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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匈牙利再次伟大!”红衣男孩站在匈雅提的铜像前如是说。
当贝尔格莱德的人民正沉浸在节日气氛中时,布达佩斯的贵族们接到了来自小亚的传书。
“致匈牙利的国王拉约什二世:
你下贱的品行犹如希腊戏剧的主角一般。你的恶名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命令你们,端坐于布达佩斯的贵族与雅盖隆的国王,自愿向我投降并献出贝尔格莱德,否则让我们战场上见。”
——奥斯曼苏丹苏莱曼一世
当接到奥斯曼的传书时,匈牙利混乱的贵族巨头与议会难得达成协议一致,甚至一位忠君体国的长者居然义愤填膺的当场就念了两句诗。
“*******,*******。告诉东边那个苏莱曼,他是个苏丹,我们的国王也是位国王。”
年轻的匈牙利国王拉约什二世感激的看着自己摄政大臣,他似乎充满期待的指望着长者能给予自己些许建议。
“尊敬的霍尔蒂先生,您觉得救援贝尔格莱德好不好啊?”
摄政沉吟片刻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黑色方框眼睛,沉稳而冷静,不愧是有丰富人生经验的长者。
“吼啊”摄政大臣霍尔蒂·华莱士说。
“您也支持吗?”
“当然啦”霍尔蒂说“贝尔格莱德是匈牙利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怎么能不资瓷贝尔格莱德呢?”
“非我等不愿,实乃不能也……”
“他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当下就有贵族出言反对,救援贝尔格莱德?搞笑!匈牙利如今哪里有实力去对抗如日中天的奥斯曼帝国?难不成要去指望西边的哈布斯堡家族?那就更不可能了!根据1491年马克西米利安与乌拉斯洛签订的《普雷斯堡和约》,哈布斯堡巴不得削弱匈牙利,甚至雅盖隆王朝绝嗣才好呢。
国王指定是没有办法去对抗奥斯曼的十万大军的,难不成要让他们这些贵族出钱出资建设国家不成?
难得达成协议一致的议会大小贵族再次陷入了纷争之中,这种情况从匈雅提王朝的马加什一世去世之后伊始,直到现在,三十余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改变。自私自利的匈牙利贵族们互相攻讦,让白发苍苍的摄政红了眼眶。
“年轻人,我劝你应该谨言慎行。”年老的摄政仿佛一下子焕发了活力,他努力的支撑起身体“你们这些贵族还是太年轻了,区区一个奥斯曼就将你们吓得怕了。”霍尔蒂怒斥着匈牙利贵族,阴郁而浑浊的眼睛变得如鹰隼一样锐利,从几个鼓吹投降保平安,好为国王加一秒的贵族们身上扫过“东方哪一个国家我没有去过?你们要知道,赛里斯的江先生,比你们不知道要高到那里去了,我跟他谈笑风生。”
“所以说,你们啊,还是要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霍尔蒂仿佛一下子又变老了,就如同暮鼓晨钟语重心长的对着贵族们谆谆教诲“识得唔识得啊?我为你们感到捉急啊……”
“可是您能不能说一下如何资瓷贝尔格莱德抵御奥斯曼啊?”拉约什二世毕竟还是年轻,耐不住性子。
“我很抱歉,我今天是作为一个长者跟你们讲,我不是军事统帅,但是我见得多了,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些人生经验……”
“贝尔格莱德肯定是不能放弃的”在众人殷切的瞩目下,霍尔蒂终于为廷议定下了基调,但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随后话锋一转“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嘛……”
霍尔蒂在年轻国王的亲自搀扶下吃力地站起身,手扶着腰间的佩剑颤巍巍的走上前来,指着地图上的贝尔格莱德,霍尔蒂不由得想起了孩提时的青葱岁月。
六十五年前,霍尔蒂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他出身于一个贝尔格莱德本地的贵族家庭。那时的他最喜欢和小伙伴们谈论哲学以及摔跤,当然,每一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骑士梦,那时他们最寻常做的游戏就是模仿甜不辣骑士们。
他最喜欢红色,因为他有幸跟随父亲见过年迈的匈雅提,他的偶像匈雅提告诉他:红色,是奥斯曼异教徒的鲜血染就的。从那开始,他就倍加偏爱红色的一切,红色的披风,红色的长袍……
那时贝尔格莱德的人们总能看见匈雅提的雕像前有一个红衣男孩模仿着骑士与扮演异教徒的同伴们搏杀。
当时的匈雅提不单单是贝尔格莱德以及匈牙利的英雄了,他名满整个基督教世界,无数教士与贵族都在传颂着白骑士的威名。
无论是从极西的大不列颠到远东的沙俄,那时的莫斯科公国;还是从极北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到伊比利亚半岛,如今结束了王位继承战争走向统一的西班牙雏形;不管是田间劳作的老农还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与贵族;即便是皓首穷经的苦修士还是走南闯北的商贩,匈雅提的名字也同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无数的人仰慕他,年幼的霍尔蒂也毫不例外。
在匈雅提的影响下,他的父母骄傲的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成为正义的化身。
当他最后一次见到匈雅提时,是在贝尔格莱德附近的军中。穿着一身甲胄的匈雅提将他抱了起来,亲热的亲了亲他的脸颊,可是那硬硬的胡茬扎得他脸生疼的很,年幼的霍尔蒂不住的躲避着,惹得满头白发的王国摄政豪爽的大笑。
临别之时,匈雅提解下了自己的佩剑,并且告诉他,这把剑染过无数奥斯曼人的鲜血。
“孩子,总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你,将代替我走向抵御奥斯曼人的前线。”
往日的种种在眼前浮现,他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年少轻狂的那个时代。
霍尔蒂下意识的按住腰间的佩剑,沉重而沧桑,古朴而厚重,六十五年了,剑在他的精心保养之下丝毫未曾改变,而他,却是愈加迟暮了……
“他已经死了……”
记忆中的红衣男孩和小伙伴迅速消退,他所仰慕的大英雄也最终化作了一尊冰冷的铜像。
回过神来,环顾四周,霍尔蒂赫然发现大大小小的贵族乃至国王都在看着自己。
霍尔蒂叹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握匈雅提佩剑的手:“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见并没有人出言反对,霍尔蒂继续道:“在下世居多瑙河之滨,以吾观之,今奥斯曼有十胜,而我军有十败。”
“奥斯曼兵强马壮、武德充沛,我军人马体弱、费拉不堪,此兵胜一也。”
“奥斯曼御驾亲征、士气高昂,我军未战先怯、士气低迷,此势胜二也。”
“奥斯曼明达不拘、唯才所宜,匈牙利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此度胜三也。”
“奥斯曼民心可用,倾举国之力,而我军闻之如群鸟离散,不败而走,此治胜四也。”
“奥斯曼御下以道,沁润不行,我匈牙利大臣争权,谗言霍乱,此明胜五也。”
“奥斯曼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我匈牙利多谋少觉,失在后事,此谋胜六也。”
“奥斯曼推成以行,与有功者无所吝,士之忠正由实者皆愿为用,而此德胜七也。”
“奥斯曼所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而我匈牙利是非不可知,此文胜八也。”
“奥斯曼体任自然,匈牙利繁礼多仪,此道胜九也。”
“奥斯曼军人恃之,敌人畏之,而我匈牙利自匈雅提之后再无知兵要之人,此武胜十也!”
霍尔蒂拔出佩剑掷在地上,剑身悲鸣,明晃晃的利刃闪耀在每一个人的眼瞳中。
年迈的霍尔蒂愤恨的扫视着大大小小的贵族,就连年轻的拉约什二世国王都在摄政严厉且痛惜的目光下退避,惭愧的低下了头。
随后,满头白发的摄政流下眼泪,仰天大呼:“我观此次战争义在东军,奥斯曼不可战胜啊!”
他已经死了……
贝尔格莱德的匈雅提铜像前,红衣男孩意气风发,在匈雅提的注视下,他的父母也在不远处骄傲的看着他,亦如六十五年前的霍尔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