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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无浅才出来。
但是出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若秋惠披霜。
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目射寒江,大约也就十八九岁,腰插匕首,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
他随无浅几步走至我面前,无浅拱手道:“主子,这位梅珍姑娘,想见您。”
我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冷下脸,厉声道:“无浅,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要快些进宫了。”
“是。”
无浅闻言,立刻就要关上马车门,而眼疾手快的梅珍,一把摁住即将关上的车门,急道:“烈姑娘,我来见你,不是为了自己,你可否听我几言?”
我气的眼睛发花,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冷声道:“梅夫人,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跟言则璧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若你想宣告主权,怕是找错人了。”
梅珍面对我的疾言厉色,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道:“我寻你,不是为了言则璧,是为了苏姑娘。”
我诧异的看向她,为了苏慕乔?
难道是看言则璧处置苏慕乔,这个梅珍心软了?
呵,她可真是博爱啊,我今日可真是开了眼,这种大爱无疆的女人,以前我还以为只存在于电视剧里呢。
我失笑道:“梅夫人,言则璧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梅夫人真是贤良淑德!”
“烈姑娘,你不必如此尖锐,我只是替苏姑娘抱不平而已。她一心为了则璧的大业谋划牺牲,想通过效忠则璧,日后同她娘有一番好日子过,可一招不慎踩入坑中,成了你同则璧互相伤害彼此中间的那根刺?我只想替她问一句,这对她公平吗?”
我被梅珍这番话说的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这些日子的憋屈,一招发泄出来,我厉声道:“公平?你跟我谈公平?我如今有孕在身,却不得不离开我孩子的父亲,从今以后我的孩子都将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里,慢慢长大,谁才是那个受害者?对苏慕乔不公平,对我公平吗?她苏慕乔失去了什么?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的。我然,她苏慕乔亦然。”
梅珍望着我,哀伤道:“我的孩子也即将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中,慢慢长大。可我却从未怪过你,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因为,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烈姑娘,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被她说的一哽,怒道:“我不明白,你不必跟我多说。”
梅珍道:“其实我想了很久,你究竟凭的什么,让言则璧这么喜欢你,抛了我,抛了冰冰,抛了苏姑娘,抛了府邸所有的侍妾,则璧为了你一个人,抛了我们所有人,他只要你一个,这是为什么呵,后来我想通了,有些事可能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理由的,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我们是苦命的女子,而你是好命的那一个,但是……”
说到这,梅珍忽然激动起来,继续道:“但是,苏姑娘就因为是苦命的那一个,就真的要遭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吗?你同则璧之间的情仇,真的是苏慕乔造成的吗?”
我看着梅珍那张义正言辞的脸,不想回答她的质问,实则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当然知道,我同言则璧之间的冤,与苏慕乔无关,但是却是因她而起,只要跟她有关联,我就恨。
“至少没有她之前,我同言则璧一直好好的。”
梅珍摇头道:“烈姑娘,你的事我听说过一些,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人,你应当知道,若则璧真的对苏慕乔有情分,他怎么会亲手把她送人?苏慕乔一心爱慕则璧,到头来换的这个下场,她已经是个悲凉的女子了,你既然已经占尽了则璧的心,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非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恨恨的盯着梅珍,忽然觉的这个言则璧真是好福气,他是撞了什么大运?这种狼心狗肺的混蛋,竟然有这么多女子爱慕他?
我摇摇头,心累道:“我没有针对苏慕乔,我甚至没有理会她,我只是离开言则璧而已,你的这番可以称之为指控的话,对我很不公平。”
梅珍道:“可你冤枉她了,则璧同她说的那些……话,明明不是苏慕乔告诉你的,是你自己听到的,而你却让言则璧误以为是她说的,你这样就等于害死她。”
我摇头道:“这也不是我跟言则璧说的,我从未同言则璧说过苏慕乔的一字半句。”
梅珍望着我神情动容道:“你知道则璧是如何处置苏慕乔的吗?”
我望着梅珍抿唇不语。
梅珍闭了闭眼道:“他把苏慕乔扔进教坊司了……”
我蹙了蹙眉,一旁的无浅震惊道:“什么?”
梅珍道:“已经三天了,他告诉苏慕乔,若苏慕乔敢自尽,他就把苏慕乔的娘扔进教坊司替她赎罪。”
我握紧了拳头,抿唇不语。
梅珍看着我,她双眼的眸光落在我握紧的拳上。
梅珍轻声道:“你心里听到这些也不好受吧,若你好受,你不会是这个反应,这世上没有人在开心的时候,是握着拳的。”
梅珍看我不语,继续道:“烈姑娘,除了你,没人能救苏慕乔,在我看来,苏慕乔宁愿你剁掉她一只手,或者砍掉她一条腿,也不愿意被送进教坊司,受这种侮辱。”
“烈姑娘,苏慕乔从小到大,是一个多要强的女孩子,相信你从她的才气中,就能体会到一二,你们二人都是那种惊才绝艳的女子,这要付出多少努力,多少艰辛,才能如此,你比我更清楚,你真的忍心这样糟蹋她吗?”
“烈姑娘,再换个说法,苏慕乔从来就没有错,当初是则璧去招惹她,哄骗她替则璧做事,打探消息。而后又是则璧将她亲手送给沈无逾。苏慕乔那时,是那样爱慕则璧。你也同为女子,你应该能想象的到,苏慕乔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悲凉。若不是我救她,恐怕她听到则璧决意将她送给沈无逾那一日,就自尽了。”
我冷声道:“没人能逼她去,她可以选择不去。”
梅珍淡淡道:“烈姑娘,看来你对言则璧的了解并不深刻,也是,言则璧对你,跟对我们是不一样的,在我们这里,他提出一个要求,我们是没权利拒绝的,若拒绝只有死路一条,甚至生不如死,这,就是言则璧。”
我心累道:“梅夫人,我要进宫了,请你让开。”
梅珍道:“烈姑娘,你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吗?这样,你真的会心安吗?”
我冷声道:“苏慕乔的遭遇,是她的人生,是她自己选择的,从来就不是我造成的,我为何不安心?你真是莫名其妙。”
梅珍忽然笑起来:“烈姑娘,你的这番话真是绝情,之前我以为你跟我们是一样的,都是被言则璧伤害的可怜女子,现在我看法变了,你同则璧是一种人,你们二人当真般配的很。”
梅珍松开了摁住我马车门板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还有,请你不要叫我梅夫人,我同言则璧不是夫妻,我也觉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认这样一个残忍弑杀,冷酷无情的男人做父亲。”
说罢,她转身向六皇子府相反的方向迈步而去,身影决绝带风。
我闭上眼对无浅道:“进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