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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近最大的八卦除了《江湖游侠传》有关欧阳文瑾的故事已经完结,新的章节是以独眼侠为主的之外,就是温将军大女儿温莎,跪求圣上准许和离一事了。
“听说那温莎是母夜叉转世,自从嫁给了袁家小郎君,连续三年,袁家未出一子半女,豪门大家里的龌龊事还少么。这一和离,往后咱们京城妻打夫哭的景象怕是再也看不到咯!”一个喝茶的大妈颇为叹息。
“可不是,那小郎君的红颜知己就在怡情阁里,足足等了三年,小花都成老藤了还纳不进门。这温家毒妇竟还有脸面耗着人家袁小郎君不放!”这是一个马夫的话。
“你怎知人家成了老藤了,啧啧。不怕你婆娘听到打你一顿?”马夫旁边的抠脚大汉哈哈笑。
“你看一眼那小袁大人便知,以前好不俊俏的一人,去了那灵露姑娘那三年不到,人便成了今日这副景象,怕都是被榨干咯。”
“我倒是盼着他们不和离,听说那灵露姑娘的一双玉壁万人枕,一张樱嘴万人尝,若是我有钱,也想尝她一尝。如今妻打夫哭和离了,灵露姑娘怕是要被纳进门去了。可惜啊可惜。”老秀才万般遗憾。
“那温夜叉也是可怜之人,嫁了个夫君,三年不同床,这可如何能忍。”
“如何就不能忍了,大户人家买个玉势,要来几个男倌,比母鸡下蛋还容易的事,啧啧。”
胡同口午饭后的闲聊,谈论的内容一下子变得儿童不宜起来。几个儿童在好奇询问,被大人支支吾吾轰走了。
一旁喝茶的帏帽女子拉下帏帽,使了眼色给旁边的书生,两人一同离去。
“李先生,这市井之言可真是有滋有味啊。”戴帏帽的正是温莎,她想把独眼侠描绘成市井里长大,突然有一天时来运转大杀四方的冷傲病娇腹黑男,但对于市井语言,她其实了解得不多。
她虽然不爱读书,但出身武将之家,并不代表她天生就会粗鄙的骂人之语。
李万里个子比她高半个头,此时跟在她后面,目光微微垂下,看到她若隐若现粉白的脖子,他笑了笑,放慢了步子。
“方才那个郎君长得也是很俊俏啊。”后面谈话的大妈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远去的两人,有些出神。
“再俊俏也不是你的,你也不看看你那老婆子的熊样。”马夫嗤笑道。
茶棚里吵吵闹闹的一片祥和,与春日相映成辉。
“独眼侠的过往好说,不过,是不是应该取个令人印象深刻一些的名字外号什么的?”温莎自言自语,周围没人回复她。
她纳闷地回头看,只见李万里踱着步,眼中带着亮光,幽幽地望着她。
“李先生你长得很好看啊。”温莎感觉他今天特别的玉树临风,一身天蓝色的长衫越发把他衬托得如暖玉般温润。
虽说李万里脸上被袁一昭抓伤的痕迹还在,但他本就五官端正,眉眼如峰峦,双目有神。
温莎大方赞叹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真是好一个玉面小郎君。”
李万里脸上的红,突然蔓延到耳根。
“你还会害羞啊!”温莎发现了新大陆,看着他脸红,哈哈大笑。
她太夺目了。
李万里微微转移了视线,不自觉地望着一旁已经绿意盎然的柳树,柳树下的城内湖里湖水粼粼,与日光相交辉,投射一部分的光芒到她脸上。
温莎没有再逗他,只一路上不断地冒出各种小段子与小创意,年轻男女一前一后地行走在路上,本身就是一道极其靓丽的风景线,惹来不少路人羡慕的眼神。
她在说,他在听。
李万里觉得,春天真美啊!
袁府里,假山旁的小灌木丛中,天蓝在看蚂蚁,她一早就听到了消息,放眼看去,只觉得府内春意绵绵。
她快乐地站起来,在小院子中轻走着,感觉自己步子和身子都轻盈了不少。
不一会,天蓝看到曼图坐在假山边上沉思,过去戳了戳曼图的胳膊:“曼姨娘。”
曼图羞红了脸,娇嗔道:“别乱说,还没抬呢。”
两人和煦地谈着话,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一声不吭,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温莎长期以来对他们的暴力管教是深入人心,让府里的人即使极开怀,也轻易不会吵吵闹闹。
“可惜了阿勤姐姐和小柔妹妹不能享福。”天蓝觉得心情很好,怀念起过去的事物来,感叹道。
曼图暗暗撇了撇嘴。
“还有一个灵露姑娘呢。”天蓝最近活泼了不少,现下有些高兴,语气也变得黄莺一样,“你说相公何时可以把她纳进来呢?”
曼图摇头:“相公没提呢。”
最好一辈子都别进来。
“夫人让你喝的药,你喝了没?”天蓝想到这个,急切地问道。
“喝了……夫人叫我今晚便去伺候夫君。”曼图低声道,脸上尽是娇羞。
“又轮到你了啊……这么快!要不我们一起去?夫君定会很高兴。”天蓝挠了挠曼图的咯吱窝,两人嘻嘻哈哈地躲避,也没注意到袁一昭回来,正远远的看着她俩。
“相公!”天蓝眼尖,先发现了,也管不得曼图,自己先奔了过去。
曼图的脸一瞬间笑容尽收,换上得体的表情,袅袅娜娜地跟着天蓝的步子走。
袁一昭从未见到她俩这样,袁府今日的喜庆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也让他明白,他如今跟温莎,是彻底没有关系了。
温莎半个月的坚持,他父亲暗中的推波助澜,终于把她拉离了自己身旁,从此袁府再也没有她的任何痕迹,连少夫人一词,或许也不再会出现。
袁一昭看着满脸笑容的天蓝和曼图,稍稍按下心中的遗憾,与她俩一同去见袁夫人。
袁夫人自从袁一昭被救活后,也不再出门,更别说管事了。
如今袁府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曼图一人在处理,天蓝心性天真,也不喜欢弄这些。
袁夫人看着曼图越发精明稳重的脸,暗叹了一声。
阿勤跳井自杀的真相,在袁夫人示意下,曼图体贴地帮着有意无意地掩盖了。
小柔被关死牢的原因,也在袁家刻意淡化的情况下,被修饰了。
然而温府始终对这些真相不闻不问,京兆府尹如何判,他们就如何接受,似乎从未把这些事放心上。
袁夫人不禁想到,莫非温莎那恶妇,早就想离开袁府?
她看了看自己儿子,若说半年多前他是属于瘦弱的类型,现今却只能说是皮包骨。
他脸上已经没几块肉,身上也是关节骨头都凸显出来。那日听闻大夫说,儿子思虑过重,补气无益,若继续下去,别说绵延子嗣了,连自己活着都是问题。
但好歹,上天保佑,他儿子现在终是自由身,不再受那恶妇牵制,想必,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吧?
袁夫人笑着,看着儿子一左一右的两个又健康又好生养的女子。
可她转念一想,这两女子进了府里也有几年了,即使先前有她的手笔,但阿勤也死了这么久,她们俩的身孕却是从来也没有过,脸上便有些难看。
“夫人。”天蓝意识到袁夫人的异样,行了礼便垂手站一旁。
“你们先出去。”袁夫人只留下儿子,看了半晌,袁一昭只垂目不言。
“我苦命的儿啊,如今终是苦尽甘来了。”袁夫人拉过儿子骷髅一般的手掌,左右看了看,确保无人后才放下心来,“是真的和离了罢?”
袁一昭抬头,不解地看着母亲。
袁夫人不自觉的咳了一声:“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温家人诡诈多端。”
袁一昭定定望着母亲,半晌低头,眼角稍稍有些湿润,他转了转眼珠,把眼泪在眼眶里逼停:“母亲莫要担心,温莎从此再也不是袁家妇了。”
袁夫人何尝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异样,想着儿子过去被温毒妇制得死死的,如今总算苦尽甘来。
她叹了叹气,又唠唠叨叨说了一些莫要辜负皇恩,早些休息,保重身体的话语。
“天蓝、曼图。”袁夫人喊了两人进来,“往后好好伺候夫君。记得我平日里与你们说的话罢。”
天蓝和曼图娇羞惊喜地领命离开。
“我们袁家,子嗣一向艰难,孩儿……”袁夫人看着儿子沉默的样子,终是说出了口,“往日里,那毒……那温莎在,我儿也不敢要后嗣。如今既然和离了,天蓝曼图都是好的,也是和我们一条心。”
“是,母亲。”袁一昭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孩儿今日仍有事务要忙,不能多陪母亲了。”
袁夫人点头,看着儿子越发瘦削的背影,心里越来越不安。
似乎儿子有大事瞒她,而且儿子的身体也是堪忧,像个短命鬼。
这想法一出,袁夫人吓得呸呸呸了好久,心里更不安,念了好一阵佛,这才平息过来。
袁夫人想,若是天蓝曼图有能耐,留下个一子半女,于袁家,也是个希望。
袁一昭走过那假山旁,忽然有些恍惚。
这个假山并不完美,有一块指路的石头曾是他的最爱,他平日里思考事情,都喜欢坐那石头前。
然而在一个平凡的冬日,温莎把他从小柔的被窝里揪出来,让他瑟瑟发抖地站到这假山前认错。
那时他心中恨极,温莎脾气也不好,一掌就把那石头劈碎了,从此府里的下人个个都对温莎唯命是从,温莎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袁一昭看着那空缺的石块地方发愣,天蓝正想喊他,曼图垂下了眼眸,用手拉了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