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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惊蛰一如往常做好早膳,便去屋内为北堂墨梳洗,今日一进屋倒是有些意外,世子居然早早的就醒了,就是这发呆的模样,若不细看那时不时转动的眼珠子,怕是梦游也信了。
“世子,这是怎么了?”
北堂墨寻着问话瞅了眼惊蛰,任由惊蛰拉着走到梳妆台前,沉默半响,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惊蛰啊…”
“嗯?”
惊蛰为北堂墨穿着衣服,因而未注意到北堂墨眉宇间亦如置身梦境的神游状态。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好大好大的雪…”
“雪?”
惊蛰抬头看了眼北堂墨,低头整理好北堂墨的腰封,挂上荷包后抬头看向北堂墨。
“有一年的雪确实挺大的,咱北昭国些许城镇都快被盖了,好多道路都被封了!”
“那我?”
“那时候世子应该也就十一二岁吧?具体的奴婢不清楚,奴婢是在后两年到你身边的”
“哦…”
北堂墨愣了愣神,惊蛰理弄着北堂墨头发,像是想起了些许继续道。
“不过那年北堂家死了位很优秀的内族子弟”
“北堂頌?”
“嗯,世子的亲叔叔”
这点记忆北堂墨还是有的,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追问道。
“为什么?”
“这个…不是应该世子最清楚吗?”
“我?”
北堂墨指了指自己,惊蛰点头道。
“我听闻那年是世子跟北堂先生一起出的门,后就传出北堂先生去世的消息”
“那谁最清楚?”
瞧着北堂墨眸中的期待,惊蛰想了想道。
“应该是大长老吧”
“…”
北堂墨没再说话,惊蛰也就认真理弄起北堂墨的妆发,不一会儿梳洗完毕,北堂墨用完早膳上了学。
…
祈神节,南祁国自先祖创国起便立下此节,以花灯为笺,放入空中以求神明观之护佑南祁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身为南祁国太学堂内王公贵族子弟必然少不了延习祖宗规矩,亲手制作花灯,亲自提写愿望,并饮用南祁皇城太凰坛内自祁凰山上流下的圣泉水。
因着节庆,今日课堂不在太学内,北堂墨也算是走对了方向,不多时就见到站在进口处等着自己的贺君诚。
“我以为你又找不到了”
“呵…呵呵…”
北堂墨干笑两声,随同贺君诚一同踏入太凰坛,一进太凰坛,北堂墨便不吭声了,简直不要太壮观!
太凰坛一眼望去白玉无瑕,北堂墨从下而上满眸洁白,连偌大的太凰坛地板都是白玉砌成,坛叠三层地刻佛莲,坛边玉柱精刻山海神兽栩栩如生,四周青山环绕一处清泉叮咚悦耳仿佛从天河流淌而来不着边际。
“傻了?”
“…你才傻!”
“这就是南祁国的圣泉水”
“圣泉水?”
“嗯,今日除了放花灯,所有王公贵族男子都将饮用此水…”
“所以…我们?”
…确定要喝?
…不怕拉肚子吗?
…
北堂墨心里嘀咕,面上眉头凑成一堆,她以前小时候可没少遭罪也是拉倒直接上医院打点滴,
眼下说不后怕也是不可能的,贺君诚瞟着北堂墨那副苦瓜脸,轻笑道。
“我们还没那资格,这饮用圣泉水必须是南祁国的王公贵族男子”
“哦…啊!”
“你怎么了?”
瞟着北堂墨突然一惊,贺君诚也是心里没谱,尤其是那转得精明的眼珠子,难不成北堂墨要搞幺蛾子,贺君诚忍不住凑道。
“你想干啥?”
“嘿嘿…”
北堂墨扬了扬眉,双手挽胸摆明一副不告诉贺君诚的神情,毕竟这事能不牵扯就不要牵扯,若真是自己被抓到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受着,她可不希望这种事贺君诚再陪她一同承受,毕竟上次已经搞得贺君诚很狼狈了。
“不干啥!”
“呃…”
贺君诚看向已朝太凰坛中间走去的北堂墨,提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到便加入了队伍。
众学子按照学堂内的排位整齐站立,等待着老先生的到来,可等了老半天老先生的车架未到,长公主南昭然的却到了。
“长公主居然来了?”
“是啊!”
“你看,那不是出来了吗!”
“跟老先生一起来的!”
…
众人交头接耳,贺君诚也没闲着,低头看向乐开了花儿的北堂墨小声嘀咕。
“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
“不然就我们三?”
北堂墨伸手戳了戳贺君诚,依照惯性准备戳帝无羁时却在指尖触及帝无羁衣衫的瞬间猛地顿住,北堂墨抬头对上帝无羁冷眸,直觉自己都快风中凌乱了,忙慌张的回头本能噎了下口水,贺君诚见此也就笑笑,看向南昭然前来的方向。
太凰坛地处山峦之中,风吹撩起南昭然粉色衣裙衬上绝美容颜真是怎么看怎么悦目,南昭然扶着老先生一路慢步行来,迎着今日节庆,众人明显能感觉到老先生面上的喜悦,而昭然公主的到来更是彰显了皇室对此的重视,老先生轻了轻嗓子道。
“今南祁国祈神节,愿诸位用心祈神,佑我南祁国安泰祥和!”
“是!”
“今日昭然公主前来应国君邀请加入他国贵子队伍,以授我国节日习俗”
“啊?跟他们一起啊…”
“真是大材小用!”
“还不如跟我…”
“安静!”
老先生杵了杵拐杖,众生就算再想说也不好再多说其他,随着老先生一句“开始”,各路鬼神各显神通,至于北堂墨嘛…嘿嘿…
“小粽子!我要喝水!”
“好”
“小粽子!我要嗑瓜子!”
“好…”
“小粽子!我肩酸!揉一下!”
“贺君诚!我…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
“诶!诶!你自己说的咋还动手打人起来了!”
“你个咸鸭蛋!”
“哈哈…小粽子你除了会骂蛋还会什么?”
“滚犊子!!”
“哈哈哈…”
贺君诚端着刚刚圈好的半边支架,绕着桌子躲避着北堂墨的拳打脚踢,逗得埋头制作另外一半支架的南昭然不停作笑,不时抬头看向给自己打下手削着竹片的帝无羁,心里说不出的喜悦。由着两人打闹间花灯已在南昭然中逐渐成型,最后完整的展现在四人眼前。
“长公主,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就是就是!小粽子你可真是没用!哎哟!你踩我干嘛!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北堂墨朝贺君诚甩了个白眼,贺君诚扬眉故作没看到,也是让南昭然好一阵轻笑,见此北堂墨继续道。
“像你这样的妙人必须得是人中龙凤才能相配!放眼咱们整个太学堂!乃止整个四国,怕就只有一人了!”
说着北堂墨踩了贺君诚一脚,贺君诚跳脚连忙附和道。
“就是就是”
两人一唱一和将帝无羁围在中间,不停的拉拢着南昭然和帝无羁的关系,奈何南昭然已红了脸,帝无羁却跟个千年不化的冰块,不对!冰锥!不仅一动不动还冷得让人止不住背脊发凉。以至于闹到最后北堂墨自己差点没被帝无羁的目光给戳死,躲到贺君诚身后面背思过,而贺君诚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无奈朝帝无羁两手一摊,一副我是被逼的模样。
好在帝无羁也未让南昭然太过难堪,四人安安静静的坐成一团,面对着属于自己的一面花灯幕纸,北堂墨想了又想,下笔时脑子里突然闯进一只兔子,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她,乖巧又可爱让她好生喜欢,想着北堂墨卷起袖子就开始作画。
看着北堂墨龙飞凤舞半天大有一副名师作画的风范,贺君诚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看着北堂墨幕纸上的四不像,想了半天总算得出了个还行的答案,朝北堂墨问道。
“北堂墨,你画的是只老鼠吗?”
“放屁!我画的是兔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
“贺君诚,你没看到两个耳朵吗!!!”
“噢?我看看…噗…哈哈哈”
贺君诚越看越觉得好笑,真正是北堂墨不说绝对没人敢说北堂墨画的是只兔子,以至于北堂墨越解释,贺君诚就笑得越肆无忌惮,气得北堂墨直接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朝坛上唯一独立的楼阁走去。
“北堂墨,你去哪里!”
“我要静静!”
“静静?!”
贺君诚瞧着北堂墨气到不行的背影,又瞅了眼北堂墨画的兔子,简直笑得五脏皆疼,随即拿起笔在自己那边灯幕上画起了粽子,北堂墨一走,帝无羁余光一直落在北堂墨所画的兔子上,确实惨不忍睹却让帝无羁目不转睛。
“帝皇子,你怎么不画呢?”
“没想好”
南昭然礼貌“嗯”了声,转头就见贺君诚再看她留下的藏头诗,随即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帝无羁,帝无羁依旧如常,南昭然竟是瞬间红了脸。
“诶!你们去哪里!”
“去阁楼看看有没有吃的!”
不远处肖籁那传来声音,帝无羁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看向南昭然。
“喝水吗?”
“啊…好…”
帝无羁突然而至的殷情,让南昭然一愣,连贺君诚也不由得剑眉一扬附言道。
“我也要!”
“好”
帝无羁答得简洁转身加快步伐就朝阁楼走去,果不其然一进阁楼就见北堂墨左右翻找,帝无羁也不干涉就站在北堂墨身后,看着她找到盛装圣泉水的圣钵,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就往水里倒,刚倒完,帝无羁耳边就传来了肖籁等人的脚步声。
北堂墨在里面自然听不见,小心翼翼的将圣钵归位,一转过头就撞上了帝无羁,北堂墨一愣还未启齿,帝无羁身后肖籁的身影就出现了,肖籁一进来就看见帝无羁站在里面,也是吓了一跳不改习性启齿就道。
“哟!这不是帝皇子吗?在这儿干嘛呢?”
言语间肖籁眼尖的发现帝无羁身前还藏着一个人,瞧那身段应该是个女子,故意大声道。
“我当帝皇子洁身如圣贤,不曾想也不过是虚有其表内心荡漾啊!”
“就是就是!”
“妄长公主那般心悦你!”
“伪君子!”
“…”
若不是帝无羁抓着自己的肩,北堂墨早就一脚朝肖籁那张脸上踢去,肖籁也是不死心眼看帝无羁一动不动,竟挪动步伐寻了过去,刚好帝无羁本就没想掩藏北堂墨,肖籁自然也就看清了帝无羁怀中所护之人,一时间肖籁想到的不会是方才所言,两个质子在这个放了圣钵的阁楼的房间内能做的还能是什么!
“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说”
帝无羁面不改色眸中一贯冷冰,当着肖籁的面将北堂墨护在怀中,愣是让北堂墨一脸震惊斜目看向帝无羁毫无情绪波动的神情,内心慌到不行,可偏偏肖籁就是不信。
“我呸,帝无羁你别以为我那么好糊弄!一定是你们在圣水中做了手脚”
“肖籁,你…”
北堂墨刚想开口怼人,就被帝无羁揽住腰身拉了回来,肖籁在北堂墨和帝无羁面上巡视了半响,忽然抬头看向帝无羁邪笑道。
“若是没做手脚,你喝一个试试!”
帝无羁盯着肖籁指着自己的手指,感知着怀中北堂墨不安分的扭动,如那夜在寝宫一样轻拍了几下北堂墨腰背,北堂墨一愣就见帝无羁松开手朝圣钵走去,她内心那个慌啊!她知道这个药的效果,她也知道肖籁选择帝无羁的原因,这个帝无羁她观察了许久,发现他除了射箭厉害外完全就是文弱书生!让她怎么可能不心慌!正想再声言语,帝无羁已当着众人面取了小碗喝了下去,末了还将碗往身上肖籁一扔,唬得肖籁连连躲避。
“嘭…”
随着碗落地闷响,肖籁看着过了好些时候依然全然无恙的帝无羁也无话可说,帝无羁冷眼扫过肖籁一群人,拉过已然呆若木鸡的北堂墨就往外走去,一出阁楼一段距离北堂墨就彻底慌了,完全顾不得自己平日里对帝无羁的恐惧,从上至下将帝无羁看了个通透,最后更是摸上帝无羁的胸膛急得如一只跳脱的兔子,瞧得帝无羁眸中波光暗涌。
“有没有不舒服!”
“…”
“有没有哪里痛?”
“…”
“有没有…啊…”
帝无羁一把拉过北堂墨,注视着北堂墨的双眸,四目相对,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没有”
“…”
说完帝无羁松开北堂墨往来处回,北堂墨愣了半晌,虽是听清楚了帝无羁的话,可她始终还是不放心的,谷雨给药时像极了只小狐狸,怎会是普通的泻药最起码也得是让整个杏林堂炸掉的效果才对,越想越不放心,北堂墨连忙跟了上去,以至于一整天直到放花灯前,贺君诚总能看见北堂墨那双眸子时不时盯向帝无羁,就像是帝无羁随时都要生命危险的感觉。
“小粽子,你咋了?”
“滚一边去,不要打扰我!”
“…”
临到了放花灯的时间,北堂墨视线也没从帝无羁身上挪开,除了担心便是诧异,难道自己那药是假的?正百思不解时北堂墨看了眼戳自己的贺君诚。
“别看了!放花灯了!”
“噢…”
眼看帝无羁点燃花灯中的蜡块,北堂墨也跟着贺君诚、南昭然以及帝无羁共同将手支撑到花灯的支架上,按照习俗放飞花灯前需要闭眼祈祷,其他三人闭了眼,北堂墨也跟着假意闭上双眸,她可没什么愿望要许,逞着其他三人许愿的间隙,北堂墨借助中间的火光看到了贺君诚的粽子不由得心里呵呵,又默读了遍南昭然的藏头诗内心姨母笑,最后到帝无羁时三人都已经睁开了眼,北堂墨有些丧气的撇了撇嘴,眼看放灯时间到,四人同时放手看向缓缓飘去空中的花灯,北堂墨猛地凝神屏息,她看到了那盏他们放飞的花灯上还有另外一只兔子正看着她画的那只丑兔子…
…
夜空之中百盏花灯齐放,随风飘荡亦如晚霞壮丽美不胜收,花灯之下北堂墨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向帝无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