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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看看?”亚伦瞥了一眼罗恩。
都说了莱登城是亚格兰特王国的西部明珠,在通往巴地比拉的方向上有着数不清的商路,数以千计的商队在如同蚂蚁般辛勤来回往来。
而既然有稳定的商队和商路,自然就会滋生出对应的盗匪,并且,也正因为巴地比拉是法外之地的原因,不少背负着三国通缉的江洋大盗也会选择在附近干起无本万利的买卖。
要不是日之塔曾三令五申警告过这群盗匪,并且曾经也用过飞空艇等诸多手段血洗过一次巴地比拉,再加上其日之塔完善而成规模的防护机制,恐怕这群抢红眼的人说不定真敢袭击飞空艇。
换句话说,在这亚格兰特王国和巴地比拉的交界处,盗匪恐怕真的要比商队的人多。
在这里发生战斗,那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
要是有哪天这里没人死于谋杀或抢劫,那才算的上是新闻。
罗恩没有说话,只看向了怀中的黑猫。
它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情愿,慢吞吞地从罗恩的怀中钻了出来,先是从容不迫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又长着大嘴、伸着舌头打了个哈欠,又抖了抖身上鲜亮的毛发,总算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耳朵微动,碧绿色的眼睛中那一点墨色的瞳孔收放不定,隐约间闪过几道模糊的图像。
终于,它闭上了眼睛,有些疲倦地叫了一身,纵身跳到了罗恩的肩头,稳稳当当地蜷缩起来,又是一副毫不理人的高冷姿态。
“它在说什么?”
“它说,已经快听不到多少声音了。”罗恩怜惜地摸了摸黑猫。
对它来说,想要听到远距离的声音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想要分清其中的声音却分外艰难。
尤其是在这嘈杂的丛林中,海量的杂音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众人的耳膜,对于听觉灵敏的黑猫来说更是如此。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应该是的,不论是哪方胜利,都不重要……”罗恩思考了一瞬,“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
他指了指亚伦的战马,对着亚伦说道:“如果按照你现在的速度来说的话,或许我们的马料不太够。”
这话说的亚伦忍不住老脸一红。
确实,按照正常的速度来说,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他们早上该到的地方。
只不过,某人的骑术的确很差,大大拖延了队伍的速度。
“既然已经离开莱登城来到了荒野上,那就该遵循荒野上的规矩……”罗恩耸了耸肩,“作为路人,我们帮助弱小的商队赶跑强盗,是不是该收取一点酬劳?”
亚伦登时明白了他的意图,随即一脸严肃地补充道:“当然,如果我们来晚了一步,强盗把商队的人全杀了,那我们也应该为商队报仇,毕竟,那可是莱登城乃至亚格兰特王国的税收,任何一个贵族都有权利保护国家的权益不受侵犯!”
从战斗的声势来看,这场未知的战斗其等阶不会太高,至少不会有黄金级别的战力。
像黄金阶级别的战力,多半都已经能够局部改变地形,战斗时发出来的动静可就不是这些枝叶所能隔断的。
也就是说,这场战斗最高战力不过是白银阶而已。
再考虑到商队的反击,亚伦三人这一个白银加两个青铜阶的实力配置还是相当强力的,作为主力军可能不行,但作为援军却刚好合适。
爱丽丝嘴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而罗恩也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对亚伦言论的肯定和赞扬。
只不过,当他们顺着黑猫的指引扒开层层的枝叶时,却发现场面似乎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地上确实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类的尸体,从他们五花八门而又脏兮兮的装束来看,应该就是强盗。
可他们抢劫的对象不是商队,而是一个人。
他戴着盖住面孔的银质面具,披着一件墨黑色的兜帽斗篷,穿着一双装饰着不知名的繁复花纹的马靴。
在亚伦他们赶到现场时,只看见他正单手抓着最后一个强盗的脖子,像是在打量着某件艺术品般的欣赏着。
或许感应到了还有其他人的到来,他缓缓地转头,看向了亚伦。
那张银质面具很是简陋,上面只是简单地画了几条黑线,勾勒出一张几欲尖叫的表情,在眼睛处有两个圆孔,露出了一对琥珀色的眼眸。
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银质面具上残留的血液顺着光洁的面具滑落,拖出了一道道长长的血痕,而兜帽形成的阴影却又恰到好处地将他的整张面具遮盖了大半。
乍一看,就像是他正流着血泪。
也随着他的转身,亚伦看到了他穿着一件有红色边纹的灰色灯芯绒马甲内衬,在胸口处还挂着一个造型奇异的雕文吊坠。
光是这造型,邪恶值直接拉满!
哪有什么弱小的商队?
这分明是某队不开眼的盗贼惹恼了某个反派大boss,然后被大佬给反杀了啊!
看着突如其来的三人,面具男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重新打量着手中的……玩具。
最后一个的盗匪还在拼命地挣扎,满是老茧的手还想扒开那只不明皮革的墨色手套,双腿甚至还在努力踢蹬着,可终究只是徒劳。
那只手就像是铁钳般死死扼住他的咽喉,而他拼尽全力的踢蹬仿佛踢在了石头上,只是发出了无力的闷响声。
盗匪的脸色因为缺氧而逐渐青紫,血管开始随着青筋一起暴出,像是暗青色的小蚯蚓般在他的皮肤表面蠕动着。
然后,一把墨色的短剑自他的下巴处插入,几乎没有声音。
锋锐的剑尖甚至意犹未尽地突破了他的头盖骨,在乱蓬蓬的头发间冒出了一小截。
踢蹬的闷响声停止,拼命挣扎的双腿无力地垂了下来,微微地摇晃着。
面具男依然保持着擒举的动作,像是在欣赏着这盗匪最后绝望而又解脱的表情。
看着眼前的景象,亚伦三人无声而又默契地交流下眼神,亚伦甚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嘴角抽动了几下。
好像,这正义使者当不了了?
面具男松开手,在重物坠地的噗通声中转身,平静地注视着亚伦。
亚伦这才发现,面具上那大张的嘴其实是用黑颜料画上去的,画的似乎还格外拙劣,甚至连嘴型都画的歪歪扭扭,像是某个顽童的涂鸦。
可在满地尸体的映衬下,在淌满鲜血的土地里,在兜帽深沉的阴影中,在如泪水般的血痕面前,在琥珀色的瞳孔点缀下,所谓的画技似乎不重要了。
其面具本身就带着莫名的恐惧和压迫感。
面具男歪了歪头,于是那张尖叫着的脸同样歪了歪头。
他看着亚伦。
短剑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