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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是不是很难选?”看到有栖川陷入了为难,齐开这才露出得逞的笑容:“所以啊,你的那个什么追求就是错的!人活着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个人?”
“可是,春雪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吗?”有栖川反驳道。
“是没有错。”齐开点头表示同意:“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太狭隘了吗?”
有栖川沉默着。
齐开看了有栖川一眼,就继续说道:“人活在这个世上,总不可能就一个身份对不对?你可能是姐姐,是女儿,是母亲,是其他许多许多人心中重要的人。你身负着这么多重要的身份,但却说什么一辈子就为了给一个人当挂件,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么?”
“可是,可是......”有栖川嘴里犹豫着:“春雪只是想当旦那様的妻子而已。”
“怎么又回到这个上面来了。”齐开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是,可以,假设你就是我老婆,可以。但是你没必要一门心思只想当我老婆对不对,咱能有点别的追求么?”
有栖川握了握拳头,摇了摇头回过神来:“这只是旦那様举得特例,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这世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呢?”齐开耸耸肩:“所以啊,我劝你别一门心思盯着我,多想想其他别的,不好吗?人这一生又不是除了爱情,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旦那様就是春雪的一生!”有栖川固执地说道:“春雪的母亲......所以春雪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像父亲一样。春雪既然选择了旦那様,那么春雪就已经做好将自己的全部,人生、生命,所有的所有全部交给旦那様的觉悟!”
“觉悟啊......”听到这两个字,齐开一阵头大:“你不觉得这两个字太沉重了么?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不要善做主张让我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啊喂!”
“春雪不管,春雪这辈子就认准旦那様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春雪都不会放下旦那様的。”说着,有栖川伸出手,牢牢地抓着了齐开没有握住方向盘的另一只手。
齐开瘪瘪嘴,想要把手抽出来吧,又怕动作太大,影响自己另一只控制方向盘的手,于是眼珠子一转,脚下又开始踩油门。
随着燃油的燃烧,兰博基尼的引擎再次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之上回响,好不容易降到60的速度再次暴涨。
100、120、150......
200、220、250......
只是这次让齐开出乎意料的是,有栖川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紧张地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这次这个黑色头发的女孩依旧安静地坐在座椅上,柔顺整齐的发丝随着车速,在空中舞动着,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让齐开产生了身旁坐着的是一个仙女的错觉。
280、290、300!
整辆跑车再次在地平线上化作一道快到只剩下残影的虚影,沿着空无一人的空路飞快的狂奔着。
感受到来自自己手掌上的力道,齐开飞快地瞥了一眼有栖川,大声喊道:“怎么了,这次怎么没有掐我了?”
有栖川咬着牙,强忍着胸膛中剧烈跳动带来的慌乱,歪过头看向齐开。
随着这道目光,有栖川握着齐开的手掌一翻,和齐开十指相扣。
“你说什么?”有栖川大声询问道。
“我说,你怎么不害怕啦?”
“因为有你在!”
“什么!?”风太大,齐开没听清。
“因为有旦那様在!春雪不害怕啦!”
“你说什么?”齐开忍不住再次问道:“你说慢点!”
有栖川心脏狂跳,只是这次她没有继续大声地向齐开解释,而是做出了一个即使是现在看来依旧十分危险的举动。
她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伸出上半身,像之前拍戏时那样,扭过齐开的头,直接吻了下去。
没有人天生是无畏的,也没有人天生是勇敢的。
我们之所以可以战胜自己的恐惧,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心里真挚的热爱着。
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这就是有栖川想要传达给齐开的。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齐开惊恐地把车停了下来,轮胎在炙热的公路表面留下了一道长达上百米的黑色刹车痕。
“你疯啦?”把车停下,齐开猛地推开有栖川,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这个疯女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被推开的有栖川同样剧烈地喘息着,只是比起齐开的惊悚,她心中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快感。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齐开要追求飙车这种刺激了,因为那种在生死之前徘徊的感觉,那种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快感,真的是一种很让人沉迷的感觉。
就像齐开给她的感觉一样。
如果刚才,她和齐开一起翻车死了,她也觉得心甘情愿了。
毕竟,至少,她终于能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了。
那几乎是她短暂的人生中最极致的追求。
这样想着,有栖川直起身,仗着自己安全带解开了,直接骑在了齐开身上,抱着齐开的头就是一阵乱啃,疯狂地品尝着齐开嘴唇的味道。
毕竟,哪个女孩没有一个为了爱情而疯狂的梦呢?
如果说速度和战争,是所有男人趋之若鹜的向往;那么一段凄美的,有着世俗、家族等等因素在内阻挠的爱情,就是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毒药。
多年前,齐开向有栖川讲述的那个假设,其实在当时有栖川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为了自己的爱情,她可以放弃一切。
无论是家人、身世、身份、甚至是地位......只要能和齐开在一起,再苦再累的日子她都愿意接受,也都愿意甘之如饴。
毕竟,那是她渴望已久的爱情啊。
毕竟,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啊。
毕竟,那是她父亲用命换来的啊。
但是,当这种选择真正摆在有栖川面前的时候,这个只有23岁的女孩,却犹豫了。
冰天雪地之中。
瓦良格的战机已经和约克城、黄蜂和大黄蜂的舰载机扭打在了一起,但令人惊讶的是,瓦良格的喷气式飞机居然完全无法压制这三个人的螺旋桨飞机。
如果换做是其他舰娘,别说是三个舰娘了,就算是三十个,瓦良格一个人也可以轻松应对。毕竟当初在百慕大,为了阻止瓦良格进场,罗斯查尔德可是用上了他们家所有的航母啊。
但是在这一刻,面对区区三艘航母,瓦良格的舰载机居然束手无策,只能压制她们,却无法做到更多。
而在海面上,俾斯麦和提尔比茨则用自己残破的身体,死死地压住了约克城的本体。
虽然约克城的舰体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反观对方则是伤痕累累,但是两艘战列舰用身体来阻拦的行为,让约克城依旧无法快速挣脱出来。
而在另一旁,刚从齐开手中死里逃生的马飞此刻正在昏迷,九条则瑟瑟发抖地躲在一边,一动不敢动,唯一能阻止齐开逃走的,就只剩下站在齐开面前的有栖川了。
“齐可卿!”被俾斯麦和提尔比茨按在冰面上的约克城大喊道:“抓住小开,不要让他跑了!”
有栖川的身子一抖,像落叶一般摇摆了起来。
“别忘了,你是我们齐家的儿媳妇!如果齐开跑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见有栖川没有反应,约克城就继续喊道:“想想你自己,想想你的将来,想想你不久后就要举行的婚礼!这世上哪有没有新郎的婚礼?”
“你住嘴!”俾斯麦咬着牙捂住约克城的嘴巴,抬头对齐开喊道:“你快走,别管我们,我们之后会跟上你的!快走!”
然而齐开也像是有栖川一般,站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两个年轻人站在那,像是照镜子一般,没有言语。
衣着单薄,刚刚又和马飞打了一架,齐开的体力已经快要见底了。并且由于约克城的到来,他手上的手镯再次变成手铐,将他的双手牢牢地拷在一切,形同囚犯。
现在这个样子的齐开,是绝对不可能从有栖川手里逃走的,只要有栖川愿意,他就只能乖乖认输。
但是齐开不愿意放弃,他还想最后拼一拼,搏一搏。
靠手脚是不行的了,现如今能依仗的,就只有一张嘴了。
这样想着,齐开疯狂地转动脑子,思考着要怎么说服有栖川。
然而齐开还没有开口,有栖川自己却先开口了。
“你二叔...把我母亲掐死的事情...你知道么?”有栖川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声音轻轻地。
“什么?”齐开一愣,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我二叔?你母亲?她不是被人照顾起来了吗?”
说着,齐开望向一旁躲起来的九条,心里想着如果自己二叔真把有栖川母亲杀了,那不应该放过这个臭小子才对啊。
等下,现在不是这个的问题!齐开心中一惊。
死的可是有栖川的母亲!虽然她们母女关系好像不大好,但是那毕竟是她母亲。有栖川现在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是想干什么?难道,是要给自己母亲报仇?还是别的?
混乱中,齐开大脑一片混沌,杂七杂八的思绪在他脑海中乱窜。平时的他很容易能想到的事情,现在反而因为紧张和慌乱,一点头绪都没有。
反倒是另一边的有栖川一脸了然,低着头,低沉地苦笑着。
笑声沙哑而又哀婉,乍一听起来你甚至分不清那是笑声还是哭声。
如果......如果自己还是那个18岁的姑娘该多好?
没有经历过这五年来的种种事情,没有经历过那一幕幕触目惊心的阴谋,没有在这过程当中一步步成长起来,该多好啊。
如果自己还只是那个幻想着爱情的小女孩。
如果自己还只是那个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小丫头。
该多好啊。
有栖川双手捂着眼睛,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流出。
见到这一幕,一脑门子问号的齐开直接愣住了。
“为什么呀。”有栖川沙哑着嗓子哭泣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你当初为什么要问我那样的问题啊,齐开,齐开......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齐开张张嘴,刚想说你在说什么,自己根本摸不着头脑,却看着有栖川捂着眼睛,梨花带雨的样子,感觉胸膛中的心脏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就像当初在晚宴上,自己看到有栖川被九条赖人和九条母亲逼迫时一样,不知道缘由的,抽痛。
不,其实齐开说谎了。
那根本不是刺痛了一下,也不是抽痛,那就是疼痛。
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栖川这个样子,扭曲着,绞痛着。
这是什么?可怜吗?同情吗?还是正如他自己说的,有栖川是只有自己能欺负的存在,其他人谁让她伤心都不行?
齐开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有栖川站在原地,哭声越来越大,脸上的泪水也越来越多。
冷风一吹,雪花落在了泪水上,还没来得及将泪痕冻住,新的泪水就再次将他们淹没。
泪珠滴在地上,在下落的过程中就被寒风吹成了冰珠,一颗一颗的,宛如珍珠一般,在空气中闪烁着哀婉的光芒。
传说中,在南海,有鲛人,对月而歌,泣泪成珠。
有栖川此刻就仿佛那传说中的鲛人,又像童话里的美人鱼公主,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却又无法靠近,只能默默地看着,守护着,然后化作泡沫,消失在阳光之中。
这就是她的宿命,是她被巫女诅咒的一生。
不,不是巫女。
是齐开。
自打她见到齐开的那一刻起,她就被齐开下了名为爱情的诅咒,蛊毒了她的一生,蛊毒了她的一世,如同梦魇一般,融入到她的生命当中,纠缠着她的灵魂。
“你走...你走!”
无尽地哀婉声中,有栖川红着眼睛,蹲下身,突然开始不顾一切地朝齐开投掷地面上零零散散地碎冰块。
齐开愣住,本能的用手去抵挡,但是人却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远处,听到有栖川话语的约克城一怔,脸色瞬间一变:“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齐开走跑了,将来你要和谁结婚?”
然而有栖川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一变哭泣着,一变朝齐开扔冰块。
见到这一幕,约克城似乎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之前就听齐文远说过,他给齐开找的这个媳妇不简单,聪明得很,看来刚才单单只是通过那个九条家小子的话,就猜出来齐家要做什么了,所以才会故意放走齐开。
可是,即使知道了这些,约克城还能做什么?她被俾斯麦和提尔比茨死死地按在冰面上,动弹不得。
被有栖川砸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齐开听着约克城的怒吼,望向泪流满面的有栖川,仿佛少女的每一句哭嚎都像是一把钢刀一般,刺在他的心口上。
究竟是什么,才能让那个要死要活缠着自己,要嫁给自己的女人,在这种时候,选择放自己走呢?
明明她只要狠下心来留住自己,自己的越狱计划就算彻底失败了,她也就终于能得偿所愿,和自己结婚。
可,究竟因为什么?
齐开不知道,他只能咬着牙,捡起之前俾斯麦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继续朝瓦良格的方向跑去。
只是,刚下海跑了几步,齐开就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望了有栖川一眼。
这一回眸,齐开正好和有栖川四目相对。
少女的眼中已经包含热泪,嘴角依旧不受控制的下撇,但这个骄傲却又脆弱的女人却强迫着自己笑着,大声朝齐开大喊道。
“齐开!”
少女的声音不大,但却在风雪之中,传遍八方。
“当初的那个赌约,是我赢了!”
当初,在北海,齐开和有栖川曾经做过一个现在看来稍显赌气的约定。
到入洞房为止,如果齐开没有喜欢上有栖川,那么有栖川就自愿放弃,这辈子再也不在齐开面前出现。
相反,如果齐开对有栖川心动了,那么齐开就算输了。赢了的有栖川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齐开不能阻止有栖川喜欢自己。
这是很明显,非常不公平的赌约,但却是有栖川自己提出来的。
她提出来是很自信,仿佛自己已经赢定了一般。
有栖川用力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倔强地维持着自己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扬地笑着:“是我赢了,齐开!是我赢了!这辈子,你都不能再阻止我喜欢你!你听到没有?齐开!是我赢了!我赢啦!”
说完最后一句,有栖川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冰面上,朝着齐开的方向,放声大哭。
而在她的对面,看着那单薄脆弱的身影,那仿佛杜绝啼血一般的哭声,齐开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戳了一下。
狠狠地,深深地。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自己,是什么时候......
齐开咬着牙,转过头,朝着远方,低下头,亡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