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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献贺之日即将到来,远处的藩王,已经开始打点行囊,提前赶路。南海郡之内,昱侯召集僚属,正在谈事情。
昱侯说:“直阁将军,准备的如何了?”
一名武将装扮的人起身,正是陈霸先,拱手说:“回昱侯,滇中巨盗,掳掠南海,末将已派犬子陈昌,入滇中捕盗,尚未回返。末将保举偏将军陈蒨,与末将充任护卫,护送昱侯赴端阳献贺之盛事。”
昱侯说:“有你们叔侄随扈,本侯必然放心。边境的防务,可已布置妥当?”
陈霸先说:“昱侯以仁义治郡,政声显著,安南王息兵日久。况且自交州一战,安南王全军覆没,必不敢贸然兴兵。为防不测,末将已调集备安南兵精锐,谨守关隘,即便安南王来犯,也可保得无虞。”
昱侯说:“直阁将军亲自部署,是本侯多虑了。萧将军,本侯赴建康之时,南海诸事,有劳代为打理。”
那萧将军,名为萧勃,本为江州刺史,受诏讨贼,在交州大战中畏死避战,屡次软硬兼施,施压陈霸先退兵。陈霸先不齿他的为人,独自带兵身入丛林深山,斩魁首李卉,更设伏兵,全歼趁火打劫、响应李卉的安南王兵马万余人,吓得安南王献上黄金美女,向昱侯乞和,自此不敢越过梁境一步。而萧勃因罪夺爵,昱侯念他同为宗室,收留在南海。
萧勃站起来,拱手说:“昱侯放心奉诏而去,末将必不辱命。”
昱侯大喜,吩咐排宴,相约明日启程。
宫内,也在为端阳献贺之事忙的热火朝天,中官传旨各宫:“端阳献贺,我朝盛事,各宫谨守仪礼,不得擅出,折了天家礼数。”梁武帝亲自去探了洛公主,说道:“淽儿,你最顽皮,老是偷出宫去。但也该权且按捺几日,大典结束后,祖父亲自带你微服出巡游玩。”
洛公主说:“皇祖父,并非淽儿顽皮。这内苑之中,人人怕我、敬我,我实在是闷得慌,所以才偷偷跑出去。”说完后把脸别在一边,似是撒娇,又像是在生气。
梁武帝笑着说:“好,好,都怪祖父把你闷坏了。等大典过去后,我让王统领再挑几名得力护卫,你何时想出宫,就告诉祖父一声,让你出去玩耍两个时辰。这样,淽儿应该不会生祖父的气了吧?”
洛公主转嗔为喜,下拜说:“还是皇祖父疼我,淽儿谢过皇祖父!”
梁武帝说:“行了,行了。但这几日,你要给我安安分分的,不要让文武百官笑话祖父家教不行。”
洛公主躬身行个万福,调皮的说道:“淽儿遵旨!”
梁武帝笑着摇了摇头,起驾回去了。
芸儿站起来,去搀扶洛公主说:“皇上对公主真是疼惜,但公主也要收敛些,不能恃宠而骄,这宫里不知多少人嫉恨公主哩。”
洛公主说:“我倒想跟建康城内那些织女一般,图个逍遥自在。但出生在帝王之家,礼法束缚极多,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果真能把人憋死。对了,芸儿,你替我想一想,大典过后,我们先去哪里玩儿?”
芸儿想了想说:“小婢斗胆提议,首要之事,应该先暗地查访建康城内贵胄人家,等寻着取了公主香囊的人,若是个虬髯大汉,就定他个不敬之罪;若是个俊俏儿郎,就求了皇上,定他个驸马之罪·····”
洛公主一把揪住芸儿耳朵,嗔道:“你这丑婢,坏死了······”
“公主饶命,小婢再也不敢了······”
太医馆内,徐太医扯着一名医官,说道:“李大人,借一步说话。”
李若甫跟着徐太医到了僻静处,说道:“徐大人,有何话说?”
徐太医说:“洛公主的平安脉,一向由前辈负责,可否令后学替你去一遭?”
李若甫说:“徐大人一向正直磊落,老夫素来敬佩。为何也学这阿谀权贵之术?”
徐太医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不敢瞒前辈,后学,后学······后学于宫中,遇到了一名俊俏宫女,用心查访之下,知是洛公主的侍婢,唤做芸儿,想借机会亲近亲近。对了,听说贵公子已纳采,些许贺礼,勿嫌轻薄。”
从袖口内取出一个小包,说道:“赤金十两,还请笑纳。后学饱受相思之苦,还劳李大人搭救。”
李若甫哑然失笑,说道:“你血气方刚,难怪动此风流之兴。罢了,老夫正要迎娶儿媳入府,需要张罗,今日诊脉,就在公主面前告假,保举了徐大人。但老夫有言在先,洛公主集吾皇宠爱于一身,端的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宫内皆知。你若是失了分寸,惹祸上身,吾皇要如何对付你?恐怕祸及九族。徐太医好自为之。”
徐太医说:“不敢不敢。后学必知分寸。”
李若甫就藏了黄金,说道:“贪财,贪财!吉日之时,劳请拨冗入府吃一杯喜酒。”
徐太医拱手说:“必亲临致贺。谢李大人周全此事。”
李若甫说:“哪里,哪里。徐大人的医术,有目共睹,老夫自然信得过。今后好生做好本分事,洛公主素来喜欢赏赐奴才,指不定就把奴婢赏了你,徐太医自己把握机会。”
言毕一揖,告辞离去。
徐太医舒了一口气,回去当值不提。
第二日,果然见太医院主官郎太医召徐太医上前,拱手说:“恭喜徐大人了!李太医告假一月,洛公主亲自点名,让徐太医暂时代替去诊安脉。徐大人,这一月内,你专门负责洛公主的凤体,那些宫女太监的病,先放一边吧。还有,徐大人若日后飞黄腾达,不要忘了今日同僚之谊。”
徐太医连忙谦虚说:“郎大人客气,哪里,哪里!”
众同僚纷纷聚拢来贺喜,徐太医只是谦虚,便下值回家去了。第二日一早,就直赴凤阳阁,早有太监和拦住,问道:“大人何故来此?”
徐太医拱手说:“下官徐绥,特来为洛公主请平安脉。”
太监说:“昨日,李太医不是请过了吗?”
徐太医说:“正是。李太医告假,有丝脉象,需要复诊,托付给了下官。劳动公公通禀一声。”
太监进去了一回,不久后出来一名宫装女子,背后四五个婢女跟着。徐太医偷眼一看,来人薄施粉黛,丽质天成,约摸十四五岁年纪,若非皇家血裔,怎会如此超凡脱俗?当下双膝一软,跪地道:“下官徐绥,太医院六品医官,奉命为公主请平安脉。公主千岁凤体安康!”
众人哄堂大笑,唬得徐太医魂不附体,那名女子更是笑的直不起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徐大人快快请起。我不是公主,折煞小婢了。”
徐太医迟疑的抬起头来,一个身后的宫女说:“这位,是洛公主的贴身侍女,并非洛公主。”
徐太医满面羞惭,爬起来拱手说:“初次为公主诊脉,让各位笑话了。”
芸儿说:“公主刚刚睡醒,正在用早膳;我们不敢打扰,先出来回了徐大人,请徐大人稍待片刻。”
徐太医窘迫的说:“有劳姑娘。”
“大早上的,什么事让你们笑的这么开心?”极其悦耳的声音传来,两名婢女和两名太监,拥簇着一位俏丽女子跑出来,兴冲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