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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计的发病无疑惊动了伯犒,也引来了宗流。
伯犒面对虚弱的玄计束手无策,他需要中州给他一个解释,而此时宗流的出现则显得那么恰如其当。
“听说做晚三皇子病的严重,孤今早一听人传这就赶忙过来了。”
尚未看到宗流此人,到听到声音从驿馆的厅堂传来。
宗流穿的甚是朴素,一件浅绿色的深衣,佩了玉冠,让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清爽,全然一副无害的书生模样。
宗流与伯犒见了礼,两人并上了二层雅间,此时玄计已然恢复,房间也已更换,只是体力尚且不支。他明白这是宗流的伎俩,心中不免记恨,可因着阿淼,他又不得不忍让。
顾全脸面,玄计起身向宗流拱手,道“并无大碍,没想还劳动中州皇子前来探视。”
玄计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虚弱。
宗流的眼底渗出一丝玩味,他心中明白,染上“幻影”的人,若间断了药物,身心将遭受如何的折磨。而眼前的男子,虽然极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却也无法在一个将他一窥到底的人面前掩饰住丝毫。
“孤好心给三皇子用了中州最名贵的药材,却不曾想被三皇子弃如敝履。当初三皇子自己选了这药材,孤并非没有跟皇子讲明。如今既来之则安之,为着三皇子好,还是不要断了用药才是。”
宗流的话咬的很死。他用所谓的“当初”来提醒和警告着玄计,若想得到他的妹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是因着他的一时不忍,惹得中州与北州交恶,只怕中州公主于他而言,只是妄求。
玄计怎会不明白宗流的意思,与中州人的相处,早不让他还是那个质朴而单纯的少年。他面上摆出一副制式的笑来,“如此倒是多谢中州皇子,舍得将这么宝贵的东西用在玄计身上。只是我北州也有良药,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宗流听之则摆了摆手,一副大方的样子。“无妨,既然北州欲与中州交好,伤药上的事三皇子大可放心去用。只要咱们一天是盟友,我中州还会断了三皇子的伤药不成?”
此话一出,就连伯犒也听出了里面的门道。玄计的病离不开中州的伤药,那岂不是说若是顾念玄计,北州将被掌控在中州的手中?玄计作为兄、嫂最为疼爱和器重的孩子,若被中州所操控,岂于北州而言极为被动?
伯犒虽不知那中州皇子究竟给玄计用了什么,总是一种依赖性极强、一旦沾染却无法拔除的药物。而玄计昨日回来即不让再使用的那瓶白色粉末,就是为了以一己之力来摆脱中州皇子的控制。
想到这里,伯犒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翩翩公子产生极大的恨意。他是如何,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还能在人前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宗流自然感受到伯犒的变化,他摆出一副懊悔的姿态来。
“当初孤不知三皇子身份,但见他掳走我朝公主,自是要拼全力将公主夺回,可无意间伤了三皇子。”
“而后三皇子被捕后表明了身份,孤将这药性都与皇子说了明白,却也是他自己选了这烈性极强的伤药。”
“一切都是为了救治,医者仁心,自然当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现在想想,即使是救不回三皇子,也不应听了三皇子的选择,用这样烈的伤药的。”
伯犒听着宗流陈说,转头看向玄计,而玄计并没有否认,只是恨恨地看着宗流的眼睛。
“对了,三皇子看上了我朝的公主,掳走她后还在迫使我朝公主在山林中与他私定了终身,之说回去要请长辈向中州递交国书。”
“这若是三皇子娶了我中州公主,两州即是姻亲,孤也有幸成为三皇子的妹夫。伤药之事自是好说,好说。”
伯犒听着这些已超出想象的内容,不由得转向玄计,“当真?”
昨日,他只听玄计说喜欢那姑娘,怎知今日就变成了迫使公主与他私定终身?若是伤了公主的清白……
玄计没有回答,只紧捏着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发作。
“中州殿下想的还真是周全,如此玄计还真应当好好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了!”
“好说好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谢不谢的。这几日在矿山,使者和三皇子尽管好生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都可以差人通报过来。”
言罢,他挥了挥手,又令人奉上一木盒,打开后里面竟有数十罐“幻影”。
“三皇子既然伤重,就不必推辞。既是有药,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伯犒内心纠结地将那盒“幻影”收下。
“中州皇子事务繁忙,礼也送了,人也看了,大可安心回去了。”玄计一刻都不想再看到那副虚伪而恶心的嘴脸。
宗流听之,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里面逐客的意思,仍是那样翩翩君子的模样。“若是三皇子不愿孤在此处,那孤就不叨扰三皇子歇息了。”
他依次向伯犒和玄计拱手告退,领着仆从离开驿馆。而坐在雅阁中的玄计看着桌上那满盒的幻影,目光阴寒。
本与玄计并肩而坐的伯犒,此刻腾的一下站前来,一拳击在玄计的眉骨处,用北州话气极道。
“你小子明知是中州的公主,怎还迷心窍一样将人家掳走?还私定终身?这药,就算能救命,又怎么能选了用在自己身上?”
“我北州的男儿,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如今怎就出了你这个丢人的东西!”
玄计默默承受着伯犒的拳头。宗流说的没错,若不知自己贪恋阿淼并将她掳走,宗流则没有理由诱捕他;若不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阿淼真正的名字,宗流不会那“幻影”用在自己的身上。
宗流能够说的滴水不漏,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看不清中州人狡猾的陷阱,一步一步走进踏入他们设好的深渊。而如今……他的眼睛看向那盒“幻影”,他绝不能再被它们所控制。他不信自己不能战胜那“幻影”。
他是深爱着阿淼,但他不能背负上整个北州。阿淼和北州,都是他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