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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在收集到沈修慕出轨的证据时就起诉离婚,是否母亲就不必牺牲?或许更无情一些,我不与沈家纠缠尚尚的抚养权,直接选择净身出户,是否在母亲和尚尚之间,我至少能保全一人?
可惜上天不会给我机会了,在我还在拼尽全力争取尚尚的时候就一刀切断了我所有退路。
我除了一往无前,再无回头的可能,哪怕停下来哭一哭都是多余。
傅君辞你可知道,如果这一生注定颠沛流离,我会把这世间最后的一丝温存留在这里。以后的山河岁月,想起你我的心也会是温暖的。
傅君辞,你可知道,若你我相逢未嫁时,那该有多好,那时,我还幻想着岁月静好,盛世花开。没有心力交瘁,没有百孔千疮,我也可以以一场华丽红妆,共你一生朗月清风。
只是世间没有如果。
傅君辞,世间诸多劫难,唯一度不过的只有如果……你可知,我若不曾背负一身伤痕,这颗心便早该为你相思入骨;我若已经心力交瘁,这颗心便不该为你魂萦梦牵。两个连如果都没有的人,哪里还能有结果?
而就在我落泪的同时,另一边的傅君辞也不好过,他双眸通红的灌着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林清雪,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牺牲自己来对我设局,我又有哪点不好,要被你一次次利用又抛弃?林清雪……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人人说我傅君辞面如桃花心如寒铁,谁又知道你的心,远远比我来得凉薄?
林清雪,若多年前我就牵起你的手,那该有多好,我是否可以多一些名正言顺,不必一次次送你孤独远走,一次次看你遍体鳞伤?你是否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千方百计逼自己逃离?
“舅舅,林清雪没有开车,她好像身体不舒服,去了旁边的小诊所……你,要不要去看看?”魏酸酸跑上楼来,此刻风雪更大了,呼啸的寒风灌进来,吹得房檐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凌乱的铃声伴着咆哮的风声,敲碎的不知是谁家少年破碎的心境。
“不舒服?”傅君辞冷笑,随手将酒壶扔在地上,“不舒服去找医生,找我干嘛?”
“可是……”魏酸酸苦笑,“舅舅你不就是医生?这么大冷天的,你让人家一个弱女子睡在冷飕飕的小诊所,不好吧?”
“她愿意,谁管得着!”傅君辞眼前蓦然闪现出我从雪地里离开的背影,当真是一步不回头,看都不看一眼,愈发气不打一处来,“这种女人就该冻死她,冻死她,冻死她!”
“啊?”魏酸酸搔搔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拿出手机打给附近的魏甜甜告状说姐,舅舅又不听话了怎么办?
“怎么不听话了?”魏甜甜翘着二郎腿看狗血剧,边嗑瓜子边回答。
“就你跟我说过的那个林清雪,她今天来了!”
“然后呢?”
“然后,就生病了,刚去了旁边诊所,舅舅说不管她,要冻死她!”
“好啊,那就冻死她呗!”魏甜甜漠不关心,故意吩咐魏酸酸把扩音打开,“我说酸酸,你别管舅舅了好吗,人家能三十多岁了还维持着老光棍的骄傲也挺不容易,咱不能打破人幻想是不是?再说,我今天还跟他老公聊天呢,人家老公也很宝贝自家媳妇儿的,听说今天还去给老婆看房了呢,我估计啊要不了多久,人家两夫妻就是大团圆结局,咱们舅舅连陪跑都算不上……”
话未说完,手机已被旁边的傅君辞一把抓了去:“魏甜甜,不说话你会死吗?还有,你跟沈修慕聊什么天?那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人家怎么不是好人了?”魏甜甜小嘴啪啪啪的,生怕气不死人,“你朋友圈天天人体器官手术刀尸体,人家朋友圈天天老婆孩子岁月静好,你一天三句话不离手术药水疑难杂症,人家……”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傅君辞挂了电话,恶狠狠盯着旁边的少年:“魏酸酸,以后不准把我的事情告诉魏甜甜!”
顿了顿,轻叹一口气颓然地坐到地上。
“你去诊所那儿守着她吧,等她睡着了,打电话给我!”
……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母亲带着我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走着,漆黑的巷子,狭窄的巷子,巷子两边是黑黝黝的栅栏,栅栏里边有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看不到头的东西,他们不断伸出手来抓我,那一双双瘦骨嶙峋的手,皮包着骨头,看起来没有一点力气,可一旦被他们抓住,我的脖子就像卡进捕鼠夹似的,无法呼吸。
“不要,走开,走开!”
我不得不努力奔跑,躲闪,为了能够早点逃离这不要命的黑暗和骇人的窒息,漫长的奔跑过程中似乎只有前面低头走路的母亲是我唯一的追逐。我一直跟着母亲,亲近的想等追上母亲,这一切就会消失了。
可是没有,就一个闪身的瞬间,母亲从旁边转了个弯我就失去了她。我看不见她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也在一刹那间熄灭,四面八方的手向我抓来,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妈,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你别走……我害怕……妈,我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
发自灵魂的恐惧,我瑟缩在角落里大喊大叫,拼命的踢打来自四面八方的骷髅手,眼泪顺着脸蛋滚滚而流:“走开,走开,你们走开……”我伸脚去踢旁边的黑手,冷不防脚下一空,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房间宽敞,灯光微黄,暗沉的暖色系光线中,一只手正在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滴。
“傅君辞!”我惊魂未定,想也不想一头扎进他怀里。
“放开!”他一把推开我,如避蛇蝎。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拿录音笔威胁他的事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但事已至此,清醒不如酣睡,人生难得糊涂,我闭上眼装作梦靥,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一只手捧着我的后脑勺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身边一空,过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离去时,空气中又有轻柔的脚步声,他去而复返,在我身边坐下。紧接着,肩上一凉,我感觉有清凉的棉球在擦拭之前被咬的伤口,火辣辣的感觉瞬间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