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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柱那块竟然没有探头，向少腰带半挂走到拐角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烦躁地往裆下揉了一把，朝地上啐了口口水，后头又有光**人入镜，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直接在墙边上演起活春宫，北淼年无表情移开眼，打开平板在室内地图上确定位置，并且标记了这块没探头的角落。
而一墙之隔相拥的楚辞在听见女人那声酥媚的求欢时，已经下意识把萧念脑袋埋进自己怀里，冷冷皱眉并直接把人搂腰提带到远处。
几步之遥的距离，男女肉搏战况正值激烈处，萧念和被人揽腰压在怀里，耳畔是沉稳的心跳声，她微微仰头，视线再往上走，目光掠过滚动的喉结，直接栽进华光潋滟的桃花眸之中。
四目相对，楚辞掌心温热发烫，盈盈一握的腰肢触手可及，他却不敢放肆，外婆家乡有句老话：男孩的头和女孩的腰轻易摸不得。
他之前抱过她，也只敢把手放在她肩上，楚辞从那时就知道，萧念拒人千里的冷淡和她娇娇软软的身子骨是南北极端的差距。
夏季衣裙并不厚实，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楚辞胸口触到的柔软比其他地方更甚，楚辞微微松了劲儿，怀里冷淡的幽香却在鼻尖挥之不去。
“我是楚辞。”
“也是十年前时代广场圣诞夜的楚觐辞。”
………
更是萧楚的楚，念念不忘的辞……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名字开场白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知晓。
但现在不能，如果地点不出错，萧念只怕会冷冷睨他一眼，然后会像对待龙寻一样对他不屑一顾。
她对他最后的印象是让她“滚”的不知好歹的街边伤患以及早年闯进病房不可理喻的没素质的陌生人。
预料之中，她没出声也不挣扎，视线静默凝着自己，眸光平平不见起伏，出乎意料的没有对他的冷淡。
“你是萧念，萧瑟的萧，勿念的念。”
“后来我找了你很久。”
只是相顾无言，萧念神情冷淡，但他知道萧念记得，记得十年前的绑架，记得那杯热可可。
楚辞便不再言语，转而试探性去牵她的手，指腹触到一片顺滑冰凉，是她的手套。他想，龙寻不如街边流浪狗，萧念不愿碰他分毫。
转念又想…哦，上辈子的萧念才不嫌弃他，她亲自给他上过碘伏，动作轻柔，一寸一寸给他仔细清理抓痕，也会在打疫苗时任由自己抓住她的手……她的怀抱很温暖，会一下一下轻柔拍着自己的背，为他驱散噩梦带来的无边胆颤。
萧念抬着眸看向楚辞，仍是无言无语。
“冥冥之中”这四个字，不知存了多少人殷切期待和蓄谋已久。
至少，对目前的楚辞而言是这样。
“跟我走。”
萧恒的死亡一开始就不简单，萧念是局中人，不管龙家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都不应该以身试险。
一墙之隔的男欢女爱高潮迭起，萧念无声凝着那双眼睛，她默默抽回手，手背到身后收起腕间迷针。
楚辞不作多话，示意她跟自己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九月暑气尚未消散，她的手仍旧是凉的……
萧念是第一次进锦龙，龙翔有死令，城南的人不允许踏进城北半步，因而跟随她的北淼也是一知半解。
楚辞看起来轻车熟路，推开另一面墙，带她经过两根梁柱绕到一处贴安全警示牌的墙跟前，“看出什么不一样了吗？”
他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来。
萧念仔细打量墙面，并未不妥，锦龙是个合格的夜场，镭射灯闪到天亮、夜夜笙歌到至死方休的声色场所，奇怪的是这警示牌中央画了个禁烟的符号。
“萧念，酒吧什么地方会禁烟？”楚辞温声引导，眼里不觉添了几分笑意。
“酒仓。”
萧念说完便蹙眉，不太对…寻常酒吧不会把酒仓放在二搂，尤其还是包房附近，先不说安不安全，服务员在客人眼皮子底下拿取酒水的动作并雅观，况且做到锦龙这地步的夜场，酒水大部分上乘，好的酒水需要特定温度空气存储。
她又说：“电路房。”
楚辞低低笑一声，去扭松动的固定针，接着掀开警示牌，露出后边卡牌大小的显示屏。
萧念不显诧异，只是若有所思看向楚辞。
他任是挂着笑，薄红唇角微微上扬，由她打量，慢条斯理从兜里取出张工作证对准显示屏，屏幕亮了一瞬，显示刷卡成功。
“真聪明。”
他单手推开墙面，嘴甜地夸她，不动声色把她挡在身后遮得干净，墙面移开足够人进出的空间，直到确认里面安全，这才转身回看她。
或许不足十分钟，萧念已经接收了很多次他这样默默的注视……她想，他似乎不太一样了。
“我有轻微夜盲症，可以拉我一把吗？”
相逢太短，短到他偶尔也怀疑自己的喜欢究竟是否掺杂了几分年少的特殊情谊？大梦一场沉甸甸积在心里，连同梦里那些两辈子都不曾发生，却牢牢刻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场景画面，梦醒时分死死被梦境拉扯的情绪，比比皆是真实得仿佛就在昨天。
所以他下意识说了谎，不知道想要验证什么，也不知道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然而，却意外得到她外露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像是诧异，很短暂的诧异在她眼里一晃而过，紧接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同样很快松开，最后的最后，连同表情也恢复以往的淡然。
楚辞想，他大概知道答案了，可他没死心，贪婪地想得到更多，他便又问：“你哥…也有夜盲症对吗？”
这话在空气里辗转得有点久，提及萧恒，萧念变得格外冷漠，眼里淬了冰渣似的，“楚少爷好手段，查人查的如此明目张胆。”
这话有两个意思，其一：萧恒的轻微夜盲症一起过过夜的朋友都知道，想要调查并不难，难的是被龙翔刻意抹掉的萧恒的资料痕迹居然让楚辞查到了。
再者，她原信了他的说辞，查她只因儿时经历，却未曾想，楚辞的查一查会牵扯到已故的萧恒，萧念现如今草木皆兵，她防备每一个探听萧恒消息的人，更别说是楚辞这般堂而皇之的谈论。
楚辞见过萧念这个模样，她发病那次的歇斯底里，还有出事的晚上，她追问乔文桀时的疾言厉色……其实也不尽然，事关萧恒，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草木皆兵，满怀希冀却也惶惶不安。
萧念的过分成熟是家庭所致，所以她得到萧恒的善待后，押上所有身心，把自己的好与坏善于恶通通交付于给了萧恒。
楚辞半年来都在想啊，萧恒大抵成了神吧，要不怎的能让萧念在灵魂里都刻上他的名字？
“你小时候讲过，你说你哥哥有夜盲症，有一次遇到停电，你哥哥被凳子绊倒磕破额头，那次以后，家里就留了夜灯。”
他缓缓说起，文字的偏差并不妨碍萧念勾起记忆深处某些场景，因而她却忽略或者说并不记得小时候是否真的和他讲过这件事。
楚辞并不停，接着说：“你说你眼睛很好，”他垂眸凝着她，字字句句娓娓铺开，“你说有刻意去锻炼夜视能力，为了不让哥哥再发生磕破脑袋的意外。”
他说了谎，其实也不算谎话，这些事情，他梦见过的，梦里和自己讲述这些事情的小姑娘正值豆蔻年华，穿着轻柔纯白的舞裙，靠在练功房和他说的。
梦里的小姑娘，笑起来温柔得如同窗外摇曳飘零的樱花，很乖很乖，让人不住想要悉心疼爱。
楚辞今晚再一次信了轮回言说，萧念没有否认不是吗？梦里未必是真，却不一定都是假，真真假假时，就不用再纠结困扰，顺其自然就好。
如果冥冥中注定，那结局必然会有定数，而定数的差别在于，他不是镜中人，他的出现打破了命运的安排，那么这条路的结局他会用心把握谱写。
萧念还是进了乌漆墨黑的狭窄电路房，身后是个高身长的少年，楚辞这晚上断戒，烟盒直接清空，身上沾染烟酒气，隐隐约约在仅有的空间里飘散开来。
萧念在想，楚辞不一样了。他分明是难以驯服的兽，胜者为王在他心里大概比规矩服从来得更加直接了当，所以她一直记得午夜病房里言辞犀利狠戾的少年。
她又想啊，楚辞身上有让她最熟悉的陌生感。看重感情的人才会偏激，重感情的少年才会敏感，前呼后拥抵不过一个抱，一句安慰一颗糖果比任何烟酒更能治愈伤口的痒。
她以前不信心理医生临了的警告，那人说，她这一辈子只能够活在阴影里，时光漫长，她遇见的每一个人只会越来越像死去的萧恒，或许只是一双眼睛，慢慢的变成鼻子、嘴巴、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还有那最是虚无的感觉……
楚辞和萧恒毫无交集，她却愈渐病入膏肓了吗？怎么觉得身后的少年连呼吸声都那么像他……
楚辞在她身后，白衫袖口有轻微的拉扯感，随着她的步调轻微摆动，黑夜能藏匿一切，它会记录下少年安稳的心跳，以及他的满目眷恋。
电路房杂乱无序，空气沉杂，萧念眉心微凝，听从楚辞指引左拐右绕，终于这条路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道同样贴了安全牌的厚实墙面。
出口近在眼前，萧念停下步子，由于牵扯袖口的动作，她微微侧着身子，在黑暗里垂眸凝着纯白衬衫袖口变得皱巴不整；萧恒少年老成，衣柜里衬衫占据大半，和龙翔相反，他最喜欢白衫，穿衬衫时衣袖总要向上卷，卡在胳膊肘上下，所以每次熨烫衣服，总要多花费时间于衣袖。
“皱了。”
“通行卡……”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楚辞仍旧望着她，空气安静瞬间，袖口拉扯感随之消失，是萧念松了手。
“通行卡给你。”
依旧是楚辞打破静谧，他微倾身，隔着一层薄纱托起她掌心，把卡放到那微凉的掌心，却迟迟没有松开。
萧念也没有挣扎开，这个认知让楚辞心生愉悦，就着倾身的姿势，他缓缓接回她的话题，“皱了没关系，熨熨就好了。”
没有回应，但萧念收回了手。
熨熨就好了……如果所有事情都能想熨衣服一样简单多好，可很多事情只会像退潮后搁浅于沙滩的贝壳，哪怕再涨潮，也没法回到从前。
这个世界赋予楚辞养尊处优的背景，他也未必纵情肆意，心口创伤愈合结痂，之后呢？没有之后，他会像她一样，心里永远有块暗影，在岁月长流里，那或许不痛了，或许可以轻描淡写道从前了，但那种滋味，永远不可能被回想回味，伤口会愈合，阴影不会被治愈。
可凭什么贝壳就要轻而易举被大海抛弃？凭什么那些给人心头烙下疤痕的人可以逍遥自在？她不喜欢这样的剧情走向，得到什么总要付出同等代价才行，谁也别妄想心安理得享和风细雨。
“萧念。”
还是那不走南腔不成北调的独特音嗓，楚辞对她说：“龙寻风评不好，尤浩最清楚，所以别让他担心。”
楚辞知道萧念防备心重，并不指望她透露一星半点消息给他，这话里有对她的提醒，也提及她的柔软处，她在乎尤浩，也最珍惜朋友，那是会让她收起尖锐利爪的情感。
黑暗里最敏感的无非是声音，看不见的少年，似乎在试探些什么，萧念也不问，她说：“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是警告，不管楚辞从她的方向查到些什么痕迹，她希望他安分守己，做他的大少爷便好，哪怕徘徊午夜场，哪怕纸醉金迷，不枉对老天对他的偏爱。
总之，他该干净磊落走这一遭，和许恩在，和席勒他们一样清清白白，十八岁的少年纵然怀抱阴影，也有仰天大笑的资格。
萧恒什么都齐了，只差那点天生的偏爱不是吗？楚辞有资格，他该是千帆过尽，归来仍是少年。
“萧念，”
“我们不熟，别管闲事。”
萧念没给楚辞机会多嘴，把话撂得冷酷无情，楚辞眸子便黯了下去，却也没再多话。
“小主子，前场有突发事故。”
也是在这时，漆黑的电路房里，耳麦里传来北淼的声音。
她见过楚辞的操作，旋钮安全牌上的钉帽，掀开牌子刷卡，稍微用力推开这道藏起来的墙门，眼前光亮乍现，她没再管身后的人，拿手机给北淼发消息。
萧念没觉察取手机时一同从单薄口袋里滑落的东西，楚辞脚步微顿，红绳在明暗交界处尤为显眼，他将其拾起，望着头也不回走远的女孩，指腹磨了磨上边的月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