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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意识,把他抬上车,我开车送他去医院,等救护车来,他只会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漆黑房间里,楚辞蜷缩着身子,睡颜极不安稳。
“和他说话,别让他睡过去,他得扶着刀。“
“你有能耐逞能救别人,就别想一觉安逸不起。”
梦里景象恍恍惚惚,逆光而来的女孩,吵嚷的环境和人声里,女孩的声音如此清晰,看不清她的脸,耳畔温热的气息却如同就在身边,她说:“你不能死,至少,别死在我眼前。”
“我是RH阴性血,和他血型相符。”
画面一转,她背着身子离他越来越远,黑色风衣下露出一截骨感白皙的脚踝,红绳和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辞蓦然睁开眼睛,他猛的坐起身,额头淤积的汗水顺棱角滑下。
垂眸看向右腹上一条狰狞的疤痕。
所以…她又救了他一回。
楚辞起床摸黑去了客厅,在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他在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爷爷当年找不到萧念了。
萧念是萧四小姐的女儿,萧女士为一个穷小子和古水镇断了来往,放弃荣华富贵,因为不值钱的爱情,宁愿过那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粗淡日子,连带着古水镇的人一概不接触,也不让自己闺女接触。
可是,她似乎没有尽好为人子女的孝道,也没有做好为人母对子女的养育,资料上那么多萧念的辉煌成绩,始终伴在萧念身旁的都是那个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少年。
更加可笑的是,这个放下荣华富贵,走下云端的“仙女”,也并没有收获董永和七仙女的美好结局,她离婚了,因为丈夫出轨。
“仙女”被宠坏了,她没看清心心念念爱的男人的本性,却要迁怒于半大的孩子,归结为“她为什么生了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萧念的姓氏也因此由来,重男轻女的家庭,她只能随母姓。
陆子骞还给楚辞发过一段语音,一段萧女士的八卦事件。
“仙女”重回云端,和青梅竹马又钟情于自己多年的王子结婚没多久,“董永”认清“仙女”身份,故作情深悔恨之意,奢望借助“仙女”的身家背景让自己濒临破产的公司起死回生。
“仙女”差点为之所动,王子给“仙女”看了探子送过来的照片,“董永”表完情深,转头就和另外一个人女人滚床单的照片,这才让“仙女”断了念想。
楚辞却不关注,他只关注到了,从始至终,作为最大受害者的萧念,从未出现在那段资料里,十四岁的萧念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或者习惯了被忽视,还是活的很好,很精彩?
陆子骞神通广大,让楚辞看见了另外一个萧念,落寞的灰姑娘。
资料里有一张萧念坐在轮椅上的照片,穿着病号服,坐在空空如也的庭院里,阳光那么炽烈也照不亮她眼底的灰暗,过分安静,往往比任何表情都更加深入人心。
况且楚辞是在看了那一张手拿奖杯的照片以后才看见的这一张轮椅照,局外人看了都会揪心,然而那段时间的资料里,也并没有陪女孩历经辉煌的少年,十四岁“折了翅膀”的芭蕾冠军身边空无一人,身后犹如万丈深渊。
十五岁资料很仓促,萧念治好腿,并且出了国。
而那场家庭变故,那些资料上的人都变得很淡很淡,仿佛就是配角,可有可无,却是造成萧念悲剧的重中之重。
“仙女”回到云端依然高高在上,“董永”因为无法偿还债务锒铛入狱,狼狈退场。
再早一些时候,楚辞都没法儿想信自己会因为一个女孩失眠,而那一晚,他站在阳台,抽了一整盒烟。
他乖戾是真,可没有办法对和他有牵扯的人,缺了同理心。
他想,那萧念呢?这么多年还是同样漫不经心,或者也像他曾经一样在夜里独舔伤口?
突然想起那间奶茶铺子的标语:草药很苦,人也是。
这世界本就空空荡荡,萧念或许也是。
可她才十七岁,是本该笑的和拿奖杯时候一样灿烂的年纪。
萧念可不知道被人惦记一整夜,她睡得很好,起床时浑身舒畅,带着萧橙下楼溜达了一圈。
人工湖畔,晨光洒在长椅上仰头听英文阅读的萧念脸上。
“喵~”
萧橙从远处跑来一头扑进萧念怀里,头不安分的往萧念外套里钻,喵喵吵嚷。
萧念睁开眼睛,摘下耳机,看一眼时间,六点半。
“饿了?”
抱起不安分的猫,捋捋它背上的毛。
萧橙跟着萧念四处跑,她有时候担心它不适应新环境,会迷路找不到家,给它买了一条项圈,上面有定位,方便找到它,后来去宠物店打理毛发时,店员推荐了一款定时会响的项圈,萧念买回来和萧橙练了几次,萧橙熟了,自己定点就会回家。
今天这情况倒是第一次遇见,不像撒娇,不像害怕,也不是在耍小性子。
萧橙被抱着举起来,抬头看看自家主人,害羞似的用两只爪子挠一挠脸,又回味无穷地叫唤了两声。
萧念抱着它往家走,寻思这也不是叫春的月份,萧橙性子欢脱,不管到哪,都可以很快和那些猫狗玩到一块,平日也没少把人压在爪子下“欺负”,莫不是这小区里有新朋友?一眼相中了?
绕着绿化丛快要到自家楼下时,怀里的猫一个激灵往她怀里拱,又悄咪咪地抬起脑袋往后看。
萧念顺着自家喵视线看过去,一只黑猫正懒洋洋趴在花坛上晒太阳,许是觉察有生人靠近,睁开眼睛撞上她的视线,和她家萧橙一个品种的黄瞳猫。
看萧橙害羞的模样,多半是雄性。
家养猫多半温顺,黑猫见她没有恶意,也或许是因为认识萧橙,只看她一眼便又闭上眼睛晒太阳了。
倒是萧橙,见她没有停下脚步,离黑猫越来越远,一个机灵窜出她的怀抱,稳稳落地,迈着小步子,向那黑猫走过去。
反正没什么事,萧念觉得好笑,站在一旁看她家小公举怎么撩猫哥哥。
只见萧橙小公举悠悠走到黑猫跟前,跃上那花坛,在黑猫面前叫唤两声,没什么作用,小公举甩甩尾巴,中途还记得看她一眼,接着又叫唤两声,黑猫很高冷,没反应。
小公举面子挂不住了,抬起爪子拍一拍花坛。
萧念对这个爪子拍地的动作很是熟悉,那是小公举表示不耐的动作,如果换成付乐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姐姐平时很忙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可惜黑猫是一座阿尔卑斯雪山,冰雪万年不融,啥反应没有,萧橙急了,收回自己的小爪子,身后的尾巴晃了两下,突然一跃而起,跃到黑猫身后,继而非常迅速地转身回扑到黑猫身上,两只前爪还非常不客气的放在黑猫耳朵上。
“喵!喵!喵!”
这叫唤声里,萧念对这动作也很熟悉,这是自家猫在示威来着,意思就是让你不理我!压死你!
有一条温顺的金毛犬,也被萧橙这么压过,那时候场面相当和谐,一猫一狗还一起追蝴蝶来着。
黑猫终于有了动作,黑色尾巴动了动,头也动了动,叫唤两声,企图把背上的猫给甩开,萧橙无动于衷,且非常嚣张的用爪子拍拍黑猫的头。
萧念觉得这画面要被付乐看见能解说出多种两只猫为主角的小说版本。
黑猫叫唤无果,尾巴动得更厉害了,叫声多了几分尖锐。
萧橙小公举这些年吃多了百家饭,性子是愈发撒欢了,她还不想看见两只猫如何厮打,萧念立马上去把萧橙给抱走。
继而从兜里捞出简易包装的猫饼干放在黑猫不远处,萧橙不满意地叫唤两声,兴致缺缺地在萧念怀里闭眼装睡。
一人一猫走后,楚辞从后头走出来。
黑猫对那块饼干无动于衷,楚辞瞥它一眼,走到湖畔,在长椅上坐下。
萧念刚开始晨跑他就下来了,徘徊几转,还是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耗到现在,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