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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血月的光辉笼罩了陷入深夜宁静的整座主城，似乎在预示着明天会有一个好天气。
王公贵族所住的富人区里，总是彻夜不休的亮着灯。
有的是在通宵达旦的作乐，有的只是单纯展示自己的财力。
但其中一个熄了灯黑漆漆的庄园，纵然违背了这里的潜规则，也没人敢轻视他。
那是王国权势最大的公爵的庄园，公爵常年待在领地，暂住于此的是公爵之子。
此时，卧室里豪华柔软的大床上，本该陷入深眠主人低低的喘着热气，为那种几乎要把自己拖进去万劫不复的情潮。
他柔软的白发睡得凌乱，眉头紧皱，看着床幔的红色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但要命的是，无论他怎么命令和定位那抹分裂出去的灵魂，都得不到对方的回复，顶多得知对方此刻同在中心城，还在主街附近。
只有那从灵魂传来的通感，如同真实的反应在他的身体上。
被柔软如樱花的唇瓣吻住了，“自己”在不满足，品味着口里糖果的甜味时，还让对方为自己把糖融化。
然后是更深的接触，小小的硬粒在口腔里滚动，裹挟着甜味的深吻，每一下都像是在舔舐他的灵魂，令人疯狂的着迷。
对方害羞了，按在肩头的手指温热，接吻时不经意碰到的脸颊发烫。
没等到糖果彻底融化，就迅速的撤回了这个生涩的深吻。
那股气息抽离时，司舛甚至不满足的想要把对方抓回来，做的更加深入，而不是仅止于此。
可惜他不知道那是谁，而他的分魂正处于无法挽留的情况。
在感觉到分魂的惋惜后，司舛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想法。
分魂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能不明白吗？
打鞭子再给糖，还是用这么亲密的方法，分明就是恶意的调教！
如果不是他出了意外，敢妄想调教他的人，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又怎么会落得这种地步。
甚至于有被调教成功的倾向。
光是想到自己受到分魂的影响，同样享受起了那种愉悦，司舛的脸色顿时黑沉下去。
反正后半夜也睡不着了，司舛索性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绒布窗帘，看着天上的血月。
血月在黑魔法师鼎盛时期，是幸运的象征。
它能让魔法元素变得更加活跃，更易于被使用。
但中心城的魔法元素格外稀薄，显然是被人用了，否则，已经是黑魔法师的司舛必然能准确定位到分魂的位置。
他是公爵的继承人，母亲是伟大的黑魔法师家族的后裔。
他一出生就显现了极为优秀的黑魔法师资质——白发红眸，可惜这个世界残留的魔法元素已经不多，并不足以支撑他的资质修炼。
为了安全，成年时他才跨过黑魔法师的门槛，没想到出了意外。
存储魔法元素的魔石里混进了伪装的光明元素魔石，导致他灵魂分裂，跑了出去。
来中心城，一是感觉到分魂在这个方向，二是他对郁金香拍卖行的灵魂容器势在必得。
等他参加完拍卖会，那个胆敢鞭打他的人，他会抓起来，一一折磨回去。
青年血色眸子里酝酿着阴晴不定的风暴。
从昨天开始，另一抹灵魂那里传来奇怪的通感。
最开始鞭打。
不粗不细的鞭子抽在身体上，比起细的鞭子和带倒刺的鞭子来说，这种鞭子的力度和伤害力都低了太多。
比起疼痛，更多的是羞辱。
然后是滴蜡。
意外的用的是低温蜡烛，联想到鞭子的品种，手段过于温柔。
对方很可能并不会调教，否则就会选择一开始给予极度剧烈的痛楚或者愉悦，在极致里模糊掉被调教者的感情，得到臣服。
温柔只会让人更加记得这些疼痛，并予以报复。
敢对他下手，司舛就不会让他死的好看。
但意外发生在亲吻上。
分魂即使失去了记忆，也没有折服在鞭子下，被亲吻的时候，却感到了愉悦。
司舛用大拇指重重的抹过残留着酥麻感的唇瓣，眼神阴翳。
他拉响了铃，吩咐管家：“把主街全部调查一遍。还有，在十二城，为我准备一栋空房子。”
“好的，少爷。”
-
被司舛叫住的时候，苏桃人都傻了。
人偶没有体温，吃糖能尝到些许甜味，但不会融化，能一直含到人偶死去。
那原主是怎么给予这份甜蜜的呢？
苏桃想到原剧情里每天结束调教时的含糖之吻，呼吸乱了一下，实在不敢想下去。
人偶没有舌头，所以不算舌吻？
怎么可能！
可是今天放弃的话，好不容易坚持过来的两天，就是沉没成本了。
经过了足足一分钟的纠结，苏桃决定速战速决。
他没发现自己已经害羞到面红耳赤，哪怕挂着反派buff显得格外阴郁的模样，在灯光下也被柔和成了露出蕊心的温软。
生涩的吻，试探的伸出舌头，擦过坚硬滑润的唇瓣后，探进了一片空洞的虚无。
不看被衣服遮掩住的球形关节，只看外貌，司舛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这样不一般的接触时，才能体会到深深的非人感。
无论是偶玉雕刻的唇，还是为了装灵魂空空如也的内里，都很恐怖。
苏桃反而有些庆幸，对着人偶总比对着真人做这种事要好的多，至少失忆的司舛并不能真正的明白。
他舌尖勾住了那两颗果味的糖果，恍然间在一片虚无中，被极其亲密的温柔的包裹住了。
那是被囚禁在这具身体的灵魂。
苏桃抬眸，对上司舛的视线。
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是他看不懂却本能的感到心慌和动摇的情愫。
他们是仇敌，是男主跟反派，等到司舛回到身体，灵魂融合后，总有全部记忆的他只会厌恶这个人偶师。
作为加害者，擅自感到心动也太糟糕了。
苏桃后撤一步，结束了这个吻。
还有一天，最后一天，第一个主剧情就结束了。
等到进入他被司舛用千百倍恶劣的手段报复的第二个主剧情时，现在的一切都会破碎。
至于任务，司舛现在对他不一样，等恢复记忆后就会厌恶与他相关的一切。
要让他讨厌白羽很简单。
苏桃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在司舛亮起来的眼神中，冷漠道：
“今天你还是没叫主人，这些糖，将会奖励给听话的白羽。”
司舛眼神猛的暗沉下去，他死死盯着苏桃，像野兽咬住了挣扎的猎物，只要一瞬间就能鲜血淋漓，夺去生命。
他沉声问道：
“用吻？”
苏桃恶意的勾起唇角，“当然，她犯了错，但她是我最宠爱的人偶，可以原谅。”
“能够给你的，只会给她更多，因为她更加听话。”
“要叫吗？”
司舛是骄傲的，他将这理解成苏桃对他的爱，才会欣然接受。
但苏桃亲手揉碎了这一切。
“爱”不是只给他的，而是只给听话的人偶。
“碰她，你会后悔的。”
人偶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恼怒的离开了小黑屋。
昏黄的灯依旧亮着，能把人照得格外柔和的光线，却无法再把恶灵般的人偶变得温柔。
司舛忽然讨厌起自己灵敏的听力，不然他不会清楚的听到，人偶师的脚步走进了白羽所在的次卧。
闭上的眼睛，遮住了深刻入骨的嫉妒。
如果灵魂有颜色，大概已经从失忆后的纯白，变成了充满恶欲的漆黑。
-
苏桃打量着这个装饰风格格外圣洁梦幻的房间。
原主给白羽和司舛的定位分别是天使和魔鬼，连带着服饰风格都截然相反。
在这个崇拜黑魔法师，厌恶绝对纯洁的世界，天使并不是值得称道的存在。
但苏桃还是觉得应该把两个人偶交换一样，失忆后的司舛坚持自己的想法，有无法折断的傲骨，相比起白羽，更像是天使。
此时，一具少女人偶在地上可怜的蜷缩着，发出断断续续的痛呼。
灵魂被伤害的疼痛，在修复之前，能持续到死亡，还会反应到身体上。
白羽不是在故意装柔弱骗苏桃过去方便下手，而是真的爬不起来，动不了。
她没想到司舛会放着逃离的机会背叛她，也没想到苏桃狡辩的机会都不给她，下手这么狠。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白羽无法得出答案。
面前垂下一片阴影，她虚弱不堪的把头埋在臂弯里。
苏桃还真没面对过想杀自己的人。
这是一个扭曲的世界，唯一的王国以数字划分了城市的等级，用财富权力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人们崇拜着黑魔法师，为了达成目的不折手段，反而将此誉为美德。
白羽的思想从根本上就是扭曲的。
哪怕苏桃此刻抹杀她的灵魂，她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隐蔽，而不是根本不该这么做。
更何况，禁制最严重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伤害，苏桃可以驱逐她的灵魂，却无法抹杀她。
白羽是扭曲的，他是正常的，不会擅自去杀死一个人，报复做到这样就够了。
“我很失望。”
人偶师阴郁厌恶的声音响起，低落的语气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以为你是最有可能变成人的人偶，但你不是，你是伪劣产品。”
白羽以为自己会受到折磨，但这个人偶师的脑回路显然与她不一样。
拥有她梦寐以求的资质，却不去研习黑魔法，成为伟大的黑魔法师，反而心心念念都是把人偶做成人？
仿佛自己的珍宝被他人摔进了泥坑里，白羽感到啼笑皆非的愤怒。
“利用魔法制造生命，是几百年前的大魔法师都无法触及的禁忌领域，你以为在魔法元素稀薄的现在能达成吗？”
“做梦！”
她恶意的笑起来，“你说我是伪劣产品，怎么没想过司舛，和我是一样的情况？”
“掌管了十一城到二十城的公爵姓司，以你的人脉，怎么不去查查他儿子叫什么呢？”
“他也是个黑魔法师哦。”
“闭嘴！”
这些话惹怒了人偶师，无法接受自己仅剩的希望都破碎，苏桃脸色煞白。
“不要妄图欺骗我……滚，我不需要恶心的假人偶！”
他解除了禁制，从人偶的身体里驱逐了白羽的灵魂。
离魂之法有一定的危险，不可用太久，否则身体和灵魂分离，容易造成身体死亡而灵魂无处可归的境地。
白羽会马上被牵引回身体里，这下，司舛和白羽应该没有可能了，他身边也不会有一个时时刻刻想害他的人。
失去灵魂的人偶像断掉的提线木偶，陡然松懈下来，磕在地上发出些许动静。
苏桃把人偶好好放在床上，又在白羽房间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呜呜呜小傻货，我失恋了！”
小奶猫软乎乎的肚子上埋了一张脸，它陡然一惊。
【等等，你什么时候恋过了？！】
“就在刚刚，”苏桃发出含糊的声音，“我……伸舌头了，然后亲得有点心动，但跟他完全不可能吧，就失恋了。”
从苏桃的语气里，小傻货没听出什么伤心。
也是，还只是有好感的程度，斩断也很简单。
可苏桃为什么认为完全不可能啊？就这么轻易的单方面做了决定，以后肯定会吃亏的吧！
虽然还没开始谈恋爱，但已经能够担任恋爱大师的小傻货撸了撸宿主的头。
【你就没想过男主真的喜欢你吗？】
“没，”苏桃摇摇头，认真道：“谁会对打自己的仇人有感觉啊？也就是他失忆了容易糊弄，而且……”
小傻货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做什么了？】
“我跟他说我去亲白羽了，实际上我把白羽灵魂踢走了，这样就没有证人了。”
苏桃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招太绝了。
“这样一来，司舛跟我或者跟白羽都不可能了，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反派。”
【……】
小奶猫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怜悯的一爪子按在苏桃肩膀上。
【宿主，你真的真的真的完蛋了。】
要么不跑，要么彻底跑出司舛视线，这辈子都别被他抓住。
但两个都是不可能的，因为第二个主剧情，是苏桃离开后被司舛抓到，进行报复。
【临走之前，吃顿好的吧，别用自己的手艺为难自己了。】
苏桃：“……”
“小傻货，你别这样，我害怕。”
系统的警告实在有点可怕，加上有点惋惜自己还没开始的初恋，苏桃难得的没有睡个好觉。
他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都是他逃离后被抓回来，司舛把他吊在墙上抽，他所做的一切都几倍的还给了他。
甚至还把白羽抓来，在他面前亲手杀死了白羽。
醒来后，苏桃唯一的感想是——司舛明明是傲气小少爷，怎么可能是病娇啦。
无稽之谈，都是小傻货吓到他了，害得他做奇奇怪怪的梦。
最后一天的调教如期而至。
短短三天内，人偶师与人偶之间氛围一变再变。
第一天的厌恶和敌对。
第二天的袭击和认可。
以及……
第三天的沉默和恐怖。
没错，司舛的唯一能表达出情绪的眼神，毫不掩饰他的杀意和嫉妒，深沉激烈到像是要把苏桃一口口嚼碎了，连着骨头吃下去。
苏桃：“……”
讲真的，他有点慌。
感谢系统，感谢反派buff，能让他掩饰住颤抖的手，完美表现出一个怀疑司舛身份，冷漠又不失厌恶的人偶师。
如此近的距离，从不掩饰的情绪。
司舛怎么可能不知道苏桃对他的态度变化。
在他看来，答案很简单。
因为苏桃提前去教导了白羽“爱”，白羽贪生怕死，阴险狡诈，自然表现得很好。
相比起来，不愿意折服骄傲的他就被抛弃了。
能这么满意，苏桃应该很高兴吧，他喂了白羽几颗糖呢？给了白羽多少奖赏呢？
毕竟他在白羽的房间停留了那么久。
可是，他已经学会“爱”了，无法做到轻易地放手。
背叛要付出代价。
是把白羽的嘴缝起来，还是把苏桃彻彻底底清洗一遍再关起来呢？
似乎太过温柔了。
司舛今天始终在看着苏桃，用让人极度不适的恶意视线，却没有张口说一句话。
在这种可怕的寂静的氛围里，“爱的教导”来到了尾声。
苏桃今天没让司舛叫主人，在调查清楚白羽说的话之前，他对司舛失去了执着。
房门关闭前，人偶清越的声音响起。
“糖。”
停在门口的人偶师转过头，脸色冷淡。
“没有。”
司舛嘲讽的轻轻笑了声，像一个拿着刀讨要疼爱的孩子。
“吻？”
“也没有。”苏桃深深看了司舛一眼，“再见。”
告别？
彻底抛弃他了吗？
不可能，即使白羽表现再好，她曾经想杀苏桃，苏桃就不会完全放心，特殊的人偶也只有他们两个。
苏桃只是不喜欢他了，也不想要他的爱了。
可是……
主动权从来都被他掌握在自己手里啊，苏桃越不想要，他越想给呢。
第四天，司舛听到了苏桃出门的声音，过了很久都没回来。
明明没有心脏，他却感觉到了心慌，此时，他的禁制被解开了，灵魂被驱逐出人偶。
司舛拼命地想让自己留在熟悉的人偶身体里，却只能穿过，连抓都抓不住，向外飘去。
这一刻，他无比的想要抓住苏桃，抽出对方的灵魂，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用来责罚苏桃的无情。
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在教会他爱之后。
-
苏桃换上一身体面的礼服，除了郁金香拍卖行的贵宾卡，只带着银行卡和两张一真一假的身份证明。
他从马车下来，出示卡片后，被侍者热情的领到了楼上的贵宾包间。
这个房间使用的是特制的玻璃，里面可以清晰看见下面的会场和临近大门的出入人员，外面却无法看见里面。
在黑魔法鼎盛时期，有不少便捷的魔法物品，比苏桃所知的现代科技还是更胜一筹。
但衰落后，这些魔法物品因为无法使用，也就变成了一堆具有收藏价值的破铜烂铁。
反而是原本从科技点歪到魔法的科技树，又给点回来了。
苏桃带着这些东西，就是已经做好了跑路的打算。
没过多久，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简直就像是把人偶司舛变成了人类，拥有了生命力，手脚也不再僵硬，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
公爵的唯一继承人，司舛。
打听到这个名字时，苏桃心里已经完全信了白羽的话，但在亲眼所见时，仍旧不免感到痛心。
他怀疑自己再也不能做出有生命的人偶，逃离之前，触发了人偶司舛的灵魂禁制。
当然，这段原剧情，苏桃不打算照着走。
他已经把人折腾成那样了，还去弄出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也太不是人了。
等他取了钱，出了中心城，就把司舛的灵魂禁制解了。
苏桃戴上礼帽，称自己突然有灵感，要先行离开，让侍者带他走了后门出去。
脾气古怪的人偶师刚走，与负责人寒暄几句的司舛就上了楼。
他金尊玉贵，从小叼着金汤匙长大的，无论去哪儿都是座上宾，来到有股份的拍卖行，自然也有个常留的贵宾包间。
路过苏桃待过的包间时，司舛心有所感，停住了脚步。
他眉头微皱，问跟随在后的负责人，“这是谁的包间？”
负责人了如指掌：“著名的人偶大师苏桃苏先生，他在拍卖行寄卖的人偶都卖出了高价，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专属贵宾包间。”
“不过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很难得来一次。”
“苏桃？”
司舛无法听到人偶那边的交谈，能传过来的只有感觉，但这个名字，就像是触动灵魂一样熟悉。
他听说过苏桃，也在叔叔家见过苏桃的作品。
那是放了灵魂的人偶，所以苏桃是个黑魔法师。
主街的黑魔法师，分魂的束缚感……
司舛眼神幽深，他勾起唇角，充满趣味的笑了。
“把门打开。”
“我要好好拜访一下这位知名的人偶大师，跟他探讨一下……关于灵魂的问题。”
“但是……他已经提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