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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聿錾回到家，家里冷清一片。他在阳台抽了一支烟，望着门外的月牙，自嘲低笑。
有些习惯，一旦拥有，就难以割舍。
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享受这样十年如一日的夜色，如今却觉得过于清净。
还不如陪她在朋友家，要不然在她楼下守一夜也好。
洗完澡，处理完工作，看了半天书，还是倍感清醒。
助理三更半夜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吓得一激灵，以为哪个项目出问题了。
老板问了已经上轨道的房地产建设项目，问了临市娱乐场进度，以及最近新上的医疗器械等项目进展。
心思细腻如助理，终于脑袋咯噔一下通透了，他心领神会，老板这是孤家寡人一个人独守空房，孤独寂寞冷了。
企图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但是，效率向来高的向总失策了，起码今晚他无事可做，没法拿工作来消磨时间。
明志义恰巧睡前得到了老板娘的行踪。
揣着明白装糊涂：“向总，夫人刚才去了医院，好像有个病人出现突发状况，有可能会通宵手术。需不需要给夫人准备夜宵？”
“夜深了。我累了。”电话挂得干脆利索，明志义连个晚安都没来得及说。
这是迫不及待去献殷勤去了。
明志义闭眼躺下，心想，他这个助理做到这个份上，当真是不容易啊！
他老板不困吗？天天高强度的工作，那脑袋可不是一般人的脑袋。
向聿錾很快开车到了医院。
来到医院门前，看着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的大厅，好不热闹。
他依靠在车外抽了会儿烟，心里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手术。
此时，他接到了许是的电话。
向聿錾静默，等着她先开口。
“聿錾，你忙吗？”许是声音很柔弱，在这冷清的夜里确实让他有些不忍心置之不理。
“还行。刚忙完。”向聿錾掐灭了烟，把手插入口袋，夜色中清冷孤傲，很有距离感。
路过的几个年轻女孩儿忍不住回头张望，眼神明目张胆，又不敢上前。
向聿錾熟视无睹，但心底有些气躁。
“你方便来医院看看我吗？”许是的语气里有乞求，带着丝丝期盼。“我有话对你说。”怕他不答应，赶紧补上一句。
“有话不能电话里说？”向聿錾没有立刻答应，委婉提醒。
“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诚恳。真的，很重要的话。”语气有些急切。
向聿錾想了想自己待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看看也无妨。
向聿錾大步走进许是病房的时候，正巧被徐涛看见。他脚步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
最近医院里经常听到传播许世之书的绯闻。
他知道她不上心也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毕竟这些闲言碎语对医生而言，风评肯定受损。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竟然大半夜进入年轻女病人的房间。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能白天说？
徐涛有些愤然，但自己没身份管。许世之书值得真心对待，这个男人好像不是想象中那么真心待她。
“什么事儿？”向聿錾看了一眼许是的起色，好了不少，应该没大碍，放下心来。
“你这么快就来了？”许是眼里的惊喜毫不掩饰。“是不是你本来就打算——”
向聿錾知道她会错意了，直接打断她：“我给我-妻子送夜宵，碰巧就在楼下。”
“哦。”许是的眼眸由亮变暗。“这样啊。我还以为……”
“你不是有话说吗？”向聿錾进门时就没有关上门，这时，拖了把椅子放在进门就能直接看得到的位置，离床尾离得很远。
“我想告诉你，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再做伤害孩子的事情，我会好好生下他，养大他，看着他健康成长。”
向聿錾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你没有想说的？”许是以为他会很感激、很欣赏她如今的改变。但是面前的男人没有丝毫面部表情。
“这是你该做的，他是你的孩子，你有义务养育他。他有出生的权利。”
“可是我也可以有千万种方法让他消失。”许是又气急败坏地高喊。双拳紧握，脸色如鬼魅可怕。
向聿錾的印象中，她知书达理，娴静淡然，遇事不慌，没想到如今竟然看到她的这幅面孔。
人到底有多少种面孔？许世之书总是让他惊喜，许是却总是让他越来越没沟通的耐心。
“如果你杀死胎儿，是刑事犯罪。”向聿錾双腿交叠，对她冷声提醒。
“向聿錾，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大哥，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看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不喜欢的孩子出生？”
许是声泪俱下。苍白的脸色更加瘆人。
“我还是那句话，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多说无益，此类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在医院，他并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这也是他比平时说话过重的原因。
向聿錾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不知道许世之书有没有结束手术？
看到向聿錾的动作，许是更加声嘶力竭，几乎没有了正常人的声调。
刚才许是尖锐的声音已经引来了好多人的围观。
有几个人正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面看。对上向聿錾冷厉的眼神，只能瑟瑟退后。
“如果是这些话，那我失陪了。”向聿錾不想当猴子看，站起身准备离开。
哪里想到许是突然起身，灵巧地朝他扑来，完全不在意自己已经身怀六甲。
随着一阵惊呼声，她闭上眼，人却安然无恙。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架着胳膊按到床上。她看到许世之书扶着腰，躺在地上。
向聿錾正将人抱起，眼神骇人，动作轻柔。许是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么对待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夏天，女孩子被人抢了包，拖拽的趔趄让她有些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倒，而身边的向聿錾伸手搂住了女孩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许是很清楚，他讨厌麻烦，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像这种主动的见义勇为行为简直罕见。
而那个女孩儿就是许世之书。让她一辈子恨之入骨、爱而不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