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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爱情&友情
周峰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天山上的雪。
“你可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交出解药，这样或许她就不必死。”
可能是身体受伤太重的原因，周峰这句话说得很轻，有气无力的，有点像情人间的私语。
叶皖没想到直到现在师兄还站在程芷阑这边，本来放松的脸色就紧绷起来，冷冷的如冬天的冰霜。
他没有说，曾经两次他都是刀架在她欣长雪白的脖颈上，可她认为那是屈辱，所以他落入荒漠中几次险些丧命，更在今天被这个女人夺走了尊严。
他也没有呵斥，没有呵斥师兄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多年的师兄弟的情感，也没有呵斥师兄为了一个女人而变得这么惨。
他神色冰冷的看着师兄，语气很淡却充斥着一种倔强，“我就是想杀她，哼，你杀了我为她报仇啊？”
叶皖的话并没有给周峰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他用双手撑着自己坐起来，拾起散落在身旁不远处的水壶，将自己沾满血迹的脸洗了洗，随即缓缓将身体移到程芷阑的身体前。
程芷阑本来就躺在他身旁，他只是稍微的移了移。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近在咫尺已无生机的脸，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她，她一双不甘的眼睛还没有闭上，眼睑上还有滴滴血液，可惜这双漂亮的眼睛再也不会眨了。
他伸出右手将她的睁开的眼睛闭上，又在她的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和一块地图，随手丢给叶皖，因为力道不够，都掉在青石地板上。
叶皖拾起瓷瓶将其内的的药丸吃了，对地上的地图瞥了一眼，却没有拾起来，又看向周峰那边。
周峰用水沾湿自己的右手，在她的脸颊上擦拭起来，同时他嘴里回忆起那些年的往事了。
“认识你的那一年，我家人都被仇家杀死，我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弟弟亲手死在我的怀里，你应该能够明白我那时的感受。所以从我上山途中遇见你之后，我就从心里把你当做亲弟弟了。”
叶皖闻言，神色一僵，脸上的冰冷柔和了几分。
“那年，师父拒绝收我为徒，我下山后，是你跪在师父面前求他的，最后他实在不忍心，所以才收我为记名弟子的。”
“另一年，我在中原一带被仇家追杀，你不远千里从大漠赶去，几天几夜不合眼，最后才在紧要关头救我一命。我记得那年你不过十二岁，你救我会大漠后就说要杀飞贼。”
“后两年，我寻到了最后一位仇家的下落，你在我去复仇的前一夜找到那个人，将他打成重伤，因为你担心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知道，那次你同样受了很重的伤，在回去的半路上昏倒了，是师父及时赶到救了你一命。后来这件事你一直都不肯对我说，可是我都很清楚的知道，只是我记在心里，从来都没有说出来。”
“……”
“有些事情，你没有忘记，我也没有忘记。”
“你说没有我就没有漠上飞，其实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去另一个世界去见我弟弟了，更不会有机会去复仇。你以为我为了那些功夫去和你为敌，可是我大仇已报，要哪些又有何用？”
叶皖静静的听着周峰的叙述，就像自己知道他私下为自己做的事一样，自己私下为他做的事，他都知道的很清楚。
从周峰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程芷阑的那张脸，叶皖就很清楚的知道，师兄要杀自己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女人。
“我知道，我为了一个女人和你为敌，你很不解。可是，假如有天你知道我杀了楠楠，你会怎么办？”
一句话，叶皖当场石化。
“我和她认识是在两年前的夏天。”
“你知道我家人遭仇家追杀之前，我遗落一个八岁的妹妹。”
“那是我第二次远离大漠，原因是我刚刚打探到我失散的妹妹流落到了江南一带，虽然最终我没有寻到我妹妹，但是在归来途中，我遇见了她。”
……
这是一个夏风轻拂的湖畔，湖边垂柳随风摇曳，像极了随乐起舞的女子。
长长的柳条垂在湖面之上，随风而动泛起点点涟漪，小小的波浪从柳枝和水面接触的地方荡漾而开，和湖中传来的较大的波纹相撞。
湖中制造波纹的是一个绝色女子，湖中清澈的水面淹至她脖子上，长长的脖子和水下诱人的锁骨给人无限遐想。
她的三千青丝在她背后的水面上散开，随着她头部的动作一荡一荡的……
往水面下看，锁骨下的两团雪白已经颇具规模，能够从侧面看见那诱人的幅度。
再往下看，除了雪白的肌肤就只剩下了深蓝色的湖水，无论湖水多么清澈，都不可能看到大家想看的地方。
不过，即便能够看见的这些地方也足够吸引人了。
三四个装扮的不三不四的青年男子手中各自拿着一柄折扇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个湖边，他们在刚才她还没有下水的时候就已经盯上她了。
在他们刚刚走到湖边的时候，她隐藏在水中的右手指缝中已经夹上了几个有锋利尖端的石头。
“嗨，美人儿，用不用哥哥下来和你一起洗啊！”其中一个男子轻佻的说着，同时向她的身旁扔出手中拾起的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砸不中她，那男子的目的也只是想把水溅到她的脸上。
可是，这块石头还在空中飞舞，湖边一棵柳树的几个柳枝掉落在湖面上，一个匕首带着破空之声冲出，在她还有丈许的距离的空中穿过了那块石头，石头落水了，没有溅到她的脸上，那柄匕首直接射入湖中不见了。
她一愣，右手的石子也没有发出去。
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牵着一匹马从一旁缓缓走出，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湖中，而是盯着那几个青年男子，“你们走吧，我今天不想杀人。”
几人自然能够从刚才的那柄匕首推断出眼前这男子的实力，但是就此离开，实在是不甘心。
刚才扔石头的男子对着眼前男子谄媚的笑道：“兄弟，你也不能吃独食是不？要不我们合作，让你先来，怎么样？”
他没说话，手中却是突然闪出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
几人再也不敢废话，灰溜溜的退去。
他也不打算和湖中女子说些什么，牵着马继续向前走去。
“等等。”湖中的她喊道。
他身体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她从水里上来，走向他的时候将衣服穿上了。
她递给他掉落在湖中的匕首，说：“谢谢！”
他接过匕首说，“不用。”
她将湿湿的头发随意扎在背后，问：“你是去西北吗？”
他愣愣的看着她扎头发的动作，随即轻轻的点点头。
“我也去西北，我们同行可好？”
“好啊！”他微笑着答应了，他很开心。
“你叫什么？”
“我叫周峰，你呢？”
“我叫程芷阑，你叫我芷阑就可以了。”
……
“从第一眼遇见她，就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越和她接触，便越不可自拔，即便我对她性格的缺陷也越来越了解，因为那些我都不在乎。”
“知道她说她要去当大漠飞贼，那时候我就开始隐隐的担心。”
“从你和她第一次交手开始，我就在你们之间徘徊，我两头劝解，希望你们能够罢手言和。”
“我很感谢你那两次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我也没想到第三次她会骗我，骗的那么的彻底，是我对不起你。”
“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周峰边说着边将程芷阑的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一张清纯白皙的脸又回来了。
“我不怪你，事情都过去，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起出去，一切都忘掉，你还是师兄。”叶皖说道。
“只要你不怪我就好，”周峰将程芷阑抱在怀里，看着她的脸，轻轻的说道，“可是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
周峰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一柄匕首，深深的插在他的胸膛上。
叶皖看见那柄匕首的时候，神色慌张的跑到周峰的身前，因为受伤太重，摔倒了两次，他阻止不了他。
“为什么啊？”叶皖在他身前大声吼道。
“在我认证你就是杀害芷阑凶手的那段时间里，我很痛苦，我真的很痛苦，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痛苦了。”周峰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那张漂亮的脸和那张紧张的脸愈发的模糊了。
“这里遗留的水还能够支持你十天左右，快些……离开吧！”
“如果……有来生，我只希望……遇见你们……其中的…….一个。”
鲜血从他身体上流下来，流到他怀中的她的身体上，和她心口流出的血液混到一起，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叶皖站起看着周峰噙着笑容的嘴角，眼睛一眨不眨。
夹杂沙子的风从狭小的窗户中偷偷跑进来，吹涩了他的双眼，吹下了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