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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为善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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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分钟之内,摩托车就把梦园载到了翠园村苏杰家的门口。

    多么朴质,多么干净的院落,梦园想象中的苏杰,就应出生在这样一个明净的家庭。杨桃树荫下,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农家妇女,她慈详的脸上,挂着新结的皱纹,隐隐约约可见她那深藏的忧虑。她一看见有陌生的来客,就疏散了沉思,站起,迎了出来。

    “我是苏杰的朋友。”梦园马上主动自我介绍。

    “噢”,苏母露出欣喜的神色,等待着梦园说下去,大概是盼望着苏杰的新情况。梦园难过极了,望着慈母温蔼的眼睛,他有点尴尬:“我不知道苏杰辞职的事,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忧愁划过老人的脸。她抑制住对爱女的思念、牵挂与担心,微笑着说:“那么,先生跟阿杰很熟,是好朋友罗?”

    “是的,是好朋友。”梦园赶忙说,他想他一定能成为苏杰的好朋友的。

    母亲搬来两把椅子,放在枝叶繁茂的杨桃树下,请梦园坐下,她自己也坐下。她开始与梦园谈起苏杰,还说苏杰临走前是如何安慰着她,叫她放心,叫家里人放心,她到外面去不是毁了自己,而是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可外面的世界那么杂,她放着铁饭碗不要,却要到外面流浪,想着她一个女孩子离开家门,在外面无依无靠,我就禁不住要落眼泪。”母亲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

    梦园赶紧安慰一翻。

    “这孩子对别人的要求不多,平时话又少,总静静地看书呀,画画呀。她孝敬父母,对邻人又极好,常帮助村中的老人穷苦人。她的行为言语心地,无有不惹人赞惹人疼爱的。她对我们没有什么请求,只嘱咐我们要好好看管好她的房间,别乱动她的书、绘画,保持房间的清洁。”说到这里,母亲露出微笑,很欣慰地说:“你不知道呀,我把她的房间看管得多好。我早早就起来打扫清洁,给里面的万年青和吊兰浇水,打开窗户引阳光进来,让好空气进来,晚上再关上,就像杰儿在家一样。有时我望见风吹吊兰摇啊摇,就以为杰儿在房子里呢。太想杰儿了,我就去她房里坐一坐。她看的书多,她画的画儿也多也好看,好像活的一样。好好的,怎么就去了广州了呢?哎……”母亲的眼睛又打湿了。

    “她是去广州的吗?”

    “是呀。可她毕业那年,是执意要回来的,她说她不喜欢广州。”

    梦园沉思着,苏杰是太苦了。他终于鼓起勇气请求道:“我想看看苏杰的房间,可以吗?”

    “可以呀。”母亲说,她很放心眼前这位五官端正,气度轩昂而又和气的年青人。他既然是她女儿的好朋友,她就应善待他。

    母亲掏出钥匙打开门,梦园心里与苏杰作遥远的对话:“苏杰,请原谅我没经你的同意,就擅自闯入圣地,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来膜拜!”

    房间的窗户果真全都开着,就如主人在家。阵阵清风吹拂而来,袅袅婷婷的书香花香,荡涤了内心的浮躁,感觉宁静。苏杰应该是幸福的,她有这么舒适的生活环境,有一位这么疼爱她的母亲。

    他怕亵渎了这儿的圣洁,轻轻地轻轻地走进来,拿眼光慢慢地浏览,挂在窗上的吊兰轻轻地摇,如同主人表示欢迎。

    梦园心怀敬意走近书桌,他能够想象出苏杰在这儿驰笔的情境,他抚弄着那把椅子,却不敢轻意坐下。书桌的正中,木质小镜框内镶着一张放大了的苏杰的彩照一一那一定是苏杰!终于能见到苏杰了,梦园抑制住喜悦与激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苏杰的清纯、宁静与遮挡不住的秀美,令他震惊了。他设想中的苏杰一定不凡,却不知她的气韵远在他料想之上。她一定是班姑蔡女再世吧!他这位曾留美的英气十足的男人,被苏杰流露出的民国才女特有的宁静气韵震撼了,不由产生相形见绌感。

    相片下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一一

    爱与善是幸福,亦是真理,世上唯一可行的幸福与真理

    一一托尔斯泰

    这就是她的人生格言!梦园深深感动着,哽咽着,又一次被崇高的情感扼住了。他知道这里的“爰”,是广义的爱,是博爱。她正是遵奉了这条“爱的真理”,把幸福留给他人,甘愿怀着伤痛远走他乡!他由衷感到幸福:苏杰正是他要寻找的人一一终身伴侣!他们虽然未曾谋面,此刻又远隔千里,但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因为他们信奉同一的真理!

    他凝视着苏杰的照片,坚定许诺默默请求:我非你不娶,苏杰,请把幸福留给我!

    离开的时候,梦园对哀伤的母亲说:“她一定会幸福的,这个您就放心吧。”

    母亲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信任这位光明磊落的年青人,也愿意相信他的话。

    在重又坐上奔往市区的公共汽车,梦园再不如来时那样着迷窗外的风景,而是沉溺于对杰的遐想一一苏杰已成了他内心品度不尽的美好风景了。同时,他也想到了好友陈渐。他改变了初时的看法一一不,不是陈渐抛弃了苏杰,是他不配!相比于苏杰,陈渐还不够深沉,还不够坚韧,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能洞察人生!

    他希望自己能尽善尽美,为的是能与苏杰成为终身伴侣而不感到惭愧。只有自己优秀,才能要求对方优秀,他决定做一个配得上苏杰的优秀的男人。

    为了不让陈渐感到内疚,他不告诉陈渐苏杰辞职远走广州的事实。只真心祝望他与许媚珊能幸福美满,和谐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