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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袁家接连死了两个顶梁柱,但有个叫做曼图的少夫人,凭着孤身寡妇的身份,愣是撑起了整个袁家。
弱母,寡妇,幼子,家道中落,但却被京城最大的江湖书斋大掌柜求亲,这个八卦被民众传得沸沸扬扬。
半个月前,远在南疆的温莎收到李万里的信时,也吓了一跳。
李万里与她说,他想向袁家的曼图提亲。少夫人,那个小妾?袁一昭的小妾?
不,现在那个曼图早就是袁家的少夫人了。
温莎对于这种女强人,一向是非常敬佩的,易地而处,她绝对没有照顾好袁家的能力。
这李万里怕不是傻子吧,温莎心里嘀咕着。她对曼图没印象,对袁家也无甚深刻记忆,只觉得李万里甚为可惜。
她潜意识里觉得李万里的良配,不应该是曼图。
想着自己养的猪会拱白菜了,温莎心里有点郁闷。
不过她现在混日子无所事事的,也没啥好说人家的。
人家起码还有个老婆娶了,还娶一送一,多划算啊!
温莎瞪了已经半岁正在啃她胳膊的李欢乐一眼,这漂亮的小孩,模样邪魅,简直美得跟妖孽一般!
不对,娶一次亲,有两个儿子!只是李欢乐的娘,估计要当妾了。
“咯咯咯……”李欢乐露出两颗小牙对她笑。
温莎瞅着两边没人,狠狠的亲了一口李欢乐,她想着,最好李万里忘了有这么一个私生子,她把这小婴儿当儿子养了得了。
李欢乐实在太太太太漂亮了!
“你爹要娶新娘子了,不要你了。”温莎鬼鬼祟祟地冲李欢乐低声说,“你以后就当我亲儿子好不好?你不认他,光认我一个娘好不好”。
李欢乐流着口水,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话,听上去颇为羞恼。温莎仔细瞅着他惊诧万分的小神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天天看着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孩,心情很愉悦啊!
温莎盯着李欢乐看,越看越喜欢,只是,李欢乐的那脸颊,那神情,忽的感觉和一个人很像。
温莎怔了怔,脸上扫过一丝伤感。她把李欢乐抱起来,脸上竟流了两行清泪。
李欢乐胖乎乎的小手忙不迭地给温莎擦眼泪,谁也没看见,这个婴儿脸上突然狰狞了起来,但很快一闪而过。
京城郊外踏春的人很多,小笔儿已经三岁多了,由下人带去踏春,曼图则坐在桃花树下望着他们,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多时,一个脚印出现在她眼前。
“想什么呢?”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曼图连忙站起来,不料动作太剧烈,眼前一黑,李万里忙扶住了她,很快他又把手放下了,只脸红红地吞了吞口水,把目光放远处。
曼图心里偷笑,轻轻拉过李万里的衣角。
“李公子莫要烦恼,母亲她定是同意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越说越轻。
“你有没有被为难?”李万里叹气。
曼图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好笑。
前几日李万里大着胆子叫媒人上门提亲,不料竟被袁夫人连吼带骂地轰出了门,闹了好大的笑话。
“我……我入赘你们家也是可以的。”李万里低头道,拳头不自觉地握了握。
曼图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他。
笔直的鼻子稍稍皱着,紧闭的嘴令下颌绷着,无一不显出他说这话时强大的勇气。
李万里可是李家的独苗啊,她怎么舍得……思至此,她心顿时软下来,摇头道:“莫要委屈了自己。”
“有你在,不委屈。”李万里低头看她,面带微笑,目光闪烁,滑过一滴泪水。
曼图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阿奴在不远处鼻观心,半晌她偷眼看了一下桃树下相拥的两人,正好与李万里的闪着水的目光对视,她慌乱中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曼图情动,待反应过来,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双手环抱上李万里,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
“李公子,曼图何其有幸……”曼图低语,那一瞬间,她觉得,爱上他,永不后悔。
袁府里,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袁夫人对着曼图怒目而视,曼图遣散了下人,只留下阿奴看门。
她伸出手,把毛巾拧了水,慢慢给袁夫人擦脸。
“母亲,如今改嫁与否,我也只是与您说一声,并没考虑过您拒绝的问题。您是否同意,与我而言,都只是无关紧要之事。可是母亲,您今日竟明明白白地拒绝了李公子。今日李公子来找我,倒让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我此生该为谁活。母亲,我会把阿奴留在袁府伺候您。至于小笔儿,他本就不是袁家骨肉,必是要跟我走的。”
曼图嘴角浮起了笑,看着袁夫人惊恐愤怒的眼睛,她细细欣赏了一阵,手放在袁夫人的嘴唇上,阻止了袁夫人的开口:“母亲,您倒也不用发怒,小笔儿也不是李公子的儿子。至于他父亲是谁,这个嘛,呵……”
曼图有些心酸,她的小笔儿,常常问她父亲在哪。
她又何尝不知小笔儿的心意,那幼童一直都有意无意讨好着李万里,甚至故意装出不小心喊李万里做爹的行为。
曼图想着,眉眼泛起一丝柔意。而那男子,听过几次小笔儿故意的口误,却每次都笑呵呵地,也不尴尬。
曼图看得出,李万里是真心喜欢小笔儿的。
李公子,曼图何德何能,竟能遇到你。
她想起李万里那宠溺地望着小笔儿的目光,又想起今日桃花树下他那滴泪,凄然一笑:“母亲,今日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跟您讲,可我改变主意了。”
她拿起毛巾放到了袁夫人的口中,替她擦口水。
袁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偏偏又被曼图用毛巾堵了口,只发出“呜呜”的声响。
“母亲,您可记得拿包蓝色药粉?那日您在井旁叫阿勤拿给我们喝,偏被我听到了。母亲,袁家子嗣少,您真是捞了好大的功劳啊。您心里真的一点愧意都没有么?您如此对待我与天蓝,可曾想过我们往后的日子?以前少夫人在的时候,您又为何不敢对她下手呢?母亲,我可真好欺负呢。”
袁夫人惊恐万分地看着曼图。
曼图轻笑:“母亲,李公子我是嫁定了,不如您委屈一下……”
毛巾堵住了袁夫人的口,袁夫人惊骇万分,拼命挣扎,就在她露出绝望的眼神,即将窒息时,门“砰”地被踢开了!
“大胆!竟敢谋害婆母!”一个长相不凡的年轻男人踢了门进来,后面竟呼啦啦进来了一群官兵。
“六扇门查案!”年轻男人旁边的官差冲上来,把袁夫人与曼图隔开。
曼图的脸一下变了,透过人群,她目光含毒,盯着阿奴看。
形势急转直下,袁夫人被救,袁府上下全被控制。
年轻男人弹了弹白衣上不存在的灰尘,啪地打开扇子,对袁夫人行了个礼:“苗椿见过伯母。”
袁夫人挣扎着起来:“你是?”
苗椿收会了扇子:“在下乃袁一昭同僚,四年前……”
四年前,袁一昭在翰林院等待娘子前去接他时突然口吐鲜血,临死前在场的只有苗椿一人。
在袁一昭口中,苗椿震惊地听到袁府竟有人给袁一昭下毒的消息。
那时袁一昭并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他想暗中默默查探,可始终找不到蛛丝马迹。
临死前袁一昭恳求苗椿帮忙暗中查探,也恳求苗椿如果力所能及,帮照料袁家二老。
苗椿忙着写话本,日子过得糊涂,竟把袁一昭托付之事忘了。
后来袁大人出事,袁府突然衰败,而袁大人幼子也因流言丧命,这才让苗椿警觉起来。
在六扇门朋友的帮忙下,苗椿与朋友总算探到了一丝蛛丝马迹,亦在袁府里安插了一些眼线。
而今日,他们收到了一张匿名举报的条子,告知袁家少夫人欲对袁夫人不利,这便提醒了袁府里安插的眼线们。
果然,在曼图叫退下人后,他们听到了惊天消息。
这个曼图,也许就是谋害袁一昭、袁大人、以及袁大人幼子袁一亮之人。
苗椿看着曼图平静的脸,语气极其冷淡:“袁夫人莫要担心,进了六扇门,这贱妇必定承认她所犯的一切伤天害理之事!”
袁夫人尤不甘心:“她……她还有奸夫……”
苗椿查案时也知道了曼图的一切行为,想起江湖书斋那个大掌柜,他也暗暗可惜,看着一表人才的大掌柜,竟看上如此贱妇!又想到自己的心血放在江湖书斋出版,他有些怄恼,匆匆安慰了袁夫人后鼓着一肚子怒火走了。
然而苗椿却在袁府大门外见到守在门口的李万里。
苗椿冷笑一声,掩鼻而去,不屑于与他打招呼。
“苗兄,可从阿奴口中得知真相。一定要把阿奴与曼图分开关。”李万里知道苗椿不愿与他多说,他也速战速决,“曼图是个聪明人,她自己从不动手,万万不可让阿奴出事。阿奴才是关键的破案点。”
“你?!”苗椿大惊。此事只有他与六扇门的人知情,袁府遣散大部分下人后早就被六扇门的人控制,消息也走漏不出去,李万里是如何知道的?!
是了,定是他亦为同伙合谋者!苗椿如此想来,便叫上两个官差,把李万里也押走。
李万里倒是很配合,主动上前与他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