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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青阳不卑不亢地回道。
“很好,有了这份手札,对于以后的推广事宜,将会大有裨益。”大司农部丞一挥手,后面跟着出来几名壮年男子,这些人皆是做短打装扮,想来是为了下田方便,他们人手一把镰刀,询问了一番,便动手开始割麦子。围观的众人纷纷上前,有几个妇人把江氏拉到一边,细细地询问江氏:“富川媳妇儿,这麦子该咋种啊?”
“是啊,俺们听说大李庄有户人家试种了两亩,都死光了,吓得再没有人敢种这麦子。”
“就是就是,咱庄户人家,谁家不是人口众多,瞎了两亩收成,那咋活人,你们这胆子也忒大!”
“跟嫂子说说,这种麦子有啥要注意的,该咋种?”
“就是的,富川媳妇儿,咱都是一个村上的,你可不能藏私啊。”
“这面粉可是金贵东西,俺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回两回的,要是能种下,那以后咱家里都有口福了……”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江氏被围在中间,好一番应付。
有部丞带来的这几个壮劳力,一下子省了不少事,江氏只需在旁边协助便是,从收割,到晾晒,再用石碾子脱粒,最后晾晒一周左右收仓,基本上没有自家插过手,最后收获麦子一称重,足足九百八十五斤。众人哗然,这产量真不算低了。亩产可达四石以上,都赶上糜子的产量了!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议论声,感叹声,像是炸锅一样传来,还有外村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也赶来观看,一时间,莲池村种出小麦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司农部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到围观之人的反应,他的心里对于推广小麦的事宜,有了数。
日暮西山,残阳如血,江氏看着桌上的一包银子有些发呆。她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就是两亩地能收获这许多,委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若是按市价来说,一斤麦子能出八两粉左右,若是按照粗面粉十八文一斤算,那么九百八十五斤,不过一万四千一百八十四文之数,换算成银子是十四两!当然了,若是细磨两遍的细面粉,价格则更高,而桌上是多少呢?足有一百两!还记得当日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包银子的何种表情。一百两啊,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几十年的花用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娘,这是对咱的奖励,也是买咱家种子的钱。您快收好!”青阳说道。这些天他跟着跑前跑后,虽然脸上晒黑了些,整个人却越发干练了!“眼下是因为麦子还金贵着,有这些钱,等以后麦子推广开,那就不同了。”
“是啊娘,我哥说得对,以后若是麦子推广了,面粉就不是啥金贵物了,咱老百姓也能吃得起面粉,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青菀附和。
“要是家家户户都吃得起面粉,也是好事,娘就是有些感触罢了。”江氏感慨一番,把银子收入柜子里,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了晚饭。
只有青菀知道,大司农部丞给这些钱是不亏的,因为她种下去的麦子,都是经过灵泉水滋养过的,作为种子种下去,成活率极高,而且产量也更高,这是别地的种子达不到的!
青阳帮着把留下的几十斤种子搬入库房就回了伍先生处,青菀喂了后院的牲畜,听到二汪喉咙里呜咽有声,接着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青菀刚想叫元宵,才想起来这家伙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她几步来到大门口,就见到从东面走来一个老太太,不是徐氏又是谁?
她一手拄着一根木棍子,一手扶着腰,显得很是疲惫的样子!青菀心下好奇,徐氏怎么来了?走近了才看到,徐氏的面目苍老了许多,头发也有些花白,她有些讶异,这才不过短短时日,徐氏怎地搞得如此狼狈?
“奶,你咋来了?”青菀迎出去。
“咋地?我不能来?”徐氏夹了青菀一眼,面色沉郁。两只汪亦步亦趋地跟在青菀脚后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徐氏,眼睛里泛着莹莹绿光。徐氏被两只汪吓得一顿,气势一弱,忽然忘记想说的是啥,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门槛高了,我这死老婆子进不得?”
“奶请进。”青菀让开位置,徐氏从她身边过去,看到两只汪紧紧盯着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让这俩畜生离我远些!”两小只似乎听懂了这句话,二汪吼间发出警告。
徐氏脸一白,不再说话,快步地进了堂屋。江氏正坐在窗下搓着麻绳,就着窗外的光线,麻绳被搓得又粗又结实。
“她奶,你咋来了?”看到徐氏进门,江氏心里一惊,赶紧放下麻绳迎出门。
“哟,一个两个都这样问,咋地,我这老不死的不能登你的门?眼见着门槛高了,眼里就没有老人了,是吧?”徐氏不阴不阳地说道。
“奶,你不用这般阴阳怪气的,有啥话直说便是!”青菀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好整以暇地等着。
“你这个死丫崽子,翅膀硬了?咋跟我说话的?”徐氏作势就要去打青菀。却被大汪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大汪眼里的光有些森冷,徐氏背脊上的汗毛根根直立。青菀悄悄地给俩汪吃了肉干,又摸摸它的头,大汪和二汪分立在青菀两边,像是忠诚的护卫,很能唬人。
“人老了,不值钱了,没有一个小辈愿意偎在身边。”徐氏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这让江氏大感意外。她印象中,徐氏一贯是霸道且蛮横的,谁曾想居然说出这样示弱的话来,再看她满头花白,神情倦怠,竟然说不出的凄凉,江氏心底微微一颤。
“她爷的身子可好?”江氏问道,她就去东街看过一次,还买了不少东西。花老爷子不能说话,她略坐坐就回来了。
“好啥好?你不是见过吗?就剩那一口气吊着,身边也没个尽孝的,擦屎刮尿,活该累死我这个死老婆子。”徐氏咬牙切实地说道,在儿媳孙女面前说出这番话,丝毫不顾及花老爷子的颜面,说完还用眼角夹了江氏一眼。
“奶,先不说我们都分家了,我大伯娘是长房长媳,要说尽孝,也是她排在前头,我娘得跟着我大伯娘后头行事!我们不好出这个头!”青菀插了一嘴,江氏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徐氏的意思,想到徐氏以前的磋磨,她的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