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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举人村拆迁的消息,一开始阿篱只是当个小道消息,唐云的又一个自我安慰方法,感觉这是这是一件很漫无边际的事。只是唐云当了真,拆迁拆迁,越来越高频率的出现在她的嘴里。这天,阿篱和唐云正在店里整理书籍,忽然走进来几个穿制服的,一个戴眼镜的走在头里,问阿篱:“你们这里谁负责?”
“我。”阿篱忐忑不安地答道,
“是这样,镇里现在正在创建文明城市,要求所有商铺招牌统一成一个格式,这是通知。”说着递给阿篱一张纸。
阿篱接过来,上面果然明确地写着要求改成红底白字,并且附有示例图片。阿篱把通知递给唐云看,唐云瞄了一遍,然后指着通知上的示例图片对“眼镜”说:
“这也不好看啊?像朝鲜似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到阿富汗了呢。”
“这是统一格式,太个性化其他商户接受不了,你喜欢新潮的是不是,别人就喜欢复古的,对不对,按谁的意见都不公平,这是最后投票选出来的,大家都最能接受的方案。”“眼镜”耐心地给唐云做了一番解释。
“不是统一吗?我告诉你,惹恼了我我把你这一条街都买下来,你不是要涂成红的吗?我偏涂成绿的。”唐云越说越兴奋
“你就是把整个天云镇买下来也没用,这是确定的方案,别人都已经改了,你们也得改。”“眼镜”生气了。
“我跟你说,你别狗眼看人低,等我拿到拆迁款,钱一翻一翻,别说一个天云镇,两个都有可能!”唐云也怒了。
正争执着,兰洁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款款走进店里来。阿篱看到她进来,就赶紧朝她打招呼:“阿姨好。”
“眼镜”也看到了她,“眼镜”显然认识她,一看到她就快步向她走去,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立马换成了和蔼可亲的笑容,笑呵呵地问:“田太太,您怎么来了?”
兰洁看看阿篱,看看“眼镜”,最后视线落在唐云身上,问道:“你们谁要把整个天云镇买下来?”
“眼镜”看了兰洁手里的袋子一眼,对着阿篱和气地问:“都是误会,这是您亲戚?”
“差不多算吧。你们有什么事好好沟沟通,不要吵,影响政府形象。”
“是是。”“眼镜”不迭的点头,递给阿篱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哪里不明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然后又转身郑重向兰洁道别:“田夫人再见。”然后带着几个人退去了。阿篱拿着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创文明城市执法小组组长。
兰洁将黑色塑料袋递给阿篱,:“阿篱,这些海虾很新鲜,趁新鲜你拿回去给去你妈弄了。”
“阿姨,你自己留着吃嘛。”阿篱难为情地推辞着。
“我们家这些东西吃不完的,你赶紧拎回去,放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我走了。”她说完就转身往外走,留下阿篱手里举着袋子尴尬地站在原地。
兰洁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转身对阿篱说:“阿篱你知道的,阿姨对你印象很好,你跟西楼处对象出去约会,阿姨不会反对的,只是那种天气实在太危险。”
“阿姨我……”
“好了好了,我不干涉你们的生活,只是要注意安全。我走了。”
说完转身迈下店前的台阶。
唐云这时凑过来好一奇地问道:“昭篱,她是谁啊?”
“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妈妈。”阿篱轻描淡写地说。
“朋友的妈妈?你这个朋友恐怕不是一般朋友。”唐云说,“你这个朋友的妈妈也不简单,刚才吓得我汗都出来了。”
“你别乱猜了,我先回家一趟,把这些虾送回家,你看着店。”
“好吧,”唐云不情愿地说:“你快些回来啊。”
到了家里,母亲和杨紫正坐在厅里边聊天边择着菜。杨紫长着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材。她的脸很小,看上并没比巴掌大多少,为了弥补小脸的不足,她总是把头发束成马尾,从来都不会让一丝一缕的鬓发遮住她的脸颊,她的两颊匀称地长着数颗雀斑,那些星星点点的雀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长在那儿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未曾增加过,也未曾减少过,不过,颜色倒是由当初的浅白变成了如今的深褐色。
她在阿篱家向来老拘无束,此时,她正将双腿盘在沙发上,看见阿篱,她便扯高嗓子说:“阿篱,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正跟阿姨说起你呢!”
“在说我什么?”阿篱边往里头走边好奇地问。
“我说昨天经过你书店,进去找你都没看到你,唐云姐说你这几天有事都没有去店里。”
“这几天我在忙别的事呢……城里有位朋友需要帮忙……”阿篱含糊地说。
“阿篱,你手里拎的什么呀?”这时母亲在一边问阿篱。
阿篱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的虾,于是对母亲说:“妈,这里有些海虾,你拿去弄了吧。”
母亲接过海虾,打开黑色塑料袋看了看说:“嘿,这么大的虾,而且还蛮新鲜呢!阿篱,你上哪买的呀?”
“这哪是我买的了,这是田西楼的母亲给拿来的。”阿篱边说边在杨紫身边坐下。
母亲点了点头,拿着虾快步地走进了厨房。
“怎么样,跟田大律师见过几次面了?那天我小姨来我家说田镇长的夫人让她到你家来说亲,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昭篱,你可真有本事哟,竟然把田镇长家独生儿子的魂都给勾走了,你以后可就是咱镇长的儿媳了。”
“杨紫,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跟他成没成还不知道呢!缘份这东西很难说的是吧?当初林祖平追你不也是很猛吗?你们最终不也没走到一起吗?”
“那林祖平算什出东西啊!这边跟我交往着,那边还勾三搭四的,还以为我不知道,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要不是有两个臭钱,我一眼都不会多看他。我跟你说,阿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别看那田西楼现在对你着迷得很,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一旦把你追到手,就开始看你不顺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她这么说,阿篱的脸兀地红了,想了想,阿篱说:“今天就在我们家里吃饭吧,我给唐云打个电话,先不回店里了。”
“昭篱,我就不在这儿吃饭了,中午我姐和我姐夫要过来,我得回去陪他们吃饭。”
“你姐和你姐夫还要离婚吗?”
“离,怎么不离,这样的劣质货,还不赶紧扔掉;就是我爸,在那横扒拉竖挡的,还非让他俩回来再劝,劝也是白劝。”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没有,张文钊大我姐那么多,还敢在外面找相好的;也就是我爸当年收了他的彩礼钱,他总觉得我们没钱没势,高我们一头,不拿我们当回事;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没看过他一个笑脸,他对我姐姐呼来喝去,连佣人都不如;真后悔那时候我太小不懂事,稀里糊涂就让我姐嫁过去了。”
“既然不合适,那怎么劝也白搭,如果结婚是一种错误的话,离婚就是一种解脱。我觉得,不幸福的婚姻根本就不必要继续痛苦的捆绑在一起。”
“就是,我妈也是这么说的,我妈说,如今这个社会,新的时代新的思想,离婚就像脱件衣服一样轻松而自然。当初要是在镇上听说谁离婚了,谁谁就是作风不好,口水都能淹死人。可如今这个社会不同了,合不到一起就离,干脆,离了还可以互相往来,亲得像兄妹俩的大有人在。离一次不行,两次,趁着年轻多挑挑,钱不好挣,男人还不多吗?”
“看不出来,你妈还挺有思想的,之前我看错她了。”
“在你眼里我妈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目光短浅不识大体的家庭主妇是只是?”杨紫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像你妈和我妈她们那一代人,能够有这种跨越时代的思想,实在是不一般。”
杨紫咬着嫣红的嘴唇,目光变得深刻起来,轻声说:“她不是思想超前,是教训深刻,我妈为了我们两姐妹,跟我爸委曲求全,算是搭进去了一辈子,她当然不愿意看到我们再重蹈她的覆辙。”
阿篱拍了拍杨紫的肩:“我觉得你爸和你妈过的还算好吧,两口子吵架拌嘴都是难免的事,每对夫妻都有各自的相处之道,我们看到的不一定准确;你爸可能也有他的道理,夫妻一场,有挽回的机会挽回一下总是不会多余,你回去也帮着劝劝他们吧!”
“吵架拌嘴是正常的,从我有记忆开始一直吵到我长大,一天两小吵,三天一大吵,还正常吗?我们两家是一墙之隔,我们家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吗?他有什么道理,他不过是拿人手短,怕人找他要彩礼钱,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这个婚都是离定了。”
阿篱没再说什么,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母亲还没择完的菜,仔细地择了起来。
杨紫又呆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了。
阿篱择完菜,站起来准备回店里,母亲从厨房里跑出来说:“阿篱,虾已经煮好了,妈再炒个菜,你吃完了再去店里,免得中午又跑回来,阿篱觉得母亲说的是,于是就在家里吃了饭才赶回了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