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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完二人,温衍指了指后头慢悠悠走着的方鸿,朝二人笑道,“这位仁兄今日倒是不一样。”
方鸿听得提及自己,乐呵呵地小跑上前,等待夸奖,“怎么个不一样?”
温衍瞥他一眼,“往日都是在场外看人打马球,今日倒好,你上场子里头看热闹去了。”
听得温衍嘲讽自己,方鸿也不恼,朝余月亭二人笑笑,对温衍说道,“温衍你向来自负,难得今日遇见对手,不对,是高手。你都承认技不如人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别上前自取其辱了,好好欣赏得了。”
温衍无奈,“头一回见人把守不住门说得这么好听。”
见两人斗嘴,余月亭与顾云安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温衍有些不好意思,朝余月亭二人伸手热情地邀请道,“想必二位小郎君也乏累了,不如移步我帷幕中饮些热茶,消解身上疲累。”
“如此甚好,多谢温兄。”余月亭答谢道。
一行人朝温家帷幕走去,小风撩开帷幕,众人入内,温兰珏抬起头来,见余月亭入内,脸色一变,双颊好不容易消解下去的红晕,蹭地又跃到面上。
余月亭见她心下一喜,快步上前,“原来小娘子你在此处。”
温兰珏狠狠瞪她一眼,甩下一句“登徒浪荡子!”撩帘而出。
余月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温衍也让妹妹弄糊涂了。
方鸿急忙上前打圆场,呵呵笑着说道,“兰珏一向面皮薄,许是见到生人害羞,不妨事、不妨事。二位小郎君快请坐。”
温衍只有这一个妹妹,见她说出这话,心下却起了疑心。
他为人耿直,没有那许多心思,直视着余月亭说道,“小郎君,我这人说话直,你莫要嫌我说话难听。”
方鸿悄悄伸手扯了扯温衍的衣角,一面笑着岔开话题道,朝小风高声喊道,“小风,案桌上这茶凉了,快重新泡一壶莲子茶来,你家小郎君爱喝这个,清热消火。”
温衍不理他,依旧看着余月亭,
余月亭也莫名其妙,半天没想明白,但心中坦荡,亦不恼怒,对温衍笑笑,“温兄你只管说。”
温衍敛去脸上笑意,眼中有几分锐利,“还请小郎君如实说一说,对我家兰珏可有什么冒犯?兰珏自小念书,不是个无有礼数之人。”
余月亭心内坦荡荡,便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说与众人听。
她也委屈,一拍大腿,扁着嘴说道,“我真是见令妹衣裙好看,料子又清透,从未见过,便想着我也买一件呢。”
见众人眼神怪异,她自觉失言,赶紧补充道,“买给我鹤州的妹妹,她素来最喜欢这些好看的东西。”
她话音一落,众人哄堂大笑,方鸿捧着肚子大笑道,“怪不得兰珏生气呢,若我是姑娘家,只怕立时大耳刮子就扇下来了。”
“为何?”
余月亭还是不解,自己不过是打听一下衣裙出处,怎地就冒犯她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方鸿轻笑,“小郎君看着年岁不大,心思也单纯,不了解女子心思也不足为奇。”
余月亭点点头,勾唇浅笑道,眉眼弯弯,“是,我不太了解女儿家的小心思。”
顾云安瞧她一眼,不作声,轻轻抿了一口琉璃盏中的热茶。
温衍大笑着指指方鸿补充道,“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浪荡子弟,不知暗地里招惹了多少姑娘呢,。”
方鸿轻摇手中折扇,轻轻摆手,潇洒含笑道,“尽瞎说。”却没有再否认。
温衍瞧他一副自得的样子,赶紧瞅准机会接着补一刀,“如此了解姑娘心中所想,我看说你是半个娘们儿也不为过。”
“诶,对了。”
方鸿正在兴头上,没听清便顺口答应下来。
余月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赶紧掩面转过头去。
“胡说什么呢你!”
方鸿伸手推了一把温衍,温衍拢拢搭在肩上的衣裳,笑得腹疼。
方鸿背过身不理他,接着对余月亭道,“小郎君,你为男子,且还是个相貌俊秀英朗的少年郎。你这么两万发直盯着人家姑娘,谁都会以为你是对她心中有意。
谁曾想你盯着人家看半天,结果只看上人家的衣裳。你说,哪个姑娘丢得起这个面子?自然以为你戏耍她。”
余月亭忽而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忘了是男子身份,行为举止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有些失格,有几分不好意思,忙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与小娘子赔罪。”
方鸿一把将她拉回坐下,笑道,“小郎君,你就别添乱了,你上前再将此事说一遍,她这薄脸皮怎耐得住?”
余月亭一想也是,此事是自己冲撞了,忙拱手朝温衍赔罪,“此番唐突了令妹,真是对不住了。”
温衍素来是个性情豪爽中人,当下便一挥手,笑道,“回头我与兰珏解开误会便没事了,先前兰珏说那话,我还以为小郎君是个轻浮之人……”
温衍心直口快,口无遮拦地说出心中所想,方鸿悄悄拐他一下,温衍这才惊觉失言,忙拱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误会误会……”
余月亭笑着打断他,“本是我冒失在前,若有人这般对我妹妹,只怕是我比温兄还气恼呢。”
见她也是个爽朗之人,温衍心中只觉与这二人性情相投,认真问道,“二位倒是面生得很,想来应当不是青州本地人士,未请教台甫?”
余月亭拱手正式拜礼,笑道,“小姓余,名青圆,字昉乐,鹤州人士。”
温衍一惊,“你便是余家二郎?”
余月亭笑笑呷了口茶,“正是。”
方鸿将手中折扇一合,朝余月亭笑道,“青州近来都传余家二郎雷霆手段,刚到青州第一日,便将近半数的仆子送进公堂。我与温衍正好奇是什么人物呢,未等上门拜见,今日便得见真颜了,真是幸会。”
余月亭起身尽了礼数,“算不得什么手段,只是寻常的治宅之法,身为家主总不能让底下人辱了去。”
温衍点点头,又笑着向顾云安道,“敢问这位郎君台甫?”
顾云安只略一拱手,淡淡道,“顾云安。”
再无他话。
温衍一愣,笑笑问道,“顾兄可是青州人士。”
“他不是。”余月亭抢答道。
“他是我家表兄,与我一同前来青州,准备在此游玩一阵。”
余月亭瞒下顾云安是自己雇下的护卫的事实,这世道,人人都是势利眼,亲贵踩贱,索性拿余家这名号给他个庇护。
没来由地,余月亭不想他被人看清。
或许,是因为他偶尔流露出来的,眼底的落寞吧。
他从前,一定经历过许多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