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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有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花香四溢的庭院里,母亲温柔,父亲慈爱,秋千架上的红色气球随风扬,欢声笑语,好不幸福。后来,梦醒了。——萧念
书上说,四个月的宝宝开始会聆听这个世界,开始感知周遭的人和事,所以,爱和陪伴的过程里,才会有宝宝先喊“爸爸”或者“妈妈”的先后之分。
如果生活在小岛里,周围是一望无际蔚蓝的海,种下一片花海,那样的话,未必会疑惑海的尽头是否会有更灿烂的朝阳,也未必憧憬天空以外的天空,夜晚的星海会不会更加耀眼。
夏天需要冷饮和空调,冬天需要棉袄和棉被,上帝轻而易举赋予了人类生存的规则。
小萧念开始奇怪为何父亲总在忙碌,母亲脸上为何总是没有笑容,明明画册里的小人都总是眉眼弯弯的模样。
直到看见母亲抱着邻居家的男孩子笑意温柔,小萧念懂了保姆嘴里的“可怜”。
再大一些,又懂了父亲的忙碌,明白了保姆嘴里所说的“透明人”。
萧念所处的环境,没有花海,庭院里也没有秋千,她见过保姆的敷衍和不屑,听过暗里的嘲讽和直言不讳的恶语流言,她只是生活在上帝规划好的框架里的黑白条人物,周围都是灰蒙蒙的铅笔画。
萧念收起画笔,摘下耳机。
绿瞳猫奎拉着耳朵孤零零伏在秋千里,身后不远处的青草地,头戴王冠的小王子笑容爽朗在放风筝,还有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作陪。
萧念在底下写上:小王子。
奶茶铺子新店,萧念准备给几款新饮品定制自己独有的故事碎片,集齐一个故事拼图,免费换取一款甜点。
小王子的故事风和日丽,灿烂盛大。哪怕阴雨绵绵,偶尔失意都会归于晴空万里,这是萧念画笔下的偏爱,也是对小王子的祝愿。
萧念这一路,何其荣幸遇上小王子。
风铃声响起,一同而来的还有席勒不带重样的称呼——“小同学!我来啦!”
坐一楼看电影的北淼掀起眼皮子留意一下,选择无视。
席勒三两步爬上三楼,萧念合上画本,喝完桌边最后一口橙汁。
萧念:“怎么知道我在这?”
席勒神秘兮兮挑眉,“我啥不知道?”
萧念配合地点点头,“你真厉害。”
席勒咧嘴大笑,“小同学可以适当崇拜一下哦!”
和爱笑的人在一块儿,自己也能变得很愉快,萧念想起付乐来,觉得,应该介绍两人认识一下。
“这是…林夏侯吗?”
席勒从桌脚捡起一张画纸。
半张素描纸,只有一个背影。
萧念看着那人物竟一时没回答上来,席勒却突然看见左下角写的备注,“Y.X?”
YX啊……
萧念移开目光,把画本收进包里,漫不经心说:“不记得了,可能无关紧要吧。”
席勒“哦”一声,随即转移话题,“吃宵夜吗?KFC出了新口味。”
“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那张画纸被随手塞进夹层。
飞机落地已经快十一点钟,楚辞坐在出租车后座,手机一股脑跳出一条条微信消息。
他低头看着微信里发来的照片,像…很像…
那照片上,女孩子一身白裙,头顶皇冠,长得很是娇俏,她对镜头笑得特别开心,露出八颗牙齿,手里握着一块水晶奖杯,估摸着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
换做今天以前,楚辞一定会否认这照片的真实性,虽说这张脸是越发精致了,可眉眼之间的感觉真的差太多了。
那照片上眼里淬着光点的小姑娘和有也仅有几次见面都一副冷淡疏离的萧念怎么能是一个人?
陆子骞的微信陆陆续续,他扬言这是他千辛万苦托人托关系才找到的最接近今年年份的照片。
十三岁,萧念参加省里芭蕾大赛的冠军照。
陆子骞许是懒得打字了,发了一段段语音过来,楚辞刚退出照片,系统自动播放语音。
“诶,我发现萧念有点意思。”
“她是景洲土生土长的小姑娘,我让人去查了她资料,她小时候资料特别详细,我发你邮箱上了。接下来重点来了,兄弟,你听好,她十五岁除了离开国内,飞国外的记录以外,找不到任何资料,人间蒸发那种,应该是被人有意抹掉了。”
“这中间,已知的就只剩阿桀那件事和她在北城给你输血的事情了。”
“林夏侯记得吧?就我们那陆林银行的林家老二,比咱们大一岁那个,当时我就是因为他知道的萧念,他们是青梅竹马,林家没闺女儿,林夫人特别喜欢萧念,把人当亲闺女疼。”
“重点又来了!她妈妈早年因为爱上穷小子和萧老断了来往,你猜后来怎么着?后来萧然突然回了古水镇,和乔杉她舅舅,那知名导演文昱结婚了!那婚礼当时我们都在,我不记得有她在。”
楚辞退出微信,没再管一条接一条跳出来的信息。
他看向车窗外,车水马龙转瞬即逝。
从小也听过不少豪门辛秘,如果事情发生在身边,却是另一种心绪。
所以,那一年,也是萧念吗?
那段废弃工厂里的故事已经被他锁在角落里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模糊的认为,那只是小时候一场光怪陆离,却又惊心动魄的梦。
席勒把萧念送回小区,一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让出租车离开,和回来的楚辞一晃而过。
下车后,楚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时间,她应该睡了吧。
却不想,在电梯口和她偶遇。
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各自占据电梯一角,都没讲话。
萧念收到席勒的微信,问她到家了没有,她回复说没有,席勒是个小话痨,开始不间断的消息。
楚辞余光里全是萧念,想着陆子骞发过来的消息。
八岁那年的平安夜,中心广场粲然盛放的烟火,以及十二点的钟声与突如其来的疼痛和黑暗。
那年楚辞被绑架,醒来时身边还有那个缠着她的女娃娃,可是周围很黑,若不是她身上那股子奶香味还有软糯嗓音,他不会知道那人的仇家把无关的人也一起绑了过来。
他们一起度过了七十二个小时,白天被谩骂踢打,晚上一起在冷风里依偎发抖。
这些事情,楚辞在母亲去世以后就没有想过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更加刺激人的意外,让他感到麻木,淡化了找到那女娃娃的执着。
陆子骞把萧念的资料查的彻底,如他所说的,除了十五岁以后的事情,一切都干净透明的摆在他面前。
被绑架那年他八岁,她也才七岁,却过分成熟,面对难听的厌恶和拳打脚踢时,不动声色,明明是个粉雕玉琢的洋娃娃,吃起恶意倒在地上的粮食的时候,丝毫不娇气,反而对少爷脾性的他说:“你不吃会饿死,晚上很冷,又冷又饿会死的很快,也会死的很憋屈。”
像介绍自己名字时候一样,用最柔软的语气,说着直戳人心的内容。
如同十七岁的萧念遇上十八岁的他,他依旧狼狈,她依旧冷静,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诉说最冰冷的现实。
萧念救了八岁的楚辞,也同样救了十八岁的楚辞,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离开,和她那漫不经心的口吻一样,救了一个大活人只像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