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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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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上升,萧念突然睁开眼,其实醉得并不严重,只是不想听尤浩罗里吧嗦讲道理。

    只是,她很想知道十六岁发生过什么。

    北淼觉察到,主动退开半步,她知道小主子酒量,也知道,这年以来,小主子很少在外边买醉,情绪越来越内敛。

    萧念:“我以为,你又要消失一段时间。”

    北淼:“休假。”

    萧念:“我很久没闻见跌打药酒的味道了。”

    北淼:……她洗过澡,真的。

    隔两个月就要消失一段时间,萧念对这“休假”向来没信过。

    电梯到达八楼,北淼先出去,萧念走在她后头,听见她问:“我十六岁很糟糕吧。”

    北淼止步,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回答:“除了不太清醒,一切都很好。”

    萧念连笑都懒得装了,直面她视线,和她说:“可我记得,阿侯为什么会站到高台上。”

    北淼沉默。

    又是沉默,每一次都是沉默,萧念错开她回了家。

    回到家里,打开灯,脚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还有细微的“喵”声。

    卷成一团的灰色猫,懒懒散散眯眼看向她,而后又合上,那模样,分明是因为被吵醒而不满。

    把包包随手放在玄关处,抱起猫,放到客厅角落的垫子上,又揉揉那一身顺滑的毛发,这才去了卧室,客厅恢复安静。

    “小蠢货,是让你求解,不是给你权利在试卷上乱涂乱画!这么笨,完全没有被我这个学霸感染!”

    “不学了不学了!把这几个字母拆开,我可以组好几个单词了,为什么一定要求解?它们在一起不和谐就分开好了,为难我干嘛!”

    “呵呵,行,好志气!考试的时候你也这么和监考老师说好了,看你挨不挨揍。”

    绿草如茵的园子,风和日丽的天气,凉亭石桌上,一男一女凑在一起,桌上摆了一堆书,两杯橙汁。

    两个人都穿着家居服,同样的白T加休闲裤,可爱的地方在于,白T上各自印着一只大眼萌猫。

    女孩有一头柔顺的长发,还有一双澄净的水眸,她双颊红通通的,两个牙齿咬着下唇,似是在泄愤。

    男子边笑边捏捏女孩的鼻尖,笑道:“不气不气,是哥哥不好。念宝最聪明了,英语法语说得溜溜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女孩子会说话就行了,不用学什么物理化,咱们应付应付考试就行!”

    女孩子眼珠子一转,视线相撞,男子惊觉不好,可已经来不及收回手,被女孩娇嫩的手抓住,张口一咬,手背上多了一道牙印,还有残留的口水。

    女孩得意笑笑,放开手,起身挪了个位置,熟练转着笔,一边思考卷子上的试题。

    男子无奈笑笑,习以为常。

    床头壁灯散发出柔和的暖黄色光线,萧念蜷起身子,眉头突然拧起。

    风和日丽很短暂,萧念开始梦魇,梦里有一个女人和女孩子。

    雷电交加的雨夜,女孩穿着睡衣,赤脚跑下楼,泪水糊了一脸,视线紧紧锁着面前脚步不停的曼妙身影。

    “妈!妈!别走!”

    “妈!等等我!”

    女人闻声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脚步,一路穿过园子,打开铁门,伞被雨水打得叮当作响,模模糊糊可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子,车灯成了这雨夜里唯一的亮色。

    女孩没有打伞,全身湿透,头发贴在耳畔,脚下泥水泛滥,狼狈不堪。

    不再哭喊,奋力往前跑,堪堪在女人打开车门落座之时,追上了女人。

    女孩拉着车门,“你要去哪里?我以后不跳舞,不弹琴了…什么都和你讲,你别走,好不好?”

    女人面色清冷,只冷冷淡淡瞥一眼女孩,继而伸手,关上车门,只留给女孩一句,“开车吧。”

    女孩伸出一半的手,留在半空,希冀不在。

    引擎声响起,女孩追赶着车子拼命拍打窗口,声声喊着“妈妈”,车子启动,女孩很快追不上了,远远落在车后,眼睁睁望着车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女孩跌坐在地,像失了神的布娃娃,再无生气。

    冗长的画面,惊得萧念猛然起身,被子滑落在地,背后冷汗涔涔。

    白昼闪过,床上的少女脸上毫无血色,湖绿色的眸子,在这寂静夜里显得有几分诡谲。

    “下雨了,看看这天气,多像萧恒死的那天,也像极那女人抛弃你的那天,放弃吧,这个世界太肮脏了,闭上眼睛,闭眼就是永恒,那里有萧恒,有风和日丽………

    “杀了她!杀了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把欺负你的人统统踩在脚底下!我们不需要软弱无能只会退让的人!”

    脑子里像在播放一场闹剧,两道声音混杂,伴随着又细又长的尖叫,一会儿歇斯底里,一会儿诡谲得冷哼。

    萧念呼吸声越来越沉重,面上的表情一会儿乖戾张扬,一会儿又变成泪眼婆娑的小可怜。

    萧念倒在床上,抱着头蜷缩起身子,头疼欲裂,痛得没法叫出声,面目在静谧夜里狰狞可怖。

    大雨瓢泼,窗外树影婆娑,屋里的风铃声清脆叮当,以及床上抓紧头发苦苦挣扎的少女,这一切在这漆黑夜里里,像极一副恐怖片场景。

    “叮~”

    一声极其细微的手机铃声被大雨覆盖,屏幕亮起又熄灭。

    北淼冒雨匆匆冲进复式楼,手腕上的心跳监测仪线条仍旧在直线上升。

    夜半,九天会所的公寓。

    壁灯光线柔和,楚辞俯身在酒柜前的吧台处沉睡,只是模样有些煎熬。

    静谧夜晚的医院长廊,尽头是刺眼的红色手术灯,长椅上的男人正襟危坐,神情肃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拐弯处的小少年跌跌撞撞冲到手术室门前,灼烧的嗓子口让他哭不出声儿来,他看向那男人,最终只是归于沉默跪坐到一边。

    这时,手术灯灭了,门被推开,小少年恍恍惚惚起身看向手术室,医生拦住他的动作,和长椅上不发一语的男人说:“节哀。”

    小少年轰然跪下,眼泪再也止不住。

    楚辞睫毛轻颤,最终从梦里惊醒,表情是少有的怔然。

    难过是众生百态,可它们有共通点,比如:记忆。

    最甜的甜是回忆,最疼的疼的记忆,回忆里的甜沉淀变成苦,肆无忌惮在心里乱闯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