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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抱,??应该就是宽慰跟和解了。
凤枕在旁边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羡慕,他也想得钗儿这一抱,??可又觉着……
实在很难。
不过,??他心心念念要来闹洞房,??没想到果然心愿成真,??只是用了一种世人都不曾想到的法子。
别开生面,??这辈子只怕都难以忘怀了。
不过虽然里头闹的生死一线,翻天覆地,??外头众人却丝毫并未惊动。
原来凤枕甚是心细,摸进来之前已经将门外的云鬟婆子都点倒了。
他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是担心万一里头有事,??闹出声响给这些人听见了动静,??以后传嚷出去,对金钗儿却并无任何好处。
故而这一夜虽然说惊心动魂,但对外人而言,却仍是风平浪静,喜气洋洋,??无事发生而已。
只有一件事有些瞒不住,??那便是白梼给蛊虫噬心,??虽然有惊无险,但到底大伤了元气。
这还侥幸是他,从小习武,内功且深厚,??这才捱得过撑得住,??若是寻常之人,??此刻不死也早就残了。
金钗儿为保险起见,??便不叫他随意活动,只安静保养。
次日天不亮就吩咐新燕照单用“药”,吩咐厨房熬煮汤水来给白梼补身子。
本来新人早上势必要去给长辈请安,跟众人见面的,她却自作主张不许白梼出门。
钗儿自己去见了老太太跟慕容夫人,只说是白梼大概连日劳累,昨夜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跟太太,所以暂且不敢来。
张老夫人是个人精,当然不信向来身强体壮从不害病的孙儿会突然在这个大喜的日子病倒,这也太蹊跷了,但既然金钗儿这么说,那便一定有缘故,于是她也不吝顺着钗儿口气应答。
慕容夫人则甚是纳闷,毕竟这才是两人同房的第一宿,白梼居然无缘无故病倒,她简直要怀疑钗儿是个狐狸精变化的了,狐狸精最擅长吸人阳气,这才害的白梼竟连露面都不能。
只是这些话自然说不出口,且老太太已经若无其事地答应了。慕容夫人面上只得沉默。
回头,夫人退了出来,便要去探望白梼,想看看他到底是真病假病,又是什么“病症”。
正赶上白蕙白锦两个也想过去瞧瞧,因此便也带上了她两姊妹。
到了新房院子,进了里屋,果然闻到一股药气,急忙加快步子到了床边,见白梼靠墙而坐,脸色果然是缺些血色,绝不是装出来的。
慕容夫人惊疑不定,一颗心七上八下,急忙询问是怎么样。
白梼微笑着安抚:“太□□心,其实这是我先前在战场上受过的旧伤,大概前些日子劳累了,所以旧伤发作,养一养就好了,老太太那边也求太太多照料,别说出去让她老人家担心。”
慕容夫人听是“旧伤”,却信了四五分,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个她是晓得的,当初白梼在外的时候,她也是每日担惊受怕,生恐有碍。
后来太素回来,虽然看着天神下降似的,但若说他报喜不报忧,自然也有。
而这种说法也自然比风寒更令人信服。
白蕙性子最真,非但立刻相信了,且看白梼那样前所未见的憔悴脸色,忍不住竟眼中含了泪。
三姑娘则在旁边暗生疑窦,原来她虽不怀疑白梼曾受过伤,但偏偏在洞房后的节骨眼上“病”的起不了身,这可就不得不叫人猜疑了。
坐了片刻,慕容夫人带了两位姑娘出来,身后钗儿陪着送出了院门。
夫人便对钗儿道:“你且多留心好好照看着,回头我叫人再多请几个高明的大夫,万万不可轻视。”
金钗儿忙道:“已经派人去请宫内的太医了。”
慕容夫人一怔,然后点点头:“是不是上次太素带来的那位沈太医?”
金钗儿道:“就是他。”
夫人略略放心,又叮嘱了几句就要走,白蕙忽然道:“我留下来陪陪大嫂子。”
“也好。”慕容夫人并未在意。
倒是白锦多看了她一眼,自个儿跟着夫人去了。
虽说慕容夫人已经严命府内众人不许随意乱传口舌,但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太素病倒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很快,陆陆续续有前来问安之人,又有齐王府的管事奉了王爷之命过来嘘寒问暖查看情形。
白梼连着养着半月有余,仗着他的天赋异禀,整个人恢复了七八分,表面看着已然无碍了。
而这数日里,钗儿每天给他不间断地诊脉,配药,宫内沈太医也两天一到,两个人之间不必说就迅速熟络了起来,情分如同往昔。
还有一件稀奇,但凡沈世琦来到,白蕙便也会“凑巧”地来看望兄长跟“嫂子”,故而跟沈太医也一回生二回熟了。
只不过眼见白梼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他已经马不停蹄地开始在外头走动,倒也不必沈世琦这么频繁地前来看诊了。
这天,沈太医又来,果不其然太素早不知哪里公干去了。
幸而沈世琦醉翁之意不在酒,便乐得跟钗儿自在闲话起来。
他有些惆怅地说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寒衣节了,宫里有规矩,我只怕不能常来了。”
钗儿笑道:“你若不能来,只怕有人会想你。”
沈世琦一愣,盯着她问:“谁会想我?”
钗儿不答,只向着他身后笑了笑。
沈太医回头,却见二姑娘白蕙带了个丫鬟,打扮的端庄秀丽,正笑吟吟地走了来:“快到这边儿才听说沈大人在这儿,我又来的不巧了。”
金钗儿本来先回她明明正巧才对,可见她忸忸怩怩地说这些场面话,便怕她脸上挂不住,当即噗嗤一笑,故意抬脚走开。
然沈世琦毕竟是正人君子,虽然二姑娘有意,但他却不敢造次,略寒暄几句便起身道:“既然威远伯不在府内,那我改日再来。”
白蕙面上虽有失望之色,但毕竟也是闺阁里的女孩儿,不敢多言只低了头。
钗儿正在看盆内养的一株海棠花,闻言转身,看了看两人,便对沈世琦道:“我送你。”
她陪着沈世琦出了院子,略走了几步,钗儿便道:“你怎么不多坐坐?”
沈世琦道:“瓜田李下的,毕竟不便。”
“那先前你跟我说话就不怕不便了?”钗儿问。
沈世琦苦笑:“你不是已经嫁人了么?何况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来的,正是为了威远伯的病症。”
金钗儿斜眼看他,终于道:“你的年纪也不小啦,二姐姐性子极好,生得又花容月貌,又是这般家世……不如你再想想。”
沈世琦见她张口便直接说出来,脸上竟红了:“你你……什么没头没尾的,我来府里可不是为了、为了……”
“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个,”金钗儿忙道:“你是正经人,不过我眼见一门大好姻缘在跟前晃动,所以按捺不住地想做个大媒,行么?”
沈世琦红着脸道:“你、你真是……不说了,我走了。”
金钗儿忍笑道:“你再好好想想嘛。”
沈世琦疾走了几步,突然间心里想起一件事,可这会儿再回头又怕给她取笑,于是只摇摇头,仍是快步逃也似的走了。
沈太医前脚才去,二姑娘便从门内走了出来,脸上也有些红意,她半是害羞半是失望地:“他走了?”
金钗儿道:“不打紧,以后还来。”
二姑娘绞着帕子,咬唇不语,半晌才道:“钗儿,我是不是……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金钗儿诧异:“你说什么?”
白蕙道:“我没有大姐姐善解人意,也没有三妹妹冰雪聪明,更没有你这样的容貌、还有这份能耐……我实在是、自己都未必喜欢自己的。”
金钗儿睁大双眼:“这是什么话,我就很喜欢二姐姐啊。”
白蕙呆呆地看她。
钗儿皱眉道:“二姐姐率直聪慧,从无坏心,对人一团热络,这可是别人都比不上的。比如像是我用的药,那些药自然各有各的气味,各有各的用处,难道就说一个比不上另一个?叫我说,每一样都不可或缺才对。所以你这是糊涂的话。”
白蕙听她如此比较,细想了想,竟转忧为喜,笑道:“钗儿,想不到你竟也是个会打机锋的妙人,人便如药,各有各的用处,秉性,每一个都不可或缺……哈,果然是好。”
钗儿只见她笑面如花,便点头道:“我可不懂什么机锋之类,我只知道二姐姐如今笑了,可见我这味‘药’也有自己的妙用呢。”
白蕙解开心结,人也活泛起来。加上此处没有别人,她便抿嘴笑道:“你这味‘药’何止是对我有妙用,更加对大哥哥有莫大的妙处……”
钗儿微怔,白蕙掩口一笑,才偷偷跟她说道:“你可知道,你们成亲之后大哥哥病了这些日子,外头都怎么说?”
金钗儿茫然道:“说什么?大概又是胡传些有的没的吧?”
白蕙还没开口,脸颊先绯红了,然后她凑近金钗儿耳畔,低低道:“我听人说……外头都在传,说是、新媳妇太过磨人,所以大哥哥才给……”
还没说完,她已经羞得脸上通红了,又故作正经道:“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他们的话。”
金钗儿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这床笫之间的事情是很耗精费神的,所以有很多纵欲过度的男子,便容易显出一副体弱不支、给掏空身子的情形。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跟白梼也会给这样编排。
金钗儿觉着好笑之极,便哈哈笑道:“是吗?我真有那么大本事?这些人可真会乱说,他们未免高估了我,而也太低估白大哥了嘛。”
她本是心无旁骛,意思是赞白梼的身体很好,绝不是那种因纵情个两三回就会给掏空的体格,但却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之中的别样之处。
白蕙见她丝毫羞涩都无,反而笑的这样开心,又“大言不惭”地说出这话,一愣之下,更是两腮通红暗暗跺脚。
两个人正在说笑,白蕙突然看到凤枕从前方走来,换了往日,她只怕要即刻低头避开,但如今已然想开,便不再故意躲闪,只坦坦然然地向着凤枕行了礼,这才从容告辞。
二姑娘去后,金钗儿本要回去,可见凤枕脸色不太对,她立刻想起在外头的白梼:“怎么了?你从哪里来?是有事么?”
问了这几句,又补充:“白大哥怎么样?”
凤枕的唇动了动,虽然没有说出话来,但偏是这种欲言又止山雨欲来之感,更加让人惶恐。
“白大哥难道……”钗儿上前握住他的袖子。
“不是太素!”慕容凤枕见她着急,这才忙澄清了一句。
一听说不是白梼有事,钗儿的心才从狂跳慢慢地归于平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问:“那到底是怎么啦?”
凤枕咬了咬唇,脸色仍旧很凝重:“我、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不要着急。”
金钗儿因听说跟白梼无关,已经放了心,可看凤枕的神情仍是凝重的可怕,她的呼吸突然又凝滞起来。
“是、是谁?”
“是、”凤枕垂头:“是十四弟。”
金钗儿的耳畔嗡地响了起来,身不由己地问:“十四哥怎么了?”
凤枕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眉峰皱起,将脸转向旁边。
他竟不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