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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问天刀法凶狠毒辣,又听说过桃谷六仙的杀招,有心算无心之下,几招就把他们砍翻在地。他也不顾满身飞溅的鲜血,反倒往脸上胡子上一抹,殷红的血迹平添几分凶悍。岳不群在门外看的心头微凉。想当初桃谷六仙差点逼得华山派舍弃基业,没想到在向问天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向问天似乎和平一指早就相识,毫不顾忌的就把桃实仙踹下去,扶着曲洋躺在桌上。“平老弟!快来帮忙看看,曲大哥该如何下针用药?”
平一指眉头微微皱起,倒不是担心桃实仙那条命,而是他的手术才做完一半。他也不来把脉,只是远远的大略看一眼,就摇头道:
“不用治了!曲洋他浑身精血丧尽,五脏碎裂,如今已经是天人五衰之相。就算治过来也就是吊着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着罢了!再说他周身全无生气,分明是打算一心求死了,你何苦再折腾他?”
自打刘正风远走海外后,曲洋就没了知音;现在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他早就生无可恋。得到江生报仇的应允后,曲洋就始终沉默寡言,每日昏沉。向问天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哀,只是两人相交数十年,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罢了。
平一指性子冷淡,即使明知对方是魔教高层,也依旧不假辞色,向问天听了也不以为忤,只是长叹口气。正在这时,江生也走进屋中。
那平一指正恼恨向问天擅自弄死他的病人,故而嘴里也没个好气的问道:“这小子是谁?莫非也是有病要死了?”
向问天还指望着江生帮忙救人,哪会得罪?正要说话缓和,却听江生笑道:“听说平大夫外号“杀人名医”,只要救活了一个人,便须杀一个人来抵数。却不知,若是救不活,又当如何?”
平一指还道江生是在用激将法,冷哼一声道:“老夫已经说过,曲洋是自己求死,,,,”
江生摇头道:“我说的不是曲洋。”
“那又是谁?”
平一指突然来了兴致。每个在行业达到顶尖的高手,都会不自觉的渴望挑战,就如同独孤求败渴望绝顶高手,平一指也期待各类疑难杂症。
他已经隐约听出江生话中的陷阱和图谋,但却毫不在意,因为他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自信。因此立即回答道:“我若是救不活治不好,那这条老命就任你裁夺!”
说完又阴恻恻道:“可要是治好了,那我要的,,,就是你的命!”
我去!玩这么大!
屋里发生之事,外面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就连岳不群都有些好奇,这江生平日行事素来沉稳,怎么一上来就和平一指杠上了?莫非他手中真有急需医治的病人?可即便如此,他又如何肯定平一指就治不好?
众人心中皆揣着疑惑,不知江生所指的病人究竟是谁。正等着他接下文,却见江生居然撩开自己腕上的袖子递过去,那个治不好的病人竟然是他自己!
这下就连平一指也有些狐疑了。
中医理讲求“望、闻、问、切”,其中的“望”就是靠眼睛观察病人神色形态,从而判断病情。平一指乃天下神医,只靠这双眼珠子就能确诊九成九的病理,但他刚才却丝毫没有看出江生病痛何在。反而应该是内力充沛,貌秀神丰才对!
“喂,你师父有病?他,,,,”
岳灵珊在外面小声的向林平之询问,话说一半就让岳不群拉住。“珊儿,别乱说话!”
只见平一指谨慎的伸出一根指头搭在江生腕上,无论大病小灾把脉只用一根手指,这几乎是他的规矩。但过了一会他便猛然瞪大眼睛,伸手在江生身上来回摸索,甚至还起身凑到他身边,猛力的嗅着什么。
过了半晌,平一指才喃喃道:“真的有这样的事!老夫只在古籍中听说过,有人骨骼内脏与常人完全相反,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活的了。你骨骼经脉天生残缺,阴阳颠倒五行逆乱,居然能将内功练到这般境界。
给你配药的人想必也是难得的杏林高手,这么大补灵药喂下去,居然没有药力互冲,反倒助你冲破玄关。不但功力一日千里,身体怕是也该百毒不侵了吧!”
岳不群等人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怪道这江生如此年轻就有这般功力,原来是靠灵药生生堆出来的。筋脉异位则注定练武事倍功半,想不到他这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竟也有这般隐疾。
江生无视众人的目光,点头笑道:“平大夫已知我根本,想必也明白我心中所忧,那我的病可有解决之法?”
平一指摇摇头道:“你这内伤是老天爷注定的,非药石金针可救。若想从根本解决,除非把你全身拆了,然后再调个个。在下行医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等病象,无能为力,十分惭愧。”
内伤!
岳不群猛地从话中听出个关键词,紧接着心中便是一丝窃喜。越是高明精深的内功,越讲求循序渐进,有的甚至需要几十年的苦功才能有所大成。修练内功不成,因而走火入魔,也是常有的事。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江生定是在修炼内功时,过分追求勇猛精进,再加上先天基础不足,虽然看似功力大成,但却留下了不小的暗伤隐患。
只可恨这平一指说话怎么这般不利落!若是干脆讲出江生隐患在何处,以后敌对时岂不凭空多了拿捏制衡的手段?
岳不群能想到的事情,向问天自然也想得到。他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暗自冷笑:嘿嘿!看来晚上时需寻个机会,再来拜访一下故交了!
江生瞧着这帮人各怀鬼胎,也不点破。正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冷笑声:“二位道长瞧着如何?我师哥早说他华山派勾结魔教,现在居然还到这荒村僻壤来给曲洋疗伤!可见证据确凿了吧!”
原来不知何时,外面竟已出现许多嵩山和武当的人马,瞧着样子似乎早就知道江生他们的行踪,一路尾随跟踪而来的。为首那个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两只手掌肥肥的又小又厚,但见他双目神光炯炯,凛然生威。
岳不群认得来人,凑到江生耳边低声道:“是嵩山派阴阳手乐厚。他身旁两人应该是武当派的高手,却不知道他们怎么追到这?这下被堵个正着,可有些麻烦了!”
江生冷笑道:“切!他们怎么来的,师兄心里没数吗?”
气宗二弟子劳德诺是嵩山派的内奸,这点岳不群其实早就知道了。这老狐狸对于近日之事早就有所预料,却依旧毫不作为,分明是打算置身事外,看着剑宗和嵩山火并,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江生死死的盯着岳不群,看的他有些心慌时,才转而对向问天道:“你是挑武当,还是嵩山啊?”
连场面话都不说就打算开干了,这可不太像名门正派的风格啊。别说是岳不群,就连对面的乐厚都有些猝不及防,你小子难道都不打算狡辩一下的吗?
“哈哈!久闻嵩山阴阳手掌法精妙!我天王老子向问天今日就见识一下!”
向问天仰天长笑,拎起弯刀直奔乐厚。武当派是正道武学巅峰,就算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也不愿轻易招惹,更何况两派素日间就有血海深仇,若是打出真火来,这两人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报夺经剑之仇,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乐厚乃是嵩山四太保,大嵩阳神掌的功夫比起左冷禅也不遑多让。虽人形相丑陋,但一掌出手,登时全身犹如渊停岳峙,掌力一阴一阳。向问天刚一迎上,只觉一股寒气袭上身来,刚要闪避,一股炙热的掌风跟着扑到。
而另外一边,江生也走到武当二人面前。只是这次他却并未用刀,而是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长剑,长短轻重正是华山派佩剑的制式,但剑刃上寒光凛凛,却也是把难得的利剑。
江生以往所得的名剑大多都已经散给部下,这把还是他在思过崖密洞中所得,也不知是华山哪位前辈的随身兵器。他自打学会独孤九剑之后,这还是首次以剑御敌。
江生对两位武当老者问道:“听说五十余年前,武当派有两位道长,曾创出一套“两仪神剑”,据说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两位前辈可会使?”
那武当二老原本还不甚在乎,可听了江生的话却差点惊叫出来。连忙问道:“我们师父自创的剑法从未在江湖上出现,你这后生是如何得知的?”
“原来如此。来吧!”
江生只是略点点头,也不解释。看他的样子,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失望?
武当二老满腹狐疑,但也不再追问。两人拔出长剑,一个便即乱劈乱刺,出手极快,犹如发疯一般;另一个东刺一剑、西劈一剑的练了起来,使得三四下,便停一停,然后又使了几招。
华山派弟子原听的这二人是武当名宿,心中皆浑然一凛,想见识一下大派的剑法风采。可见他们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无不捧腹大笑。
唯独岳不群和宁中则看出些门道。
原来这两个老者的剑招一个迟缓,一个迅捷,可是剑法中破绽之少,实所罕见。二人的姿式固是难看之极,但剑招古朴浑厚,剑上的威力似乎只发挥得一二成,其余的却是蓄势以待,深藏不露。突然间只见武当老者歪歪斜斜的一剑刺来,这一剑笼罩江生上身九处要害,确是精妙。
岳不群心中暗赞,武当的两仪神剑,果然颇有独到之处!这剑法就算是比起华山剑宗的绝技,也不遑多让。他不由得以自身武功相互验证,却需要连退三步,变招六次方可化解。
而江生却只是长剑回转,也削在空处。两人连出七八剑,每一剑都刺在空处,双剑未曾一交。但那武当老者却一步又一步的倒退。另一人提起剑来一阵乱刺乱削,刹那间接连劈了二十来剑。同样每一剑都不是劈向江生,剑锋所及,和他身子差着七八尺。
而江生的长剑,或虚点一式,或空刺一招,剑刃离他们身子也均有七八尺。
但两人一见他出招,便神情紧迫,或跳跃闪避,或舞剑急挡。围观弟子皆都看得呆了,那剑刃明明离他们还有老大一截,江生出剑之时又无半点劲风,决非以无形剑气之类攻人,为何这两人如此避挡唯恐不及?
武当二老剑法使到精深处,已经全无刚才笨拙之相,长剑或大开大阖,势道雄浑;或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即使是周围见识最浅的人,也能看出这两人乃是身负深湛武功的高手。
但江生的剑法却依旧迟缓凝滞,脸上的失望神色也越发明显。数十招过后,武当二老已经全身大汗淋漓,也接连退了数十步,江生突然冷笑道:“这就是两仪神剑?名头挺响,可惜,,,,”
没人知道江生在可惜什么,但他手中的长剑却突然锋刃一转,一改之前的迟滞凝缓,如迅雷急电般在破空而过,那武当老者未及反应便被割开喉咙。而另外一个,刚回转便被一剑刺穿了后心。
一旁的阴阳手乐厚正和向问天比拼内力,见到此景吓得亡魂皆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武当两位绝顶高手竟如屠猪宰狗似的就让人杀了。三打二,突然变成二打一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乐厚心急如焚,却不知比拼内力时最忌分心旁骛。只见向问天面带得意,他突然感觉自己攻入对方体内的功力,竟突然间源源不断的消失了!
不好!是吸星大法!
乐厚突然想起十几年前,自己师兄左冷禅就是差点被任我行,用这门邪功吸的****。心中顿时更加惶恐,连忙要回身扯掌,向问天突然抓准机会,一掌劈在他后心。
其实向问天哪会什么吸星大法,刚才那招不过是他自创吸功入地的小伎俩罢了。可是当时乐厚已经心神不定,情急之下哪还顾得上分辨?
向问天为人看似粗豪,实则老谋深算,一招一步皆把乐厚算计的死死的。乐厚内力虽深,但毫无防备受了一记重掌,哪还会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