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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春浓时节。
卢府小院内,老松虬枝,绿染石阶,鱼裁莲叶,晕光耀水。
远远看去,岚烟声不起,杖履桃花香。
卢旭身着青衫,坐于院内石凳上,眸子晶莹,点点的晨曦透过松枝洒在他的身上,好似披了件霞衣,金灿明亮,风姿绝华。
“呼~”
卢旭运转,白气自鼻窍中吐出,如烟似缕,细细有声。
片刻,卢旭吸回白气,周身气血平复,眉心识海内,命魂也散发着微光,重重叠叠,身形五官愈发清晰,只是依然看不清五官面容,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这已经是两年内养成的习惯了,卢旭每天都会花费一刻钟的时间运转一下。
虽然强化身躯的效果已微乎其微,但却能保证身体每日都处于最佳状态,而且其内的睡龙道蕴还能缓慢的打磨命魂。
卢旭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若枯井,波澜不生。
“二少爷,老爷请您过去一趟。”这时一名下人跟在小楠身后走进小院,恭恭敬敬的对卢旭说道。
点了点头,卢旭站起身来,跟着下人前往内院。
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正堂。
堂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也开着,很是干净爽朗。
卢成德端坐于正堂的椅子上,端着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看到卢旭进来,便把茶水放下,起身说道:“旭儿来了,走,跟大伯去宗祠拜见一下先祖。”
说罢便向外面走去。
“宗祠?”卢旭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跟在卢成德身后向后院走去。
不多时,二人转到后院,宗族祠堂就在正中央,占了很大地方,修了三间殿堂,周围一直有人值守,还不时上前,更换香火祭品,香烟缭绕间,隐隐有股檀木香气传来,清清淡淡,却有醉人之感,一闻就是上好的线香。
在卢旭眼中,这三间大殿,皆被一层红白气运包裹着,红色占了八成多,这质量上还算不错,但数量上却有所不足,毕竟整个卢家,确实人丁不多。
卢旭不是第一次来了,对这宗祠并不陌生,年前祭祖时还来过一次,那时红气才刚刚占了五成,看来他这个案首之位和大伯的县丞之位,使卢家气运上涨不少。
“走,你高中案首,乃大喜之事,进去给列祖列宗上柱香把。”
卢旭闻言整理了一下衣冠,走进大殿,只觉得殿内幽暗,透出一股森凉,先是对着祖先牌位叩上一拜,然后才抬头看向供案上的先祖牌位。
只见最上方的高台上摆放着四个神龛,龛中置柜,内藏牌位,牌刻云纹,绽放幽光,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十二列灵牌,分别摆放着卢家立族以来的十二代先祖。
卢家立族二百多年,历经了十数代人,卢旭这代便是第十三代。
二百多年前卢家还是寒门,自先祖卢伯毅崛起,中了举人,开祠立族,卢家才渐渐兴旺起来。
后来六代祖先卢兴尧高中大乾榜眼,之后更是位极三公,把卢家一举推到郡望世家的最顶峰,那时,整个武陵郡可以说都是卢家的一言之堂,若是在沉淀个几百年,也不要多,每代出一个进士,那千年世家的位格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可惜九代时大乾覆灭,大易立朝,而卢家当时更是站错了队,自然要承受后果,卢家数百口族人死的死,散的散,主脉更是只有卢旭这一支逃到沅陵躲了起来。
也幸亏当时卢家两边下注,暗地里偷偷资助了一次大易贵人,在立朝第三年被赦免其罪,卢旭这一支才渐渐露了头。
当年战乱,卢家祠堂毁在了战乱中,幸亏族谱没有遗失,到了第十二代,卢成德崛起,重新开祠立族,卢家才再次有了起色。
最上方的四个神龛,代表的族神,可庇护家族,凝聚气运,渐渐使家族兴旺发达。
此方世界,只有位列进士位格,或者立有大功大德之人,才有资格设置神龛,卢家的这四个神龛分别是先祖和六七八三祖,其中七祖卢家礼、八祖卢智辉和六祖卢兴尧一般高中进士,而卢伯毅身为卢家立族先祖,在六代卢家位列郡望家族时被朝廷赐予了神龛。
族神拥有神龛,便可以接受血嫡后裔的祭拜香火。
此点和神祗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可以吸收香火之气转化为神力,不过神祗能够被广泛祭祀,而族神非族人不可祭祀,这是二者的本质差别,自然决定了二者的上限。
族人再多,又岂能有天下百姓多?神祗自然是远远强于族神。
卢家有这族神庇佑福荫,可以积累阴德,庇护家族,这也是卢家衰败后能再次崛起的原因之一。
建立祠堂祭祀,就可以在冥土中形成大宅,供先人居所,由族神主持,但凡卢家子弟去世,在鬼神地府评论完善恶功过后,罪孽消除且阴寿未尽者,都可以在阴宅中得到庇护。
只是现在这初祖和七祖的神龛已经暗淡无光,却是改朝换代时冥土也发生大变,在加上阳世卢家祠堂遭受战乱被毁,家族衰落,阴宅破损,所以殂落了。
卢旭注视着案上的神龛,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两年祭祖时都能见到,通过神力感知能隐隐感觉到冥土阴宅,不过现在神祗分身正处脱变中,卢旭能借到的神力大减,却是感知不到了。
“上香!”这时卢成德递过三支香,卢旭拿过,插到香炉内。
“三拜!”闻言卢旭站定身子,向着这些牌位三跪拜,香烟萦绕而上,顿时添了些神秘,接着大伯在祠堂中念着祭文,告之先人,卢旭中了案首。
一般大家族都是中得举人才会昭告先祖,不过卢旭这案首之位比之举人也是不差,在加上卢家现在人丁稀少,也就没有那么多森严的规矩了。
一切礼成,卢旭才站起身来。
卢成德自言自语叹着说:“弹指间,家族就建了二百余年了,想起我幼时读书,少时外出闯荡,后来回乡重建家族,一步步兢兢战战,只希望把家族再次发扬光大。”
说到这里卢成德不由一笑,看向卢旭道:“不过吾如今看到了希望,旭儿,吾卢家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卢旭闻言一拱身,道:“谨记大伯教诲,侄儿必将家族发扬光大!”
又闲谈几句,待香烛燃烧殆尽,二人便躬着身退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