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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茶宴台的青衣小厮往后微微退后一步,熬凛轻敲了一下桌。
应该是言则璜回来了,我连忙会意给熬战倒了杯酒赔笑道:“大王从蛮荒带来的那位公主,真是可爱动人。”
熬战撇了我一眼,含笑一本正经道:“萨焰是我们蛮荒的草原之花,蛮荒所有勇士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我想到刚才那萨焰脚边的装饰物笑道:“我观她体态轻盈,定是善舞,一会若有机会,希望在宴会上让小女子开开眼界,我还从未见过异族舞蹈呢。”
熬战大方笑道:“原本我也想让她今晚表现一番。”
我听到踢踏的脚步声,寻声望去,果然言则璜已归,正漫步上了茶台,我连忙起身垂目站在无逾身后。
跟在言则璜身后的,是一个阳光俊秀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袍服雪白,一尘不染,洁滑到连目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痕迹。一头墨黑的发丝垂于脑后,一根墨绿色玉簪竖钗轻别发间,衬托出他发鬓下珍珠脖颈的诗意光泽。
好……干净的一个男子,我怔怔望着他一时间有些迷糊。这就是十一殿下言则卿?乖乖,真是个勾人的美男子。
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竟然让我羞红了脸。
突然不知那里来了一股煞气,骇的我脖子不自觉的一缩,四面巡视正看见言则璧那个挨千刀的,面无表情的一张冰块脸,一双冰冷的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连忙恪守有理的低下了头,不再看言则卿,心里不合时宜的咒骂,该死的言则璧,我又不是你女人,又不是你妈,我看个美男,你跟我摆什么脸色。
跟在言则卿身后的是尚文礼。
我见到尚文礼嘴角勾了勾,这个尚文礼还真是墙头草随风倒。那里有大树就往那边靠。
看来尚家因为言则熙郭游麟的倒台,现在的情况一定很不乐观。曾经的尚文礼,那可是言则熙身边一条上蹿下跳的狗。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跟错了主人,被逼没法,只得摇着尾巴从新投靠新主了。
我瞧着尚文礼那副小心翼翼,四处讨好的嘴脸,不自觉地对尚家人有了几分好感,这强烈的求生欲跟我信奉的生存主义,真是不谋而合。
这年头尊严骨气啥的都是奢侈品。在我看来,命都要没了,还强调尊严不能丢的那些人,都TM神经病!
尚文礼依次给各位皇子请安,看见无逾也不忘讨好的拱手道:“原来沈世子也在。”
无逾面色无波的回了一礼:“尚公子。”
尚文礼特别识趣的站到言则卿身后,一副小差模样垂首不语。
言则璧记仇的老毛病又犯了,指着尚文礼对言则璜道:“老九,他怎么来了?”
言则璜笑道:“是则卿请来的,说尚公子与他交好。”
言则璧撇了尚文礼一眼,似乎是在想要不要给他难堪。
尚文礼定是想起在将军府同郭游麟围攻言则璧的事,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眼见尚文礼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珠子,他惊慌的一抬头,突然看见我,脸色大喜赔笑道:“原来烈姑娘也在,听闻烈姑娘在边疆机智勇敢智擒蛮荒巴拓拉熬凛一事,文礼真是钦佩。”
估计他是盼着我念在往日的情分救他一救,谁承想他提什么不好偏提这个。
我对尚文礼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尚文礼连忙一溜小跑,到我跟前。
我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给他介绍道:“这位就是蛮荒王,那位就是蛮荒的巴拓拉熬凛将军。”
尚文礼一听此言,倒抽一口凉气,两条腿扑腾一下跪到在地,我惊的后退一步。连忙把他拉起来道:“你这是干嘛,熬凛将军心胸阔达,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你看你吓的。”
尚文礼连忙拱手对熬战与熬凛赔礼:“文礼不知道蛮荒王巴拓拉贵客在此,文礼言语唐突,还请大王将军赎罪。”
熬战熬凛均当他不存在的没有理会。
我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站在我旁边,莫要出声了。
尚文礼连忙低头做鸵鸟状,站在我旁边,垂首不语。
众人看我同尚文礼的一来一往,均眼里带着一丝趣色,想来除了言则璧,别人都不知道,我为何同尚文礼有交情,要帮他。
言则卿开口道:“这位就是烈姑娘?”
美男主动跟我搭腔,我脸上挂着浅笑对他轻福一礼:“柔茵见过十一殿下。”
言则卿笑的很阳光:“姑娘真是容貌出众,蕙质兰心。”
我眨了眨眼,美男夸我呢,好开心。我温柔的对他浅笑,又轻轻福了一礼道:“谢殿下夸奖。”
外间小厮来报,说晚宴已经准备妥当,可以赴宴了。
言则璜率先起身带路,我们按照顺序依次离开茶宴台,我依旧走在无逾身后,谨小慎微的一副小女人模样。
一路走至大堂梯阶,进了屋子我眼前一亮,华丽豪阔灯火辉煌。
这个言则璜可真比我想的有钱多了。想来也是,言则熙这一倒台,现在送礼的人肯定是比以前多。
皇上已经拟了诏书传位言则璜的事,估计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呢。知道这诏书存在的只有皇后跟言则熙吧,想到这我警惕起来,要想个办法,把永和皇帝已经拟定诏书的事告诉言则璧才行。不然到时皇帝一死,内侍宣召,烈远定会回来扶持言则璜登帝。
到时免不了烈远要同言则璧刀剑相向,我可不想看到那场面。
众人按照各自的座位依次落座,介绍完我才知晓众多女眷都是谁。
言则璜鸿飞燕自不必介绍,鸿飞燕旁有一个美貌女子,名唤慕竹是言则璜的侧妃。
言则琦身旁坐的女子,是他的王妃魏以蓝,旁边是他的外祖父魏太师。
言则璧此刻正搂着雾冰冰饮酒,我懒的看他俩,两个戏精,无聊至极。
熬战熬凛同卡达与萨焰公主坐在一处。
十一殿下言则卿独自一人未带女伴,坐在下手座最后一排。
我坐在无逾身侧。所处位置正在言则璧与雾冰冰对面。旁边坐着战战兢兢的尚文礼,还有今儿尚文礼带的女伴,刚才尚文礼给我介绍那姑娘姓郝,叫郝倾城。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郝倾城,总觉的有几分眼熟,又偏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宴会开始,言则璜先举杯提饮,众人跟了一杯,然后依次坐下。
言则璜笑道:“今儿本王谢了诸位赏光赴宴,特别是蛮荒大王的到来,真是让九王府蓬荜生辉。”
熬战爽朗一笑:“外间皆传闻九王爷惊才绝艳睿智无双,今儿一见九王爷果然君子如明玉,当世无双之风华。”
言则璜浅笑道:“蛮荒大王高抬了,本王单独敬您一杯。”
我听着他们男人们的彼此寒暄,来往不断,不由得眼神瞥向言则璧,他从坐在酒桌上开始,就未发过一言,似乎众人也习惯了把他遗忘一般。
他只顾着独自搂着美人饮酒,偶尔因为雾冰冰的三言两语耻笑两声,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见到这种场景,我低下了头,想来他从小就是如此。没有人会去关注,他这样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更没有人会替他着想,他总是躲在自己的角落里,观察着众人。就算偶尔有人想起他,也都如刚进九王府那般类似的场景,对他的关注点,皆是他一贯的不得宠的戏谑与嘲弄。
我握了握拳,也许就是这样的环境,才造就了他如此敏感多疑的性格,也成就了他定要站到高位的,残酷冷情的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