧…偿…

    在暖暖的阳光里,走着去买菜。买完菜,回家做早餐,吃早餐。再然后呢,去闲逛一圈,背上自己的画具行囊。

    这是一间单身公寓。

    面积不过三十平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把它布置成了一个温暖的小家。

    只是一个人的家,太孤单了。

    冷冷凄凄的。

    孤单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已经没家人了。

    现在的她,就像一抹孤魂野鬼。

    洗漱间,她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轻轻叹了一声。

    这张脸,早已不是当初自己所熟悉的脸。

    它是这么的陌生,陌生到令她刚开始的时候无法适应它的“丑陋”。

    也曾因它的“丑陋”而痛哭流泣。

    不得不感慨:人生至此,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熟悉了。

    虽然不喜欢,但那总归是自己的脸。

    有这张脸,总比化成一抷灰来的强。

    有这张脸,她还能来看看心爱的他。

    有这张脸,她至少还可以在自己的眼瞳看到对他的思念。

    要是没了,她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知道痛,可证明你还活着。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穿上连帽外套,套上长裤,戴上大大的口罩……

    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自己,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当初那双眼睛,其他的,都变了……连声音都变了……

    哦,不对,她的视力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看东西,光线不好,就看不分明,会习惯性的眯起眼睛。

    也许,不用多久,她就会全瞎。

    如果不做手术的话……

    可那手术……

    唉……

    她不愿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清晨六点半,全副武装好的她出了门。

    没有再去就近的菜市场买菜,而是坐了公交车,坐了好几站路,去了那个大超市——他喜欢去的大超市。

    她想去买鱼,想做鱼片粥。

    只是,她再怎么煮,总煮不出那个味道。

    一次一次的尝试,一次一次的失败。

    难道是菜市场的鱼有问题?

    也许是的。

    她只能这么牵强的寻找理由。

    超市,大清早的,大妈大爷过来买菜的居多,小年青的,一个个爱睡懒觉,谁会在周六起那么早?

    独她最闲,闲着虚度人生。

    可她没办法。

    唉!

    推着购物车,她往河鲜区走过去,清澈的玻璃缸里,一条条鲩鱼自由自在的游着,那么大,那么肥壮。

    站在那里,她看愣了眼。

    她胃口那么小,哪吃得下那么多。

    这里不像菜市场那边,可以一段一段的买。

    这么大一条,她也不好杀。

    以前不是没杀过。

    但是,那是以前。

    现在呢,她怕血腥沾满自己的双手。

    正愁着,身边多了一道身影,拿过鱼斗,挑了一条又大又肥的,装进了一个袋子里。

    她转过了头看,眼睛瞪大了,心跳加快了。

    听,砰砰砰,砰砰砰,跳得太快了。

    是他。

    是靳恒远。

    大清早的,他怎么在超市?

    她在心里疑狐的想着。

    这一刻,她离他,是这么的近,他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一手插袋,一手接电话,正等着营业员秤鱼。

    没一会儿,他拎着扔进了购物车,走开了。

    她追了几步,地面有水,脚下一滑。

    “哎哟!”

    她摔倒了,眼前一阵金星乱飞。

    好疼。

    唉!

    “小姑娘,你没事吗?”

    边上,有个大妈好心的扶了她一下。

    “没事。”

    她爬了起来。

    “太滑了。”

    再抬头,他已不见。

    唉!

    她揉着膝盖,暗自轻叹,重新去挑鱼。

    看着那些鱼,游得那么欢,自己却要杀了它,是不是太残忍了?

    想到等一会儿,自己会沾得满手是血,却为了一饱口福,而且,做出来的东西,还不见得会特别的好吃——浪费食材的事,做多了,那是要遭天遣的。

    她不想遭天遣。

    想她身上遭遇的事,若不是前世干了缺德的事,今生怎么会这么倒霉?

    唉!

    她把捞起来的鱼又放了回去。

    转了一圈,她只买了两个馒头一瓶酸奶就出来了。

    漫不经心的来到结账处,抬头看,又一怔。

    怎么这么巧?

    居然再一次遇上他了!

    靳恒远的购物车快满了,大多是新鲜的食材。

    呵,他这是要在家里做满汉全席吗?

    咦,还买了好些酸奶?

    那明小姐也喜欢喝酸奶的吗?

    “谢谢,一共是五百零六元,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营业员温温的问着。

    “现金。”

    靳恒远静静的接话,将六张红钞递了过去。

    营业员找回了钱。

    他在边上分着类的装着。

    朴襄把自己的食物递了过去。

    “九块钱。”

    营业员报了钱数。

    而她一摸口袋,整个儿僵住了。

    晕死,出门,只拿了公交卡,忘了拿钱包。

    “九块钱……”

    “对不起,我忘了拿钱。我……我不买了。”

    她好尴尬。

    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太糗了呢!

    边上,靳恒远抬头瞄了她一眼,怔了怔。

    她把食品放下,拢了拢帽子,打算狼狈离场,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嗷呜……

    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九块是吗?我帮你付。”

    一张十块钱的纸钞递了过来。

    朴襄一愣,低低静静的声音是冲自己说的吗?

    她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好吧,他是在对她说的。

    “谢谢!”

    声音突然哑了,接了过去,把馒头和酸奶给重新拿了过来,把钱付了。

    转头出来时,男人已经走了。

    她匆匆追了出来。

    靳恒远就在前面慢慢的走着,正和另一个男人说话。

    “先生,能留个电话号码吗?回头我把钱还您……”

    她叫了一句。

    靳恒远转头瞄了一眼,平静的道:

    “不用,小钱……长宁,我先走了……钟点工的事,你帮我留心一下……”

    他转头就走。

    “包在我身上。”

    靳长宁答应着,转过头睇起面前这个满身包得只剩下眼珠子的女孩子:

    “怎么回事?他借你钱了?”

    “嗯!”朴襄点头,轻轻道:“我出门忘了拿钱。”

    “看来,你走了狗屎运了……这家伙平常不搭理人的。今天居然肯帮你付钱……”

    靳长宁啧啧了一下,语气及为惊讶。

    “哦,是吗?”

    朴襄轻轻应了一声,往台阶走下去。

    靳长宁跟了过来,盯着她又瞄了一眼,很意味深长的一眼。

    “你,你干嘛?”

    她被他望得有点心虚。

    “我发现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被阳光那么一逼,闪闪发亮,就像琉璃石一样。

    靳长宁不由得为之惊叹了一番。

    朴襄想啊,自己该怎么接话呢,这个斯文的男子,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呃,谢谢。”

    “天不冷,怎么穿成这样?”

    靳长宁问了一个昨儿个伍年问过的问题。

    “特别怕冷。”

    这是实情。

    靳长宁“哦”了一声,转而道:

    “我叫靳长宁,你叫什么?”

    这个怎么这么的喜欢和人攀谈?

    以前可不觉得哦!

    朴襄想了想:

    “我,我叫朴襄。”

    “朴姓?你是韩国人?”

    “不是。我是中国人。”

    这是人生一段插曲。

    朴襄知道的。

    在回去的路上,她靠着公交车的车窗,轻轻的叹。

    就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她竟反复的回忆了无数遍,那张不笑的脸,就像她自己的脸一样的陌生。

    回来只是想看他几眼,哪怕是远远的见上几面。

    但是,人心是贪婪的。

    见了一面,就想有第二面。

    有了第三面就盼着第四面。

    有了第四面就渴望第五面,甚至于近距离的守望他。

    等有了近距离相见的机会,又会渴望和他说话,和他说上话了,又会期待其他……

    人的***是无比大的。

    它会因为前一个渴望得到满足之后,另外生出一个更大的渴望。

    它会想要的更多更多。

    可是她却给不了更多更多。

    既然给不了,就不能要求得到。

    现在的他,虽然还单身,可是,很快,他会另娶的。

    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缺女人。

    只要他肯要,女人们趋之若骛。

    他会很快忘了过去的。

    这世上,没有人会因为缺了谁,日子就活不下去了。

    那种殉情的人,都是懦夫。

    一个人,不管遭遇过什么,都该勇敢的、坚强的活着,才不愧对父母,不愧对自己,不愧对那些爱着自己的人。

    唉!

    她看着手上食物,肚子在咕咕叫,可就是舍不得吃,那是他买给她的。

    九点。

    朴襄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把那馒头和酸奶放进小冰箱,然后,揉着发疼的肚子,熬白粥。

    手机响了起来。

    她去看了一眼,呆呆了一下,是乾叔的电话。

    乾叔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医院去?”

    她不想去,医院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讨厌医院。

    非常非常的讨厌。

    “乾叔,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呢……”

    她低低说:“还有一个半月。”

    乾叔在那里叹:“你这样远远看着,除了苦了自己,还能如何?”

    “我知道。”

    痛并快乐着。

    那是一种煎熬。

    “一个半月后,我会回去。”

    她低低的答应着。

    “那随你。哦,对了,你之前答应给设计的作品,现在完成得怎么样了?”

    “再两天。我就给你发过去!”

    “嗯!小心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挂了下电话,她对着粥锅发呆:

    还有一个半月。

    可不可以再去陪他一个半月?

    嗯,他好像要招钟点工。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去应聘这份工作呢?

    莫名的,她就有了那样一种冲动。

    重新走进他的家。

    用最后一个半月守着他。

    而一个半月后,她的命运,却不是她自己可以掌控得了的……

    ---题外话---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