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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十八岁这一年冬天,做了一回扎扎实实的梦。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忙不迭失跑进浴室待了半小时之久。
浴室氤氲雾气,水流哗哗作响,楚辞双手扣住洗漱台,看向扔在池子里的黑色平角裤,某些画面猝不及防迎头砸下来。
柔软的身体迎合他起伏,美好曲线撞击胸膛时候的感觉到现在都还如此真实。
尤其是……那一对妖冶的绿瞳。
嘴里的咸腥让楚辞立马回神,他低头,红色液体由鼻间滴落在水池里。
又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在网约车上放空一路,回到温老爷子别墅里还在想昨晚的事情。
昨晚萧念并未明说记起什么,后边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界,又恢复日常淡然的模样,伸手拦了一张车子,丢下一句“明儿见”就离开了。
就昨儿个那冰天雪地的,他晚上还能做梦……
忽然又感觉鼻子里一阵热流涌过,楚辞急忙仰头,从兜里掏出包纸来给塞上了。
温明丽从车库出来遇上了,见此状,关心道:“呦,这季节怎么还上火了?”
扶着人进里屋,赶紧喊着管家保姆给小少爷熬点绿豆汤给败败火。
楚小少爷仰头,心头乱糟糟的,突然萌生出些想法来,就一瞬间的念头立马给强行压下去。
天干物燥,上火!绝对是上火!
楚辞今天这一趟是周末例行,自打放逐雨城,老爷子有意无意让他接触公司事物。
刚开始还只说道让他熟悉熟悉运转,不至于以后出去自报家门还不知道身后这棵大树结什么果子。
后来直接是应酬带着他,美名其曰出去让大伙看看外孙子,强行让他应酬也不是没有,直接塞人过来,说让他多认识认识朋友。
外界称温馨地产这块香饽饽稍有动荡,雨城都得抖三抖。
自打老爷子带外孙子出席过公开场合,也有不少捕风捉影的闲谈,说还以为是子承父业,没成想还是冠了外姓。
还有人猜测现任掌权人和老爷子父子关系早已临界冰点,只是碍于公开场合没有戳破罢了。
还有人称景洲回来的少爷把雨城这位小少爷给揍了一顿,疑似兄弟关系不和睦。
然,楚辞看一眼餐桌上没睡醒喝粥的雨城少爷,再看各自拿报纸看得认真的现任掌权人和掌权人他亲爹。
嗯,真相和捕风捉影的确只差了一个自媒体脑洞大开的距离。
温家规矩,除了书房,家里不谈论公事。
热乎乎的绿豆粥上桌,甜口的,温柔很喜欢,喝了一碗。
意犹未尽还要再来一碗时让温明丽阻止了,“小姑娘家的哪来那么大胃口?苗条淑女知不知道?”
老爷子首当其冲不乐意,放下报纸,把自己的给了孙女,冷哼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保持什么身材?你以为都搁你,这把年纪还嫁不出去。净让人操心!”
温明丽看向自家亲哥温明渊,“哥,你是不是又惹老头子了?”
温明渊事不关己乐得围观,直道:“谁让你一大早说的什么话。”
饶是没睡醒的温度此番也乐醒了,“姑姑诶,你怎么还没搞清楚自己地位,你可别惹咱家小姑奶奶,金贵着呢!”
小姑奶奶温柔默默喝粥不说话。
温明渊直接一巴掌呼儿子背上,“臭小子,没大没小!给我坐好!”
“嗷!我妈什么时候回来?这爹太坑了!”温度戳着盘子里的蛋饺,碎碎念叨。
温明渊声音浑厚,“出息了?信不信给你丢部队!”
温度气势瞬间弱的一比。
温明丽乐滋滋起身,“哥,你也别怪我这小侄,你年轻时候也没少气你老子,毕竟,有其父有其子嘛!”
温明渊:......
楚辞成了今天早餐桌上最佳围观奖,有吃有喝滋滋有味。
家大业大又如何?有家才有业。
这是老爷子每每过年就要挂在嘴边的话,温家一贯和睦,哪来那么多恶心的揣测?
“阿辞吃好没有?走走走,看见这臭小子就烦!”
温明渊率先离席,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管理得当,又有个会保养的夫人,走出去仍是风华正茂魅力无边的。
楚辞站起来顺便提起臭小子后领,“起来。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温度不情不愿被抓着朝楼上走,他不想去公司!一点都不想!
外界传闻什么的唯一可信之处大概是,雨城小少爷真挺怕景洲小少爷的。
毕竟一山更比一山高,狐狸自然硬不过老虎。
周六是大家的,可七中的高三是没有此项安排的。
普高九班今个儿气氛可谓安静的掉针都听得见,不为别的,只为讲桌前的杨岚。
杨岚主任今早气场威慑力强大,方圆十里见她的同学都自觉远远避开,生怕一不小心撞枪口,完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欧阳复正抓阄,隔空飞来一纸条,警惕地往上看看敌军动向,这才打开。
一张白纸,狗啃似的黑字。
还没来得及辨认谁和谁是一体该进一家门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欧阳抬头,敌军早已虎视眈眈,头疼地捂脸拿起卷子走向讲桌,不忘供出背后主谋,一人一边可谓是俯瞰天下。
三辆车子前后行驶进写字楼,立交桥上抬头可见耸立的办公大厦,温馨地产四个烫金大字仿若直入云霄。
楚辞并未着正装,只不过换了身黑色大衣,内搭白衫西裤,舒适又不散漫的休闲装扮。
温度小少爷就不一样了,可能小孩子都想长大,西装马甲,一身行头齐全得很。
“不是不想来吗?”
两人跟在温明渊后头,楚辞问他。
“并不妨碍我装。”
温度说着理一理发丝。
“嗯。很帅。”
这话听起来夸赞的成分并没有多少。
温度在他哥面前一向没啥智商,听得乐乐呵呵的。
电梯直达高层,秘书和助理一人一边捧着文件夹早早候着,从顾明渊出电梯起逐一开始汇报。
温明渊边走边批阅,不时提点几句,十点一刻,周末会议开始。
“温总,照旧吗?”秘书发问。
温明渊看向自家穿得人模人样的儿子,“照旧。今天让温度跟你。”
这就是下达指示了,秘书小姐领着一脸懵逼的小少爷走了。
楚辞随同顾明渊进会议室,“有一个国外项目在洽谈,专业名词不懂的问徐特助。”
徐特助年龄不大,是跟过老爷子的,时间虽不长,学到的东西却也比同级多。
“小楚爷今天状态不错。”
楚辞每周都被抓过来做会议记录,和徐特助也算相熟。
接过电脑,冷不丁想起折腾一早上的根源,表情有些冷硬。
徐特助不解,不知道这位小爷怎么突然变了脸。
会议如火如荼,七中终于响起下课铃,待杨岚臭着脸走出教室,欧阳复立马丢笔,过去一把擒住传纸条的狗崽子。
“你小子皮痒是不是啊?”
欧阳复用胳膊锁着狗崽子脖子,问得咬牙切齿。
那狗崽子双手防着眼下的胳膊,一边憋笑,“不是我、我怎么知道您老看个纸条看半天?我都想给您老众筹一副老花镜了!”
“嗯?”
欧阳复换姿势,依旧咬牙切齿。
“你那狗啃字是个人都看不出来!还有,这tm是重点吗?没事给我丢什么条!”
“哥哥哥,有话好说!”狗崽子求饶。
九班人进进出出的,马上有人打听到杨岚臭脸的原因。
“诶诶,新消息哈各位!”
“有事说事!”欧阳复放开那狗崽子,去捡地上的笔。
“席勒逃课!还拐了杨岚座下的一员大将,那邬柏也没来。”
有人笑,“那有啥稀奇的,等哪天咱班这位不逃课那才是人间怪谈。”
“就是!”有人跟着应和。
那打探消息的大喇叭瞬间也熄火没了兴致,倒是欧阳复说了一嘴,“尔等懂个屁?”
有上文没后话的,几个闲散听他话的还以为能听着什么料,全白瞎了。
张娜娜提溜着水杯回班,又说了一嘴,“听茜茜说今天她们班萧念也没来。”
“你一女的整天这么关注人萧念,别是有什么癖好。”欧阳复看她一眼。
张娜娜摆手,“科学实验表明,女性比男性更喜欢看美女。我欣赏美好事物惹着您老了?”
欧阳复当即揣一脚前桌的椅子,狗腿子二号猝不及防被突袭,手一抖,水顿时洒一桌。
“哎我说怎么还带波及第三方的?娜娜你别惹他,他大姨父来了!”
说完就麻溜躲开,完全没给欧阳复发挥的空间。
“真的,萧念今天真没来。”
突然有人插兜从外面走进来。
“你起什么哄?”狗腿子发问。
插兜男同学却突然面带羞涩,“我去给她送情书的时候,她们班委说的。”
欧阳复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呛死。
“咳咳……有种!”
顺气同时还不忘朝插兜男同学比个大拇指。
“你说啥?你也去送了?”
有男同学从后门露出头,众人目光被转移。
两人一前一后眼神厮杀中,欧阳复却突然起身,左右一看,给俩男同学说:“咋的?哥俩来一场?”
于是乎,临近上课时间,教室里某四位男童鞋拿出手机,开始了一场激烈格斗。
时间飞快流逝,温度跟楚辞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文件夹被立起,小少爷睡得正香。
直到温明渊一声“散会”,各部门有序离开,楚辞点开存档,捏捏太阳穴,也有些散漫朝椅子靠去。
仰头闭目一会儿,睁开眼毫不意外看见徐特助一张笑脸。
“小楚爷那待会我在老地方等你。”
楚辞随即又阖上眼。
他没想过接手这家业,也没想过未来几十年和一堆数据打交道,更不想整天和一堆人推杯换盏,虚与委蛇。
比起这样过一辈子,他倒宁愿扎根部队,去守国家一方疆土,死伤皆是荣耀。
脑子里胡乱想了一通,却在睁眼时记起手持奖杯的萧念。
那个在台上熠熠生辉,满眼星星的萧念。
她呢?
是从小就有目标了吗?
他去打听过,那场比赛有个出国深造的名额,如果没有受伤,她现在应该已经成为满身荣耀的舞者了?
那段日子,一定很难熬吧……
被人惦记的萧念本人此时正在一家面馆里……吃早点。
小圆桌围个满座,老板娘端起托盘把面给人送上。
“来了!四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一碗七彩圆子不要馅儿,还有一碗虾饺!”
和老板娘热情劲儿鲜明比对的是几张年轻面孔的黑眼圈和没精打采的蔫儿样。
许恩在算是六人里比较精神的,把食物分一分,“别愣着,可以开动了。”
声音低低哑哑的,昨晚让尤浩拉着又唱又喝,嗓子直接废了。
席勒拿过那碗不要香菜的牛肉面,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小公举睡了一阵,中途爬起来吐,吐完清醒些拉着萧念一口一个敬酒,后头又跑卫生间吐了一阵,现在脸色跟被吸血鬼榨干没啥区别。
邬柏模样也是怏怏的,之前和尤浩打过球赛,却是第一次和洛川一霸喝酒,对比大概就是文弱书生和武将的区别,社会人惹不起啊!
一霸在他旁边淡定地嗦了一大口面,不过黑眼圈实力证明,昨晚也是用力过猛了。
虞美然不知道几个男娃后来又哄闹过一阵,她醒来已经近中午十二点了,自己好好躺在床上,就是人还有点恍恍惚惚地不真实,她昨天是不是和萧念磕杯拜把子……啊不是,义结金兰来着?
组局的萧念本萧捏着胃,对泛着热气的七彩圆子发怔,头疼得不行,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看哪都晕。
北淼昨晚没给小主子吃胃药,担心和睡前药物冲突,中途萧念醒来,吐了一回,倒是喝了杯醒酒汤。
不过萧念这早年折腾糟践过的胃比不得旁人,这会儿额头烧着,胃里翻江倒海,难为萧念还能面不改色和大家一块坐下来吃东西。
老板娘一看几位小年轻的状态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大方地送了几碗海带汤。
这海带汤让萧念稍微有了食欲,拿勺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尤浩实在看不下去,把汤搅得没那么烫了,再把海带给捞进自己碗里,这才换到她跟前,“来来…咳、这碗不烫。”
一出口,尤浩嗓音直接是哑得厉害,那可不,一霸昨晚还抽烟来着,三管齐下,现在嗓子口像是在冒烟。
萧念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子瞥一眼,在兜里摸索才想起,昨天新换的大衣,口袋里没装糖。
虞美然无缝连接,递给他一块薄荷糖,她偶尔抽烟,索性就带着薄荷糖在身上除味。
许恩在吃得半饱,他和萧念沾边坐,看她这模样莫名记起她十六岁那段日子,那个只要萧恒的念宝和现在如出一辙,又乖又软。
手背抵上她额头,抢了她勺子,把一个圆子喂到她嘴边,许哥哥上线,“吃一口给你买糖吃。”
这话听得虞美然手一抖,邬柏宛如看智障的眼神送过去,席勒也默默关注动向。
惟有尤浩扯着嗓子说道:“太、烫了。”
萧念猫舌头,一点烫都要不得。
许恩在又吹了两下,重新递到她嘴边,“吃一口垫垫胃。”
萧念喝了海带汤,胃疼有所缓解,只不过,脑袋更晕了,太阳穴突突地疼,耳蜗里嗡嗡的,视线开始重影,最后直接栽到许恩在身上。
成全了最后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