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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王师败北台城破

作者:一帘雪夜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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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羊耽单马而去,行不五十里,正见陈蒨带人巡哨,遂下马相见,互通姓名,陈蒨引入大营,与陈霸先相见。

    羊耽道:“台城危殆,请大将军迅速出兵,以救王驾。”

    陈霸先道:“自是必然,我手下有兵五六万,骁勇者当属备安南兵,然擅长边境野战,攻城则不足;况且贼兵三十万之众,应当联络其他将军、刺史,约期邀击,方可有所胜算。”

    羊耽再拜道:“家父誓与台城共存亡,吾皇及家父专待大将军来救。”陈霸先一边安排羊耽衣食,一边差人分赴各营,并派使者驰送讯息于诸王,厉兵秣马,只待大战。

    诸将闻言,俱亲赴陈霸先大营面询备细,羊耽把台城内状况,详细说了一遍。陈霸先议道:“信使此去,至诸王亲至,恐怕要十数日;但是台城之围,迫在眉睫,吾等二十万之众,可擂鼓击之,台城内羊尚书探知城外鏖战,必然会纵兵出战,里外夹击,胡贼可破矣。”众将点头说:“陈将军所言甚是,全凭陈将军设谋。”于是,共推陈霸先为统帅,以齐号令,相约明日拂晓,合兵一处,共同破敌。

    是日,台城内各营鼓噪,纷纷出降,城内百姓男女扶老携幼、以绳缒出者不计其数。德王趁着羊侃新死、台城内人心惶惶,令亲信潜入台城,寻着埋下的间谍,让他带人抢夺城门。间谍连夜召集同党,大开西门,鼓噪放火,侯景早已潜伏等待,一声令下,直突入城;羊侃不在,台城士兵没了主心骨,士气低迷,阻挡者寥寥无几,纷纷伏地乞降。

    侯景抚慰降卒,收为麾下,就兵马司扎营,一面使人封闭城防,不教一人脱出;一面张贴告示安民,军吏降者不杀;一面使人摆布宴席,以庆大捷。部将额齐纳谏道:“将军此时设宴,为时尚早,明日恐有大厮杀。”

    侯景问道:“何出此言?”

    额齐纳道:“今日阵前纵放羊二公子,此乃连环计,并非只为取城,更为破敌也。今建康城外驻军,尚有二十余万,羊二公子走脱,必投军营,以台城危急之事相告,各将佐受亲王之令,守护王驾,必不敢有失;待邀集人马,吾等当已入台城;等到他们人马齐聚,当至日暮,夜战不利攻城,拂晓必来也。”

    侯景大喜:“羊耽阵前之纵,既得台城,复破敌师,将军真乃妙算也!”于是令额齐纳画谋,传令诸将不得卸甲,留额齐纳守台城,自领大军回旧营,蛰伏于台城外。

    翌日拂晓,陈霸先挥兵奋勇攻打建康城,鏖战至中午,终于击破外城;于是激励众将,一鼓作气,再趋台城,台城外庐帐中兵马再出,短兵相接,喊杀震耳。忽闻台城擂鼓,呐喊冲天,侯景军四散而溃,陈霸先大喜,对诸将说道:“羊尚书自内而出也!”众军一起向前,争立勤王头功,忽见一将,旗上书“额齐纳”,不由分说,挥兵杀来,陈霸先收马道:“中计矣!”

    侯景兵散复合,亲率主力,就循着帅旗,将二十万王师拦腰截断,把陈霸先困在垓心,四面合击,陈霸先兵卒渐渐消折,眼看不支,忽见一彪军杀入,正是陈蒨,原来陈蒨率一万备安南兵,野战最是骁勇,突出重围,不见叔父,复奋众再入,两下合兵一处,杀条血路,救得陈霸先出围,狼狈逃出建康城。

    陈霸先收拢败兵,二十余万兵马,折损五万,中箭着枪者不计其数,可战之卒不过七万之众,但是士气低迷,不敢再战;诸将率领残兵,各自逃回本军州,侯景兵马力乏,虚作追击之势,却劫得八十万石粮草及各营辎重。侯景听了额齐纳的劝谏,拨出十万石,救济城内饥民,饥民久饿,乍见粮秣,皆自愿踊跃效力,所缴获粮草辎重尽数搬入官仓。

    唯独陈霸先部,败而不乱,陈蒨率八千备安南兵断后,侯景正待追击,额齐纳连忙劝谏:“兵法云:归师莫遏。今麾下兵将彻夜未眠,又鏖战数个时辰,早已气空力尽,追之必殆。”侯景环顾诸将,皆神情萎靡、几欲坠马,遂收兵不赶。陈霸先亲自督促残兵,押运本营粮草辎重徐徐退了。

    大军休整三日,养足精神,侯景身着朝服,执剑上殿,却欲弑君,见梁武帝端坐,手捻念珠,三尺皓须,宝相庄严,活生生一座在世弥陀,微睁双目,怒叱道:“卿所来为何?”侯景一时惊骇,汗如雨下,连忙下跪说:“微臣知路文焕误国,清君侧尔!”皇帝说:“路文焕已死,卿可退下。”侯景叩辞朝堂,正见百官窃语,心生疑窦,恐怕他们要谋害了自己性命,遂令骁骑驱逐出城,逐一射死,一时公卿髦士,血流盈壑。

    一帘雪夜霜有诗叹息此事曰:

    十年苦读衣紫绯,散尽家财赎皇归。

    铁甲入城骨填壑,莫若渔樵戴月回。

    且说侯景归府,众人迎接,问道:“将军何故杀气腾腾而回?”侯景把杀尽朝臣的事说了一遍,额齐纳顿足道:“将军差矣!朝中诸臣,子孙门人攀附裙带,在外为官者不知凡几,今杀尽群臣,当得罪于天下矣!”侯景后悔不迭,又将面圣之事相告,额齐纳谏道:“萧衍若在,天下归心;莫若除之,诈以病崩,则诸亲王为继大统,必起干戈,楚王、襄王、越王,皆龙虎之辈,必相征伐,当有倚重将军之力者,将军自可左右逢源、坐收渔利。”

    侯景大喜,说道:“待我明日入宫,以药鸩之。”

    再说凤阳宫内,一个月前,芸儿打听得勤王兵马来了,洛公主又惊又喜,问道:“可曾打听得,是哪路突出去传的诏书?”

    芸儿说:“回洛公主,小婢已经打探明白,那日城头上的兵士都看到了,三路皆没,唯独羊五公子从南门脱出。”

    洛公主眼里就流出泪来:“可怜羊司马一门忠烈了。羊五公子,真的不会辜负我。”

    芸儿说:“羊尚书折损三子,人丁凋零,确实可怜。洛公主如果对羊家心存感激,那么就为羊家多生几个男丁,报答了人家去。”

    洛公主娇叱道:“你这丑婢······”却住了嘴,说:“如果羊五公子还肯要我,我一定会好好侍奉他。”

    过了几日,侯景围城不似之前那么严密,显然是调大军去守建康外城去了,芸儿打听得消息,特来禀告,洛公主流泪说:“勤王兵马,应该已经与胡贼开战了。”

    梁武帝也心情大好,带着太子,亲自摆驾凤阳宫,与洛公主一家用晚膳,酒至半酣,说道:“淽儿,祖父给你找了个好夫婿!待他回来,朕立马加封他为大司徒,热热闹闹把你嫁了去。”

    洛公主说:“皇祖父,那日您带羊家父子入凤阳宫之时,淽儿跟那羊五公子说过几句话,他自小生长于江湖,并不贪恋禄位,只想归隐田园、耕读度日,曾求淽儿向皇祖父请托,因近日战事紧急,皇祖父心情不佳,淽儿没敢开口。”

    梁武帝停盏,踌躇半晌,说道:“你也想跟了他去?”

    洛公主说:“淽儿略读过女德,自然懂得嫁夫从夫的道理。”

    梁武帝说:“好一个嫁夫随夫!若破了侯贼,此子当为首功,为你举礼成婚后,他若有所求,祖父必然应允。”

    洛公主高兴坏了,说道:“皇祖父最疼淽儿了,淽儿给皇祖父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