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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一桩心事,白绵快乐地返回后厨捣鼓，没一会儿便端出了两份香喷喷的美食。
“久等了，这是鬼灯大人的冒脑花，这是织田先生的特辣鸡肉咖喱。”
因为两人都说能接受重口味,这次她没有节省辣椒,两份料理都下足了料,光是闻着便辛辣呛人,敏感一点的怕是会当场掉下生理性的眼泪。
不过这种程度对于鬼灯和织田作之助来说刚刚好,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开动了。”x2
一个简单的饭前礼仪过后,两人纷纷向面前的美食发动进攻
好辣,但是好香
类似的想法划过两人大脑，随后又迅速消失在美味的冲击之下,脑海中只留下进食的冲动。
无他,眼前的料理实在是太美味了。
鬼灯面前的冒脑花很大一盆，红艳艳的红油汤底里浸泡着白生生的脑花和各色配菜,上面撒着星星点点的白芝麻,视觉冲击拉满。
白生生的脑花和嫩豆腐一样,筷子轻轻一夹便能将之分离，送入口中,口感细腻滑嫩,有点像脊髓又有点像布丁，吃起来满嘴鲜香，没有一点儿腥味。
如果不看它的外形,恐怕很多人都不会猜到这是一份脑花。
不过哪怕知道这是脑花，只要勇敢尝试一次就会被它的味道征服，不再抗拒这份美味。
顶尖的美食就是有这样的力量。
又吃下一口鲜嫩的脑花，鬼灯忍不住摘掉帽子,将脑袋和鬼角露了出来。
吃辣时就是会有这样的烦恼，哪怕嘴巴还能忍受，身体也会自动开始排汗散热，让人没办法保持良好形象。
所幸他不是多汗体制，形象不会太糟糕。
其实很久之前鬼灯是不吃辣的。
他不是很喜欢那种刺激口腔和肠胃的感觉，但自从有一次被某只混蛋神兽嘲笑戏弄过后，他就下狠心克服了这个问题。
中间的过程不过多赘述，反正现在鬼灯在吃辣上已经没有了死角，那头可恶的神兽再也无法借此打击他。
轻轻擦掉额角冒出的汗滴，他继续朝着眼前的美食进攻。
织田作之助那份特辣咖喱饭也不遑多让。
这份特别制作的咖喱鸡肉饭看起来和普通咖喱饭没有区别，唯有入口才能知道它的威力。
刚入口时并不不会感到多辣，只会吃到鸡肉的滑嫩酥软和咖喱汁的咸香微辣，等到克制不住地多咀嚼两口，才会感受到它藏在平平无奇外表下的威力。
那刺激性的辣味如烈火般在舌尖燃烧，炙热的温度顺着往喉咙蔓延，到后面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扁桃体都被辣肿了。
这种程度哪怕是无辣不欢的织田作之助也有些承受不住，吃了没两口就找白绵要冰水。
不过辣归辣，味道却也比寻常咖喱饭更加鲜美。
他吃到额角冒汗也舍不得停下。
吃下最后一口脑花，鬼灯满足地叹口气，忍不住再次发出邀请“味道很不错，店主桑真的不考虑搬迁来地狱吗”
“暂时还是不啦，朋友们都在现世，还是在这边热闹一点，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以大家的资质，鬼灯一定很想招揽过来替地狱打工，那样的话等她到了地狱，继续开这个餐厅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鬼灯大人也别叫我店主桑了，我的名字是白绵，叫我白桑、白绵、小白都可以。”
白绵将桌上的杯盘收拾收拾堆到洗碗机里，见两人暂时没有离开的意向，便好奇地和两人闲聊起来。
“对于我这种知道地狱的人，地狱一般怎么处理呀会下封口令什么的吗”
“我称呼你白桑吧，地狱也有位叫小白的狱卒。”
小白会让鬼灯联想到桃太郎的那只小白，这么叫有些失礼，还是区分开来比较好。
“并没有封口令，你想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处罚，只不过”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织田作之助，“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你的说辞，哪怕信了，阳世与地狱也注定不会有太多交集，像你这样的是例外中的例外，大部分人哪怕得知地狱真正存在，想要见到也只能等死亡之后了。”
古时候地狱规则不完善，所以小野篁冒闯地狱还能得到一个工作机会，现在却绝无可能。
近现代地狱人口暴增，为了更好地管理亡者、杜绝亡者出逃事件屡屡发生，绝大部分连通两界的通道都被封闭，只留下了少数几个被强大的妖怪神兽守护着，普通人连接近都做不到，更别提擅闯。
接收到上司的眼神，织田作之助思索了一下，突然问道“白桑是认识太宰吗”
白绵“”
结果你才反应过来吗
不愧是天然系。
“对，我认识太宰先生。”
点点头，她半是复杂半是自豪地向织田作之助介绍道“太宰先生现在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每天为了保护横滨而奔波，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是很靠谱，但关键时刻他永远值得信任。”
“前不久国外一个叫guid的组织来袭，中间还有魔人插手想要撞毁横滨，全靠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力挽狂澜，横滨才没有陷入危机。”
“太宰一直都很厉害，是很值得信任的同伴。”
织田作之助宛如一个老父亲，听到孩子的成长后一脸欣慰。
不过在欣慰之余，一些担忧也始终萦绕在心头。
“太宰他现在还追逐死亡吗”他问道。
“嗯。”白绵叹息着点点头。
“我并不擅长分辨人心，不清楚他说着要自杀、要殉情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有时候我能从太宰先生身上嗅到一种孤独的气息。”
“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也跟着轻轻叹息一声，表情变得有些苦恼。
他早就看出了太宰身
上存在的问题，也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填补他内心孤独的东西，原本以为去到光明一方情况会稍微好转一点，现在看来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
当初的告别还是太仓促，许多话都没时间说，如果有机会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就好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遗憾地想着。
白绵敏锐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双眸一亮，立即试探道“那个、织田先生要我转告太宰先生关于你的消息吗”
对啊
织田作之助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知情者可以联系上太宰
他有些意动，不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
“鬼灯大人”
“地狱并没有管理生者的权利，想告诉谁是白桑的自由。”
他对下属的管理一向讲究松弛有度，涉及到工作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犯错就要接受惩罚，谁来求情都没用。
但私下里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下属做什么他都能酌情包容。
像织田这样留有某些执念的狱卒并不少见。
有时候为了招揽人才，鬼灯还会故意将实现他们的愿望作为入职福利。
比如说同样来自横滨、6年前因意外死亡来到地狱的几个异能力者，他们也都是心有执念而选择成为狱卒，等待一个改变遗憾的机会。
不过
鬼灯看向织田作之助，严肃重申道“身为狱卒，首要任务就是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地狱可是很忙的，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处理私人事情。而且平时没有正当理由也不允许离开地狱进入阳间，如果被发现违规是重罪。”
“这个好办”
只要鬼灯不阻拦就好，沟通问题她有办法解决。
“鬼灯大人先等我一下。”
白绵将山竹拉到一旁，轻柔地摸着它的脑袋问道“我想给山竹找份工作，你愿意去吗”
“呜喵”
还有喵能做的工作吗
山竹眼中冒出两个小小的问号，不过秉持着对自家铲屎官的信任，它还是点了点头。
“喵喵呜”
喵都听小白的
反正小白不会害它，有工作还能拿到工资，
人类生存都是需要小钱钱的，以前它只能捕猎一些花草小鸟回来，根本养不起自家铲屎官，只能靠她养，现在有工作就不一样了。
从今往后它也是能养家的小猫咪啦
到时候它一定会把小白照顾得很好，就像以前她照顾它一样。
“山竹乖”
狠狠揉搓了一下大猫咪，白绵带着它重新回到鬼灯身前。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抵住山竹的脊背将它往鬼灯面前一推。
“我听说一些精怪是可以自由往返地狱和阳间的对吧鬼灯大人你看山竹能不能充当一下外卖员”
“外卖员”鬼灯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我看鬼灯大人对我的手艺似乎挺满意，您平时工作那么繁忙，下一次来店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针对这个情况，我预备推出一份特别的猫咪外送服务。”
她rua了一下山竹厚实的脊背，热情推销起来。
打电话点餐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做好安排山竹送达，店里能点的都能外送，保证味道跟堂食一样好”
这个主意是白绵临时起意想到的，仔细思考过后越发觉得不错。
山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现在普通的1级咒灵都不是它的对手，托它的福，这附近的安全指数瞬间升高了一大截。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它找不到可以发泄的目标了。
有系统在或许不会出大问题，但难受是肯定的。
最近山竹就有些焦躁，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到处抓挠，在墙上、家具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抓痕。它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每每发泄后都会扯着飞机耳不敢面对她，一副心虚愧疚的小模样。
白绵心疼还来不及，哪儿舍得责怪它。
可同时她也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时不时拜托七海建人带着山竹跑远点，去别的地方殴打咒灵。
于是在听到鬼灯想要招揽山竹后，她脑海中便冒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鬼灯大人不是说想要邀请山竹去地狱上班吗，现在暂时不可能全职，但空闲时间过去做个兼职还是没问题的。平时它可以在地狱帮忙打架揍亡者，当有谁需要点餐时它又可以化身外卖员，替大家送上美味的料理，一举两得不是吗”
“唔”
鬼灯思考了一下，有些举棋不定。
见状，白绵祭出杀手锏。
“山竹可以不用工资，在地狱的一切消费支出都由我全权负责，阎魔厅的员工们点餐还可以八折打折，同时为了特别感谢鬼灯大人给予这个机会，我将给予您个人最高5折的优惠”
“鬼灯大人觉得如何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哦”
山竹“”
“成交”
鬼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飞快答应了下来。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从一开始就不准备拒绝，刚刚的犹豫不过是以退为进。
以白绵对山竹的关心，只要绑定了它她也跑不掉，他的地盘进来容易，今后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这样一来他相当于一举拿下两位强力员工，其中一位还是厨艺超绝的厨神，今后狱卒们的工作环境将得到大幅度提升，这笔生意不要太划算。
不过他们谈得愉快，另一位当事猫就没那么开心了。
“喵、喵嗷”
喵的工资
没有工资还怎么养家这不就是换了个地方玩嘛qaq
山竹失落地垂下尾巴，神情怏怏不乐。
鬼灯听懂了它的喃喃自语，神色稍稍柔和了些。
抬起大手摸摸它的脑袋，他对白绵说道
“哪怕是临时工地狱也有一份完善的招聘制度，该有的山竹桑都会有，不会不给它发工资。不过为了方便管理，山竹桑必须跟地狱签订一份工作合同，同时也需要听从我的安排，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口头约定太不保险，为了将人才彻底绑定，他必须和山竹签署一份具备足够约束力的契约。
“这”
这回轮到白绵犹豫了。
确实如鬼灯担心的那样，她并没有打算就此和地狱绑定。
倒也不是想着回到家乡，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一来山竹会受到很大束缚，有违她提出这个建议的初衷。
猫咪都是自由的精灵，它应该并不想被套上枷锁重复枯燥的生活。
想了想，白绵再度俯身冲自己的猫咪说道“山竹是怎么想的呢还想要去吗如果不想的话就拒绝，我只是建议一下而已。”
“喵呜”
喵答应
山竹抬起头轻轻蹭了蹭她的下巴，发出令人安心的呼噜声。
“喵喵喵，咪呜”
一直待在地狱也没关系，只要能陪着小白就可以。
“那好吧，我答应了。”白绵明白了它的想法，干脆松口。
“这孩子还小，今年才4岁多呢，也从来没有工作过，肯定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以后还请鬼灯大人多多包容。”
“白桑不必担心，地狱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暴揍亡者。”
鬼灯眼神一厉，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
“今天山竹桑就可以跟我们去实践一下，每年盂兰盆节，总有许多亡者不愿意离开阳世回到地狱，这个时候就需要狠狠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地狱为什么叫地狱”
“啊哈哈哈哈”
不、不愧是鬼灯，这气场强得过分了。
顶着凌冽的杀气尬笑两声，白绵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就要出发吗”
“不，等到零点盂兰盆节才结束，在此之前亡者们还属于合法暂留。”
发表完凶悍的猎杀宣言，鬼灯又恢复了沉稳的模样，他微微倾身，开始和新任下属培养感情。
其实就是撸毛捏爪子，在他高超的手艺下，山竹没一会儿便瘫软成了一滩猫饼，不断发出代表舒服的呼噜声。
“那两位就先在店里休息吧，等到零点再开始工作。”
白绵笑着给两人端上饮料和小零食，一边看鬼灯撸猫，一边又提起了之前困扰织田作的沟通问题。
“虽然人不能经常见面，但写信就没有限制了，织田先生可以将想对太宰先生说的话写进信里，然后托山竹带回来，我再转交给太宰先生。”
“这样麻烦是麻烦点，但也能有更多的沟通机会。”
面对面坐着聊是沟通，打电话是沟通，写信也可以沟通嘛。
写信还更容易写下一些平时不会出口的心里话，还能时不时拿出来回味，效果可能比面谈还要好。
而
且“不知道织田先生写的小说进度怎么样了”
白绵看向织田作之助，小心试探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还会尝试写作吗
她记得织田作认为小说就是在写人，肆意剥夺人生命的人就没资格书写人生，所以他哪怕在黑手党也坚持不杀人的准则。
但众所周知，这个理念被不当人的港丨黑首领森鸥外破坏了，织田作为了替惨死的孩子们报仇，亲自打破了自己的准则，也掐灭了写作的希望。
原本她没抱什么希望，但看织田作之助当上狱卒后状态还不错，还是问了出来。
“地狱的工作才上手不久，暂时还没有时间去写小说，所以目前还在慢慢构思。”红发男人慢吞吞地说道，尽显咕咕精本色。
“地狱的工作确实繁忙，特别是近几年阳世局势动荡，每天下来的亡者就跟下饺子一样。”
鬼灯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所知织田你年初的时候就说过准备动笔了吧，现在还没写出来吗”
织田作之助面不改色，“一本好的小说总是需要时间去打磨，我试着写了一点，后来感觉不太好又废弃了。”
“嘛，文学创作确实需要时间。”
鬼灯没什么艺术细胞，不过见过很多作者为了构思情节而发疯，很清楚写作并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写作、写作，不写出来的话永远不会知道哪里有问题，一直构思可没办法写出传世名著。”
白绵反驳道。
“我只是想要写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说传世名著就太夸张了。”
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写小说从头到尾都只是想实现一个梦想，能收获读者的喜爱固然好，无法被人欣赏也无所谓，只要他还能书写就好。
“哪怕是童话故事也要先写出来才是啊，不然它一直只会是你脑子里一个普通的念头，并没有什么意义。不是有种书信体小说吗，难得有机会，创作之路干脆就从给太宰先生写信开始吧。”
织田作的小说都快成无数太宰治的执念了，现在逮到这只咕咕精，她一定要想办法薅点东西出来。
“说起来确实有”
织田作之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吧，织田先生真的可以试试。”白绵十分热情地建议道，见他点头，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两人又聊了会儿写作的事情，聊着聊着，她突然问起织田作想法转变的原因。
“之前我还以为织田先生遭遇这么巨大的变故，会不愿意再提起笔进行创作了呢，后来又是什么驱使你重新拿起笔的呢”
“”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语气复杂地答道“只是觉得就这么放弃的话太遗憾了。”
梦想也好、生命也好、羁绊也好，只有真切地死过一次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么珍贵，所以难得有机会重新拥有，他实在不想放弃。
看出他不想多聊，白绵便也没有追问。
抬头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她起身拿出两份打包好的伴手礼递给鬼灯和织田作之助。
“这是给二位准备的伴手礼，都是我制作的磨牙小零食，空闲时间拿来打发一下时间还不错，请不要推辞。”
说着，她也不等两人婉拒，抬手便将东西塞到他们手中。
东西都到了手里也没有再还回去的说法，不然才是真的失礼，两人只好收下。
“多谢白桑。”
“谢谢。”
白绵翘起唇角，拍拍山竹的脑袋好奇问道“鬼灯大人要带山竹一起去吗”
“啊，机会难得，正好一起和织田熟悉一下工作。之后再带它去地狱办理一下入职手续，大概明天上午可以回来休息一天，之后就要按照规定开始工作了。”
“好的。”
她点点头，随后又狠狠rua了下山竹的脑袋，“那山竹工作加油哦”
“喵嗷”
喵会努力的
山竹伸了个懒腰，干劲满满地走到鬼灯身边蹲坐下。
鬼灯摸摸它的脑袋，准备告辞离开。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略带惊讶的女声“啊啦，这不是鬼灯大人吗”
“你们是”
鬼灯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眸，“夏油先生和夏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