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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小桃子的手术已经在准备中了,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傅筠焱今天也要住在医院里,进行手术前的最后准备。
病房里很安静,傅筠焱坐在椅子上在看书,小桃子躺在床上望着窗外。
“哥哥。”她忽然唤了一声。
傅筠焱抬起头来看向了小桃子,“怎么了?”
“做手术会痛吗?”
傅筠焱放下自己的书,走到了小桃子的床边,“医生会给你进行麻醉,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的,等你睡醒了,手术就结束了,但是等麻醉药的效力过去,可能会有一些疼痛,不过那个时候疼痛已经没有那么强烈,很快就会过去的。”
他还是用自己说话的方式来解释。
“那你会痛吗?”小桃子眨巴着天真的眼睛看着小桃子。
傅筠焱犹豫了片刻回答说:“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小桃子终于露出了笑脸。
傅筠焱看着小桃子露出来的那只手,想了想,终于伸出手来握了上去,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小桃子的手是冰凉冰凉的。
她一直爱笑爱闹,对于自己的病情和手术都表现的非常乐观和开朗,可是她到底是个小孩子,她也会害怕。
傅筠焱不会安慰人,只能一直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哥哥,我们会死吗?”小桃子再一次问了问题。
傅筠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个不习惯撒谎的人,也不知道如何撒谎。
“也许会,也许不会。”
小桃子猜到了傅筠焱的回答,“那我们至少一个人活下来,好吗?”
傅筠焱不太明白小桃子的话。
“如果只剩下宸宸的话,可能爹地和妈咪会很头疼的,毕竟他什么都不会,也不像我们两个这么乖。”小桃子仍旧在笑着,因为做治疗,她的头发全都剃光了。
傅筠焱还记得剃光头发的那天,小桃子躲在被窝里哭了,剃头发的时候,护士阿姨还夸奖她,说她真听话真懂事,可护士前脚出门,小桃子后脚就钻进被子里大哭起来。
他只能默默地走出去,给她关上了门。
没有头发的小桃子笑起来显得更甜,更干净了。
圆圆的,亮亮的脑袋瓜配上那一口糯米牙,显得是那么的滑稽。
可傅筠焱笑不出来。
“哥哥,如果我死了,你活下来了,你就替我去海岛喂海鸥好吗?再帮我捡一点贝壳,再挖一点螃蟹。”
傅筠焱看着小桃子天真的笑脸,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好。”
“我最开心的日子就是爹地和妈咪带着我去海岛,可惜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爹地就是我的爹地,我想再去一次,那次都没有玩够。”
傅筠焱点了点头。
最起码傅霈森和言小溪带着小桃子去过海岛,可是他和傅筠宸呢,他们连门都很少出,他只是从网上和书上看见过海岛的样子。
“哥哥,那如果是我活下来,你死掉了,我要替你做点儿什么吗?”
“我想去哈佛上学。”
“什么佛?我只知道如来佛,弥勒佛,没听说过什么哈佛。”小桃子歪着脑袋看着傅筠焱。
傅筠焱一脸无奈,他的弟弟和妹妹全都和他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就是一所很厉害的大学。”
“哦……那如果我活下来了,我就替哥哥去上这个大学好吗?”
“好。”
傅筠焱看着小桃子,虽然他觉得小桃子很有可能考不上这所大学,可还是没有戳破。
言小溪站在门口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早已经泪流满面。
小桃子突然坐了起来,抓住了傅筠焱的手,“哥哥,谢谢你。”
傅筠焱愣了愣神儿。
“我怕万一我真的死了,我就没有机会和你说谢谢了,还是提前和你说了吧,哥哥,护士姐姐说没有人愿意给另外一个人做配型的,哪怕是大人,也会害怕的,所以你很伟大。”
小桃子一脸真挚地看着傅筠焱。
这个时候的傅筠焱反倒是有些脸红了,他最受不了这样的场合。
“这没什么,你是我的妹妹。”
小桃子突然笑脸绽放,“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在这之前,他们可能没觉得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哥哥或者妹妹,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亲情的定义。
命运将他们紧紧相连在一起。
言小溪退出了房间,蹲在门口痛哭起来。
因为孩子的话,她很感动,也因为她很心疼,心疼桃子,心疼傅筠焱。
她多想找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一下,可是没有,傅霈森,你究竟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还活着?
晚上的时候,言小溪睡在了病房里,她和小桃子睡在一起,还硬是把傅筠焱也抱了上来,三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很拥挤,但是也很温暖。
言小溪没有提什么手术,小桃子和傅筠焱好像也彼此说完了遗言一样,很默契地什么也没提。
言小溪给他们讲故事,讲着讲着,他们就全都睡着了。
第二天是做手术的日子,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醒来,言小溪被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这么大的手术,涉及到两个孩子,医生自然是要好好交代一番的。
医生把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全部告诉了言小溪。
“言小姐,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你在手术知情书上签字吧。”
言小溪看着那张纸,上面的字,她仿佛一个也不认识一样,她想要把胳膊抬起来,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司徒星陌让宋怀谦跟着她进来的,宋怀谦见她六神无主,急忙解释说:“小溪,这个做手术就是这样的,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是发生的几率很小,目前国内的水平已经很高的,你要相信医生。”
“是的,言小姐,请你信任我们,但是这些我还是要告诉你,因为这是一个流程,也是法律规定的。”
言小溪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慢地抬起胳膊,她平生签过那么多的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难写。
知情书上是她歪歪扭扭的字体。
“好,那我们就准备手术了。”
言小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的办公室的,送小桃子和傅筠焱一起进手术室的人,两个孩子手牵着手,还面带微笑。
可言小溪却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