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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三 初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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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荒二十二万年整,待各律法初成,秩序井然时,帝序禅位于神族最富盛誉一脉—神龙族之首神龙煜凰。

    帝煜凰继位,神族三大世家神龙、神凤凰、神九尾三族分领众神神族,共尊帝煜凰。

    帝序自此云游天地,不问世事,不知生死。除却半隐昆仑神山的西王母坐阵八荒享天地敬仰,远古众神一脉早已凋零,创世之神早已绝迹…

    而妖皇山却异常拥挤起来,自妖皇山建立三万多年来,四海八荒或因落难或单单因仰慕妖王猼訑前来投诚的妖族早已不计其数。无论妖皇山如何惜壤重土、治理有序,妖皇山也再无法容纳天地之间不断前来的妖族。

    妖王猼訑请召九重天帝煜凰恳求收回人族地界镇妖符等诛妖法器,免妖界众生之苦。

    但彼时人间已是荒诞。人族大户以圈养妖族婢女为荣,街头巷尾的妖妓馆热闹非凡,束妖绳等法器早已制成降妖鞭,屠杀焚烧妖族夺取妖丹延续寿命或增进自身修为的人族修道之士不计其数,更有不幸受孕的妖族女子抑或尚未出世的人妖异胎惨遭杀害的比比罪恶。

    若此时收回人间降妖法器,以人族对妖族犯下的种种恶行,人族毫无依托则恐有灭顶之灾。

    加之,三万年的励精图治,猼訑之名已在妖族盛传,乃妖心所向,若他再度扩势恐生祸事。

    帝煜凰不允。却也着令禁止人族无端加害妖族,关闭人声鼎沸的妖妓馆等淫邪之地。

    世事就是,明面里愈是禁止,背地里愈加肮脏。

    掌控他族生杀之权,享用妖族女子之魅,此番甜头,一旦尝过,便再难割舍。

    妖之迫,明禁暗允。

    猼訑眼见妖族之苦,心中不忍,作为妖王,他于妖族胸有誓言深于海。

    英雄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猼訑率领妖军一路攻九重梵天,一路攻人族。

    一夕之内,人族死伤百六十万,九重梵天众神惊惧。

    猼訑手持地心虚妄火海里焚烧万年的无相玄铁铸成的利剑—亶爱(danai),以意念操控一双阴阳玄火轮—风眠,妖力惊人,竟率妖军一举攻破三重天三进之门。

    帝煜凰震怒,众神之威岂容蝼蚁般低贱的妖族挑衅。

    四重天门外,天族战神神龙族王首翼戎应战。

    连帝煜凰都忍不住前来看看这妖首的灵力实力,这孽障究竟是如何攻破他九重梵天三进之门的,难道…那层只有少数尊神才知晓的封印竟有了破绽?

    四重天门外,赤霞妖息大盛。所有天将集结,将妖族团团围住。身后,天族将士和妖军的尸山白骨早已铺满了九重梵天三进之路。

    血腥之气厚重得令人作呕,那些肮脏的蛮荒小妖正在啃噬他天族将士的骨血,那群男女混杂、编排不整、连一支正规军都算不上的妖群竟破了他天族将士三重防御之围,那只妖首竟敢在天界杀红了眼,温怒爬上眉梢,杀意闪过了帝煜凰冰冷的双眸。

    沾满天族将士鲜血的风眠忽地被战神翼戎的灵力钳制,但翼戎眼神里闪过惊异之色。

    猼訑从厮杀中回神,铮铮然望向前来观战的帝煜凰,单膝跪地叩首,恳求道:“但求陛下垂怜妖族生灵,收回人族诛妖法器,猼訑自散兵而去,甘愿以命领罪。”

    众妖痛呼:“王上,万万不可。”

    四重天门外的血染之气似有那么一刻的凝结……

    所有人都在等待帝煜凰的决定,众妖望向这至尊天帝,面容似有迫切,似有畏惧,似有敬仰,似有憎恨……

    他们所求不多,尊严尊重、天神的庇佑根本不在奢求范围,他们只求这至尊天地共主的一丝怜悯,给妖族一条生路就好……

    数十万的天族将士和妖军并立,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帝煜凰不抬眉眼,一字一顿,冷如冰霜:“君无戏言。”

    战神翼戎右手举戟。瞬间,狂风大作,天马嘶鸣,有洪亮沉重的嗓音刺骨:“屠妖!”

    天道不仁!!!

    猼訑大怒嘶吼,锋芒的利角从额头长出,九尾于身后散开以破竹之势瞬间刺穿九名天族将士的胸膛,风眠似受主人感召,灵力大增,散发烈焰玄火,利刀边缘幻化出更为锋利的刺角,要生生割破这翼戎之界。

    翼戎阻挡风眠之时就深知猼訑此妖疏异,灵力并非等闲。此刻是严阵以对,右持破光战戟,左手持龙泣之剑,飞身与猼訑缠斗开来。

    破光戟与亶爱溅射阵阵星光,在空气中形成一剑灵结界,普通妖族和天将根本无法靠近。

    结界中,妖王猼訑九尾摇曳百丈之长,攻势灵动迅速,竟逼得战神翼戎不得不以六臂龙手全力应对。

    这样的妖王妖族将士不曾见过。不曾想,他们的王竟能让天之战神有难以招架之势,原来妖族的修为也可达上神之境,原来…如此!

    尽管此状令妖族士气大增,但猼訑被缠,风眠在将要突破翼戎结界之时,却被更大的灵力禁锢。

    妖族众人和天族的精锐将士相比,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一批又一批的妖灵以鲜血祭养了天族将士的利刃。

    帝煜凰面色依旧冷凝,可他身后万珠湛蓝光剑织成。

    能逼得翼戎使出六臂应对的妖力,世间寥寥。猼訑此妖决不能留,这群挑战神之权威的蛮妖亦不可活。

    万珠光剑以排山倒海之势射向妖群。众妖恐惧,千钧一发之时,猼訑全力抛出亶爱直插翼戎心口,翼戎只能全力应招。

    猼訑趁机脱困而出,催动灵力,展开九尾为屏,挡在众妖军之前,以血肉之躯生生接住了天帝这万珠光剑,九尾具断。

    猼訑倒入血泊之中,伴随的是妖族的悲怆的哭喊:“王上!”

    他想:他终归是负了妖族子民。

    眼见败局已定,妖族将士纷纷以自身血肉拖住天族将士的利刃,他们要以身躯铺开一条妖王的血还之路。此番惨烈与义气让天族将士也有所动容。妖,亦有情吗?妖,配有情吗?

    妖将季厘,飞身向前,将猼訑扶起。亶爱飞回猼訑身边,灵剑有智,亶爱剑指翼戎,铿鸣之声袭人…

    “季厘,你走。”

    “好,一起走。”季厘拖住猼訑。

    “季厘,没有我,你是唯一有能力重振妖族的人,你难道不懂吗?”猼訑气虚有怒。

    “我不走,你都完成不了的事,我又如何可以,妖族早就没救了。”季厘哽咽。

    “混账东西!滚!”猼訑暴怒,却利用最后一丝灵力将季厘扔出了九重梵天,亶爱也在主人的意念下直直飞向帝煜凰,却早已失去近身之力…

    而此时映入季厘眼帘的最后一幕则是翼戎右持的破光战戟穿过了猼訑的心脏。

    正当翼戎左持龙泣要斩下猼訑首级之时,一道刺眼的金芒神光袭来。

    仿佛,只是仿佛,翼戎仿佛看见了猼訑纯澈的笑颜,他想猼訑真是自不量力的疯子……

    这道突然的神光亮得众神睁不开眼,连帝煜凰都不得不拂袖遮了遮面,待睁眼之时所剩寥寥的妖族和命在旦夕的妖王以及他用灵力困住的亶爱和风眠,已然不见。

    翼戎已跪在了帝煜凰面前:陛下,是否再追?

    帝煜凰思索:这道纯金神光灵力如此精纯,且能趁他不备从他手中夺走法器,至少非尊神之境不能为。可又是哪位尊神又实在毫无头绪,而妖首猼訑断九尾剑戟穿心,即便祖神在世,恐也束手无策。既有尊神解救之喻,那便承了此请,免生事端,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帝煜凰淡淡应道:且随我来。

    九重梵天之战,妖族大败…

    人族战场,也很快被上神英招携天将平定。

    从此,诛妖杀妖、残害妖族便更加师出有名,因为妖本就是恶是邪是乱是祸害…

    数万年来,妖族还的那万妖之神女娲的救族之恩,守的那神族定下的效忠之义,一战泯灭。

    妖族,已成这四海八荒九州天地的一个笑话。

    几万年的忠肝义胆,不过是为奴的本分,神族惯于颐指气使,人族也来倚神之势。人心不足,神心难求,这份恩情还到何时才是尽头?

    而反抗则是大逆,是不守天规,是犯了神怒…

    此战之后,一些苍白讽刺的道法便在妖族流传开来:

    越臣服,越卑微;越是忍让,越被欺压。

    永远也别期望上位者的施恩,没有统治者会主动让出号令的权利,臣服与牺牲皆是下位者应得的宿命。万法终归逃不过利己二字。没有人可以去触碰这既定的尊卑,谁若想变革则必遭血洗,嗜杀叛徒从来都不是恶,杀不尽才是…

    神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生即是错,天道如此,得这灵智尘心又何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滔天的妖怨被烧得愈发旺盛,犹如一股浓稠的恨意驻在弦上,只待人拨弦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