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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就没有好运气了。
把剩下来的钱，输的干干净净。
马学文自从上次野花事件，被金先生家毒打后。
就落下了残疾，做不了重活。
后来，他好的差不多，就去路边一家大排档做杂工。
毕竟，只靠老娘一个人那点儿退休金。
一家人吃饭都困难。
马学文曾想让儿子马小宝退学算了。
但是，老娘死活不肯。
儿子马小宝今年也高三了，马上就要考大学了。
老娘疼孙子，那点儿退休金，几乎全都花在了孙子马小宝身上。
这样，马小宝才勉强能继续读书。
马学文没办法一直躺着了。
他不出去工作，大家都得饿肚子。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拿起那根扁担，去当“棒棒儿”。
当扁担工虽然赚的多，但是太辛苦了，而且没有前途。
他找了个给路边大排档打杂的活儿计，轻松的多。
每天工资五十五块钱，还能管一顿饭。
还能管饭，马学文一开始很满意。
但是，马学文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自尊心。
前段时间，他因为和老板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不去了。
现在兜里只有七块钱。
他整天以斗地主为生。
即便是这样，马学文也不想重新拿起那根棒棒。
最近晚上，马学文家里的晚饭，不是菜汤就是稀饭。
一点油花都没有。
咣当咣当，一大碗下肚子，灌了个水饱，没过多久就饿的咕咕叫。
马学文有点后悔了。
他和大排档老板吵架的起因，是因为两个鸡蛋。
大排档老板嫌弃他吃的多，还要吃好的，新鲜的。
还要点菜吃。
自从上次被毒打，被家教机构扫地出门后。
马学文也成了一个废人。
他的心里就像，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他这么多年来，所有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击的粉碎。
什么都没有了。
他老是觉得很饿。
吃多少也吃不饱。
好像他身体里住了一个怪兽。
他胃口里，有个巨大的黑洞，怎么也填不满。
大排档老板一开始看他是个壮年男人，还是很满意的。
没想到，他看着很瘦，吃的却这么多。
大排档老板说：“你还想点菜吃？！
你随便给哪里干活，你不得给人家吃垮了！你信不信！”
马学文以前是个文化人，很有体面的。
哪里因为吃饭，受过这种粗鄙之人的羞辱。
他随即和老板大吵一架。
老板也气的不行，随即就叫他滚！
就这样，还有十天过年的时候，马学文就失业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马学文。
大排档老板，是个精明的小生意人。
在马学文上了几天班之后。
老板直接单方面把马学文每天的工资，降低成了40块钱。
理由是马学文吃的太多了。
直到那天早上。
马学文在外面吃过饭后来大排档帮忙。
干完活儿后，只想吃两个鸡蛋。
老板说：“你今天来这么晚，干了丁点儿活，光偷懒了！
你吃鸡蛋是奢侈品，那不叫吃鸡蛋！那叫点菜！”
马学文一下子就气的面红耳赤！
他觉得，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于是，他愤然辞去工作，回到了家里。
转眼就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
他居住的那栋楼里，时不时传来炖肉、炖鸡、炖排骨的香味儿。
直往他鼻子里钻。
勾的他连觉都睡不着了。
他大白天的，搜寻了家里的每个地方，边边角角。
加上他口袋里的，只有七块钱了。
这点钱，他连上牌桌翻本都不能。
正当他一筹莫展走在街上，就听见有人热闹的放鞭炮。
原来是宝珠家新店开业，在请客。
他咬咬牙，跑到菜市场，买了袋子临期打折的烤面包。
直奔放鞭炮的那里。
在他软磨硬泡下，从李宝珠那里，借到了六百块钱。
他开心极了。
在这之前，他家好几天都一天只吃一顿饭了。
这在他们那栋楼，其实是个稀奇的事儿。
因为那边原来是厂子的家属楼，好多人都过得不错。
这个年代，只要你有手有脚肯努力。
怎么都不会太差的。
但是，马学文家是不同的。
要不是人不吃饭就会饿死，他情愿每天都躺着不起来。
因为没钱，他通常一天只吃一顿饭。
每天能从大排档，拎回来大半桶稀饭，一家人配上咸菜，就是美美的正餐。
虽然，对他而言，喝稀饭只能三分饱。
他现在的饭量。
一锅面条五个馒头下肚，仍然腹有余地。
他还可以去大排档管饭那里，吃一餐。
那餐随便吃，他可以吃九分饱。
马小宝有点讨厌他这个亲爹了。
确切点说，是怨恨。
他们班有个同学，失去了双亲，只跟着年迈的爷爷过。
学校很同情那个同学，还号召同学们给他捐款了。
而他，马小宝，因为有这个半死不活的亲爹。
没有人会同情他的，也不会有人给他捐款。
马小宝经常愤恨地想，要是马学文死了就好了。
但是，马学文不会死的。
马小宝只能在放学下课时，偷偷摸摸拣点垃圾卖钱。
瓶子、废旧纸皮之类的。
有一次，被班里同学碰见了。
他那年轻又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他恨啊，恨命运的不公。
为啥他的亲妈如此的无情？
为啥他的亲爹如此的堕落？
可怜他马小宝，本非池中之物，本应该一飞冲天，却被困在了这团烂泥之中。
被生活的烂泥，拖拽着，要被拖向沼泽深处。
他真的很不甘心啊！
马学文家，有时候堆放着，马小宝捡来的没来得及卖掉的垃圾。
马学文的老娘，身体舒服的时候，也会捡了纸壳、瓶子堆放在家里。
这本来也没什么。
但是，他们清理的并不及时。
日子一长了，就会闹老鼠。
去年过年的时候，马学文老娘买了一条草鱼预备过年吃。
没想到被老鼠啃了个精光。
今年，马学文置办年货回来，恨不得挂到房梁上。
但是，楼房哪有房梁那种东西。
房梁是马学文小时候，农村老家的自建房里才有的。
按理说，这年头。
条件好的人家，家里都开始用冰箱了。
马学文家里，一件像样的电器也没有。
除了手电筒，只有老娘的破收音机。
马学文拉了一根铁丝，把买的年货，都拴在了铁丝上。
包括那两斤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