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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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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露恩姐妹会的众祭司赶到的时候,拉文凯斯正在命令手下将罗宁绑得结实点。

    其一是这群人的确来历不明,其二从玛法里奥口中他得知,强大的施法者在那些恶魔眼里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我仍然对你所说的表示怀疑。”

    拉文凯斯忙完,转身走向马库斯,后者正在对精灵卫兵的绳艺技巧指手画脚。

    “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

    马库斯耸耸肩,从拉文凯斯手下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个时间段的暗夜精灵对艾萨拉的拥护程度。

    在原本的历史上,萨格拉斯的副官都堵在家门口了,大部分暗夜精灵仍然无法接受女王背叛他们这个事实。

    一家子老舔狗了,这种森然的等级制度贯穿暗夜精灵历史的始终,一直到大家熟知的黑门时间点,在达纳苏斯仍然能找到这种制度的影子。

    后世那些躲过大爆炸的暗夜精灵末裔——夜之子们更是将这种阶级隔阂体现到了极致。

    在卷土重来的军团恶魔荼毒平民时,城内的上层精灵依旧歌舞升平,开着奢侈的舞会。

    拉文凯斯是暗夜精灵中少有的异类,他是暗夜精灵国度最大的实封领主,坐拥黑鸦堡垒,守卫着苏拉玛城。

    但他不是上层精灵。

    卫兵们的群情激愤已经渐渐冷却,恶魔入侵的罪责被他们的领主推给了哈维斯——女王是永恒之井的化身,暗夜精灵心中的意志根源,她必须是纯洁的。否则,拉文凯斯不确认自己的部下是否有勇气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举起兵刃。

    “所以在你看来,我麾下的勇士们必须和那些非人的怪物短兵相接,而不能借助井的力量?”

    拉文凯斯深深皱眉,对马库斯说。

    对方摇了摇头:“也并不是所有的法术。”

    马库斯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玛法里奥,后者吃着东西,在卫兵的监视下与自己的兄弟交流分别后的见闻。

    德鲁伊的左臂被地狱猎犬留下了一道伤口,此刻的状态有些萎靡。

    “伊利丹,我能察觉到,如今的永恒之井正在被某种能量污染,它的力量不再安全了。”

    玛法里奥注视着自己的兄弟,苦口婆心的劝到。

    “你在德鲁伊之道上的天赋远胜于我,为什么就不愿……”

    “你别再说了,玛法里奥。”

    伊利丹打断了孪生兄弟的话,他认为自己的哥哥简直被那个半神洗脑了。

    “你还没有收到教训吗?”

    他面色不悦,“正是塞纳留斯教你的那些戏法让你落得这样的悲剧。”

    年轻的精灵巫师伸出一只手,魔法元素在他掌心跃动,伊利丹琥珀色的眼睛在奥术之光的照映下闪动着宝石般的光泽。

    “我们这个种族,全部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永恒之井的赐予。”

    伊利丹的表情有如朝圣者一般的虔诚。

    “你何必拒绝这种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去追逐什么虚无缥缈的自然魔法呢?哥哥,你选择的路是走不通的。”

    伊利丹与玛法里奥一起接受半神塞纳留斯的教导,但比起他的兄弟,他对那些慢吞吞的德鲁伊法术明显没有什么兴趣。

    反而是他的奥术天赋,被玛法里奥视作“一群混乱的根源”的永恒之井的力量,让他在危机中救下了拉文凯斯,成为了一位贵族的私人巫师。

    这是从小到大,伊利丹第一次在某个范畴超过自己的兄弟一筹。

    “你的路会招致灾祸!”

    玛法里奥显得有些激动,在他的梦境中,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化身漆黑的狰狞生物,他手上的魔法,给这个世界带来了难以弥补的创伤。

    伊利丹对此表示不屑,那些梦境和塞纳留斯口中沟通自然的德鲁伊之道在他看来一样虚无缥缈,只有将力量掌握在手中,才能让他安心。

    “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我的哥哥。”

    他面色复杂的望着一同长大的玛法里奥,“自始至终,你都不愿承认我所获得的成就。”

    “我不……”

    玛法里奥面色凝固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手臂上的伤口被牵动,他的话语一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就是你遵循的德鲁伊之道,它只教给你软弱吗?”

    “玛尔!”

    一声惊呼从兄弟的身后传来,让他们齐齐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泰兰德一袭月白长袍,从夜刃豹上一跃而下,飞也似地向地上的玛法里奥奔来。

    然而当伊利丹的面庞出现在她视线中时,女祭司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伊利丹,你也在啊……”

    一个也字在伊利丹的胸口插了一刀,他的嘴角扯动,强笑了一下,转身走回卫兵们身边。

    “似乎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也许你根本就没有过选择……”

    伊利丹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强迫自己将不快从心中驱赶出去。

    就是这种感觉,无论自己如何做,做到了什么,在青梅竹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哥哥。

    “布洛克斯希加,他还安全吗?”

    泰兰德来到玛法里奥身旁,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一句。

    “他……还好……”

    玛法里奥愣了一瞬间,微黑的面庞逐渐恢复原色。

    ………………

    “他的背影,好像一条狗啊……”

    冷眼旁观的马库斯摇了摇头,对身边的索拉说。

    同时暗暗叹气,怒风兄弟的分歧是他无法干涉的。

    “伊利丹!”

    暗夜精灵的耳边传来夜刃豹的低吼,他回头望去,身披铠甲的女骑士一拍身下的鞍具,飘然落地。

    “艾露恩在上,见到你安全可太棒了!”

    女精灵摘下兜鍪,甩动自己满头的银色长发。

    “你是?”

    伊利丹有些意外的注视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精灵,他努力思索着脑中的记忆,却没能想出她的身份。

    “加洛德是……?”

    他不确定的开口道。

    “他是我弟弟。”

    女骑士爽朗的笑了笑。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见我,玛维,玛维·影歌。”

    未来的典狱长与囚犯四目相对,“加洛德听说你出了城,担心得很。”

    伊利丹恍然大悟,加洛德·影歌是苏拉玛的城卫队长,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他知道加洛德有位在月神殿做祭司的姐姐,但几次见面,玛维都被铠甲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加洛德呢?他还好吗?”

    玛维点了点头。

    “苏拉玛陷入了一片混乱,他的伙伴们正在护送逃出城市的平民,加洛德带着一队护卫去艾萨琳打探消息了。”

    玛维瞟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的年轻精灵,俏脸微微一黑,随即恢复原样、

    “你这身衣服?”

    她打量了一番伊利丹身上的黑色长袍,它的边缘绣着一圈金色的纹饰,摘下的兜帽外缘是一只短喙乌鸦的头部。

    伊利丹颇为自豪,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拉文凯斯领主招募我做他的私人巫师。”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这件袍子是一位同僚穿过的,稍微有些小,公爵阁下说等回到黑鸦堡垒,会再给我一件新的。”

    “真了不起!”

    玛维环绕着伊利丹来回踱步,时不时抚摸着法袍的面料。

    “当我没说……”

    马库斯把视线从伊利丹身上转了回来。

    “狗狗比他可怜多了……”

    ………………

    “施法者并不是我们的麻烦。”

    篝火旁,马库斯一脸淡然的看向拉文凯斯。

    “正相反,强大的施法者是我们战胜那些恶魔的关键。”

    看着精灵公爵怀疑的脸色,他解释道。

    “因噎废食是愚蠢的,我们应该派出一队精锐,将最强大的施法者们集中在一起,保护起来。”

    他看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罗宁,意有所指地说道。

    ………………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玛法里奥一脸平静,对自己的挚爱轻声说。

    “翡翠梦境曾经给了我关于这场灾难的谕示。”

    他对一脸担忧的泰兰德解释道。

    “我有必要进入梦境深处,搞明白女王和她手下的高等法师正在谋划着什么样的可怕盘算。”

    泰兰德握住了德鲁伊的手,“这太危险了,你上一次陷入沉睡,险些没能醒来。”

    “但这是我必须做的,”营帐中烛影摇动,玛法里奥的半张面孔隐没在黑暗中。

    “伊利丹所想的太过危险,在我那个模糊的梦中,我看到了……魔力的爆发,它几乎毁掉了我们的世界,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踏入歧途。”

    玛法里奥一脸坚定的说道,伊利丹不能认可兄长的道路,玛法里奥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他眼里自己的兄弟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危险的深渊,偏生他在梦境中的遭遇,并不足以说服他年轻气盛的弟弟。

    “你们两人原本不必这样的……”

    泰兰德将玛法里奥的一只手放在自己侧脸上。

    随着年纪的增长,三人之间的气氛在难以回到年少时的那个样子。

    她心中也清楚,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在伊利丹与玛法里奥,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之间。

    “你不懂,泰兰德。”

    玛法里奥罕有的反驳了她的话。

    “正因为他是我的兄弟,我才不能放任他走下去。”

    他按住自己面颊上的柔荑,银眸中一片坦诚,女祭司的温柔让他仿佛沉溺在森林的拥抱中。

    ………………

    伊利丹的身影隐匿在阴影中,他本想探望一下自己的兄弟,但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这位年轻巫师悄然离去,他的步伐逐渐坚定,那一瞬间的佝偻和孤单,已然不见踪影。

    而另一位窃听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马库斯并不想插手怒风兄弟之间的分歧。

    他们似乎并肩而行,却从始至终都不在同一条道路上,分道扬镳,是二人唯一的结局。

    而比起似乎看得更远的玛法里奥,伊利丹注定,有更多责任要去承担,马库斯不愿插手他的结局。

    阴影中的骑士自嘲般地笑了笑。

    如他这种利己主义的重生者,永远不会理解伊利丹的选择。

    或许,有的人注定孑然独行,终身一腔孤勇,哪怕被全世界视为叛逆……

    温暖的篝火,将营帐的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