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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势、地位,金钱,在漫长的生命中,艾萨拉一直站在这片大陆的顶点。
一成不变的华丽王宫,唯唯诺诺的谨慎臣僚,千篇一律的昂贵礼服,昏昏欲睡的御前对话,以及……永恒不朽的生命……
无聊……无聊透顶……
无聊的尽头便是寂寞,就连时光都无法在这位女王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在注定没有终点的生命中,已经鲜少有什么东西能打动这位威临天下的精灵之主。
这种寂寞令艾萨拉感觉窒息,近来她常做同一个梦,在梦境中她被永恒之井的波涛淹没,长出了鳃和鳍……
但即使是这样的梦中,她依然高高在上,只是她的子民们变了一副模样而已。
因此在哈维斯向她引见燃烧军团的恶魔卫士时,艾萨拉的内心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波澜不惊。
星河彼岸的强大神灵,带着祂强健精锐的天界士兵降临她的世界。
这一切的一切令艾萨拉兴奋不已,她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人生的乐趣。
一个值得追逐的目标,一位英伟的君主,完美的配偶……
名为“喜悦”的心情浇灌着女王枯萎的心灵,哪怕是等待神祇降临过程中的焦急,都令她甘之如饴。
在艾萨拉的辞典里,强大便能拥有一切,她能因为强大的力量成为了卡多雷的女王,也能将更加强大的萨格拉斯奉为她的君主。
因此,哪怕她的参事两天内第三次跪在她面前请罪,艾萨拉都没有露出不耐烦地神色。
女王的心情真的不错。
“十分抱歉,光中之光,伟大的女王陛下……”
艾萨拉挥了挥手,溢美之词听得多了会让她昏昏欲睡。
“玛诺洛斯接受了你的提议,现在你可以着手实施那个计划了。”
“属下无能,还要劳烦您亲力亲为……”
哈维斯深深低头,表达着自己的惭愧。
“还让低等生物打扰您寝宫的安静,万死!”
这才是哈维斯匆匆请罪的主要原因。一个暗夜精灵闯进了女王的卧室,这还了得?
“请将他交给属下处置,吾会……”
“好了……”
提到玛法里奥,女王的嘴角翘起,她慵懒地打断哈维斯的话,美目扫过她的这位左膀右臂。
艾萨拉轻叹一声,曾几何时,这位上层精灵是她亲手从囹圄中解救的异类,本以为,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然而此时的精灵王国中,他却成了循规蹈矩的代名词。
或者说,其他的臣僚,都在战战兢兢地模仿参事的一举一动,他本身就是规矩。
“那人我自有安排,不劳烦你费心了。”
女王站起身,背对哈维斯,这是送客的标志。
“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你便会得到应得的,我向来公平公正……”
玛法里奥的闯入,可是艾萨拉无意间发现的惊喜,怎么会和他人分享?
“艾露恩之子的学徒,身上还有梦境之龙的力量……”
哈维斯走后,艾萨拉轻轻摩挲着暗淡的透明水晶,德鲁伊的底细在她面前无所隐藏。
“在我的丈夫到来之前,也勉强算得上消遣。”
女王蜕去身上的薄纱,陷进了柔软的床铺,禁锢着玛法里奥灵魂的魔法水晶被她放在枕边。
“你这个鱼饵,会钓来什么样的鱼呢?”
她也很想认识一下,那位传说中艾露恩的入幕之宾,号称月光下最强生物的白鹿半神又怎样的风采。
“真是可惜……半神,终究是野兽。”
………………
“还是你安逸呦!”
马库斯拍打着身边的树干,坐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用望远镜眺望着精灵王城。
以他如今的实力,在上古之战能让他犯怵的人不过一掌之数。
燃烧军团注定要被击退的,他们输在小觑了这颗小破球。
池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用来形容黑门前一万年的艾泽拉斯再准确不过。
换句话说,除非萨格拉斯真身亲至,否则这颗星球还真不是他手下的虾兵蟹将奈何的了的。
“我笑那萌德无谋,鸡蛋少智……”
马库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刚刚说那令他忌惮的三四个人,好巧不巧,全在艾萨琳。
或者说即将可能出现在艾萨琳。
基尔加丹大概率不会下场,阿克蒙德即使他打不过,马跑跑的名头可不是吹的。
但他唯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打不过和打不动不是一个概念,假如艾瑞达首领和艾星大佬硬碰硬,马库斯也不会介意来个圣光背刺教他做人。
但真让他对上艾萨拉,马库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跑又跑不掉,刮也刮不动,自取其辱罢了。
更何况光明使者的一生,便是被法爷毒打的一生,刻在DNA里的教训让马库斯看到淡蓝色(法师职业颜色)的招牌都能怂上三分。
也因此,此时的马库斯改头换面,穿着一身不贵不贱不新不旧的普通袍子,拎着一根不长不短不显眼但看起来有那么点来头的木质法杖,顶着一张混进任何场合都不会惹人注意的大众精灵脸。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此时的马库斯即使罗宁当面,也只会将他当做自己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同行。
而且为了避免被艾萨拉发现,他只让索拉把自己送到城外,马库斯的空间能力虽说烂的可以,但好就好在足够烂,不会引起大人物的注意。
他是去救人的,不是去玩命的。
守护法阵隔绝内外,精灵王城城门紧闭,但马库斯还是透过紫色的屏障注意到城中的一缕火光。
“已经波及外城了吗?”
马库斯面色复杂,这座城市完了,但他无能为力。
深吸一口气,马库斯轻轻拂过手腕上的流沙手环。
如果马某人的传送技能出现在他的技能栏里,大概会是如下描述。
「将施法者传送至目标为中心半径两公里的球形区域中,落点随机。」
也就比黑翼血环大了那么一丢丢……
马库斯咬牙闭眼踏进自己的传送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入脑海。
“简是怎么在这种杀人法术底下活这么久的?”
他决定回去之后和麋鹿专家吉安娜交流一下野外生存知识。
………
“鬼!!!!!鬼啊啊啊啊啊啊!!!!!”
当面色发青的马库斯终于感受不到世界旋转时,一声惊呼几乎刺穿了他的耳膜。
而后他与一个俊美的年轻男精灵四目相对。
马库斯老脸一红,转过了脸。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唔……嗨多磨……”
如果你身下没有那个马桶,我们的初遇该有多么美好……
看起来挺滑溜的……
“达斯!”
一个女声传来,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别磨蹭了……那些怪物已经……”
女精灵的语气凝滞,身体也静止在推门的一瞬间。
“一点小手段……但如果你妻子目睹你光着屁股和另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估计也是这个表现吧……”
马库斯无奈地耸了耸肩,千算万算,忘了隐身。
两道相互交叉的黄铜色光锁将女性精灵环绕,禁锢了她周遭的时间。
这是时间法则最粗浅的应用手段,成为二手青铜龙王的福利之一。
听说这种技巧后来被某个岛国广泛应用在影视行业,温暖了无数单身男青年孤单的夜晚。
男精灵双股战战,牙齿格格作响:“你……”
“你别叫!”
马库斯揉揉眉心,转身出了厕所。
“好歹先把裤子穿上……我多贴心,换个地方你就尿湿了。”
被当成变态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你知道城内的情况吧?”
马库斯打量着宽敞明亮,装饰华美的宅子,确定了这里的主人大概率是一位贵族。
不是每个上层精灵都甘心住在皇家庭院周围的。
“是的……”
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男精灵很快回复了正常,毕竟天子脚下,强大的施法者比比皆是,每人都有点压箱底的本事。
这位精灵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唇下长着短髭,肤色白皙,淡灰色的长发被他束在头顶。
“……我和妻子正准备躲进地下室,阁下就……”
“没用的!”
马库斯摇了摇头,破除掉精灵心中的侥幸。
“你们面对的是最凶残的屠杀者,他们会掘地三尺地杀光你们。”
见精灵面色发白,马库斯一脸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相逢即是缘。你把家属都叫来,我送你们出去,记住,出了城往黑鸦堡垒径直跑。”
“……那……就拜托老哥了!”
送走精灵,马库斯心情好了不少,正所谓助人乃快乐之本……个p啊,马某人可不是滥好人。
「达斯雷玛·逐日者」
与马库斯一同穿越的状态板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对方的名字。
这份交情能不能变现无所谓,单凭这句“兄弟”,马库斯就觉得这笔生意不亏。
毕竟这位无论如何都是能活下去的。
但后世传说,奎尔萨拉斯的开国君王在某位无名恩人的帮助下逃离艾萨琳,从此醉心魔法,最终带着一群兄弟造了卡多雷的反,渡海建国……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凯子该管我叫点嘛呢?”
………
马库斯隐匿在空间的缝隙中,行走在一片狼藉的艾萨琳。
刚刚那段小插曲给他带来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此时的马库斯心头蒙着一层厚重的铅云。
比起上城区那些“箪食壶浆”的上层精灵,燃烧军团的扫荡行动在平民区遭遇了不小的阻力。
恶魔们踏进人群,用最残忍的手段撕碎了第一具尸体,而那些无路可逃的精灵平民们却并未给他们带来恐惧失措的表演。
这些精灵身上大多穿着朴素且洁净的体面服饰,在暴行开始前,他们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工作。
鲜血并没能吓坏这些低等生物,相反的,这些猎物抄起手边一切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侵略者。
或者是裁缝赖以为生的铁剪,农夫用了半辈子的花锄。平民们大多没受过什么战斗训练,他们只是愤怒地冲向包围他们的敌人,高喊着女王的名字。
他们的决绝与生死无关,这些入侵者是从皇家庭院而来,他们践踏了艾萨拉的庄严。
卡多雷的骄傲和执拗是刻在骨头里的,就像在此刻马库斯眼中,数以百计的堂吉诃德端起腐朽的骑枪,义无反顾地对着磨坊发动了冲锋。
战斗毫无悬念,甚至不够放完一首悲壮的bgm。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啊……”
或许这些死去的精灵是幸运的,他们死得足够早。
令人心寒的现实只流传于卡多雷的上层,蝇营狗苟一生的他们,则为捍卫女王的尊严光荣战死。
马库斯木着脸,低头离开这片人间鬼蜮。
他生怕下一秒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一时意气将历史搅动的天翻地覆。
他痛恨这一秒自己控制住了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心肠硬的可怕,黑得吓人。
身处忘川而不渡游魂,无视,在他看来也是一种加害。
………
上城区,一座灵庙的穹顶上,马库斯的虚影坐在房檐,拿着一个小本写写画画,宏伟的皇家庭院此刻近在咫尺。
“军团的恶魔如果捉到玛法里奥,不会让他活到现在,更何况他的灵魂没有被邪能侵染。”
马库斯一个个排除掉捉住玛法里奥的嫌疑人。
“当然如果历史出了偏差,阿克蒙德提前降临或者基尔加丹到了,也有可能做到这点,不过概率不大……”
“正史里应当是哈维斯抓住了玛法里奥,但他的灵魂漫游是伊瑟拉亲自进行的,这时候的哈维斯看不穿……”
马库斯划来划去,笔尖在哈维斯和艾萨拉的名字上犹豫不定。
“先易后难吧……即使是艾萨拉亲自出手,他被哈维斯囚禁的可能还是稍微大一些……”
他下定主意,在哈维斯的名字后点了个墨点。
“注意事项是……”
马库斯翻开自己的小本本,在萨维斯的名目下停住。
本子上写满了并不存在于艾星的方块字符,字迹还算工整,但看起来执笔者明显腕力不足,间架相当松散。
“能够直接联系萨格拉斯的法器……绕开就好了,也不要注视任何可疑的东西。”
他将有了些年头的笔记本郑重地放进背包空间,他能活到今天,幼年时记下的这些残损信息居功甚伟。
一只手从空间裂缝中伸出,合上了精灵卫兵圆睁的双眼。
一只巡逻的恶魔守卫诧异地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没发现任何端倪。
灵庙的守卫如同沉睡一样,被长矛钉坐在房檐上。
“我很抱歉,只能做这么多……暂时……”
………………
“我很抱歉,只能做这么多……”
年轻精灵闻言,沾满血污的苍白的脸庞上勾勒起一个惨笑,随即瞳孔弥散,笑容凝固在脸上。
珊蒂斯紧咬下唇,颤抖着合上伙伴的双眼。
温热粘稠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腿甲,她只来得及捞出战友的上半身。
一只粗糙的大手按在她的头顶,珊蒂斯转头,满脸征尘的精灵领主出现在她身后,一脸严肃。
“他是为了掩护我……才……”
精灵少女淡紫色的明眸上氤氲着水雾,“可我……”
“你是在替他伤心,还是恐惧将来和他一样。”
想象中的安慰并没有发生,拉文凯斯冷冰冰的话语让她心头一颤。
“你在恐惧什么?”
拉文凯斯一只手拄着长剑,无悲无喜的站在年轻战士的残尸前。
这位精灵公爵沉声道,“你,我,还有他,拿起武器的那一刻,性命便不是自己的了。”
“你怕死吗?”
珊蒂斯的哭腔哽在喉头,她不断吞咽着咽喉处逆流的液体,轻轻摇头,而后迟疑的点头。
拉文凯斯见状,脸上的冰冷稍缓。
“你当然怕死,没人不怕死,我也一样。”
见新兵面露疑惑,他缓缓道。
“能让人产生恐惧的无非两件事,死亡,或者耻辱……”
“我觉得不怕死的家伙是愚蠢的……”
一抹笑意在拉文凯斯脸上闪过,随着他的目光离开珊蒂斯,落在士兵的尸体上,这抹笑容化为肃然,
“不过我绝不会笑话那些不怕丢人的蠢货……”
(这段话在银tm和bleach中都有出现,我很喜欢。)
“拿起他的剑,多杀几个敌人。”
拉文凯斯转身离去,珊蒂斯呆坐在血泊中,良久,艰难地抬起手,擦拭着脸庞的热泪,仿佛没注意自己的手掌上满是殷红。
战场的烟尘,同胞的鲜血,在少女脸上交错纵横,仿佛暗红色的战痕。
骄阳如火,一个娇小的身影跃出战壕,弓如霹雳,箭似连珠。
………………
“计划照旧……一个德鲁伊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
黑袍法师轻轻一笑,拢手躬身,表示接受了哈维斯的指令。
“当然,我们的方案进展顺利……”
神秘法师伸出一只手臂,引导哈维斯走向一间密室。
“这些,”他打开一个箱子,数百枚符咒码的整整齐齐,发出淡淡的金光。
“其实已经足够了,不过稳妥起见,我要做好其他两位恶魔指挥官一同降临的最坏准备。”
法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片,“很快,大人就会成为萨格拉斯麾下最有权势的指挥官,这些恶魔大军会尽归您的差遣。”
一个黄铜沙漏被法师放在案上,漆黑的细沙缓缓流下。
“两天,只需要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