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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空空如也的车厢里,在我开启闪光灯的那一刻,突然变得如炼狱一般恐怖,那些满脸鲜血的人或坐或卧,突然凭空的出现在座椅上。
大部分人身上血迹斑斑,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完全看不出是死是活。
我呼吸陡然加速,紧张的得张大了嘴巴,这些身上还穿着旧时中山装的人,仿佛活在上个世纪,还有桌上的食物,虽然凌乱但却没有腐败,吃光了的午餐肉空盒,烟袋,牌九,行军水壶,场景仿佛回到了当年。
我肾上腺素猛增,不由自主头皮就麻了,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是当年死在车里的人吗?它们始终没有离开这辆列车吗?
我目光扫到拆掉椅子的区域,此时那里整齐的摞放着数目众多的黑色铁箱,箱子上有着某种细密的花纹,并且上了大锁。
与此同时,在我视线中,一个有些特别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人身上还算干净,抱着双臂低着头,一头长发盖在脸上,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头长发就是刚刚吓了我一跳的假发。
我紧张到了极点,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刺耳的“嘎啦”声,打破了这一切,眼前景象如镜花水月烟消云散,一瞬间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车厢。
我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产生了幻觉,只觉得晕头转向。
“嘎吱。”又是一声,这回我听的真切,是两截车厢之间的门被人顶开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意识到这就是现实中的声音,忙望向四周,就发现透过连接处门上的玻璃,看见一个穿着墨绿色军大衣的高大人影,步履蹒跚的走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边的门窗全都封住了,唯一的出口也在对面,离他太近了,现在跑过去肯定是来不及,那鬼东西一过了连接通道,我就能直接跟他面对面的“sayhi”了。
来不及细想,我把马灯挂在后面的座位上,转身弯腰趴在相反的座位下面。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才趴下,就听见这节车厢的门也“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我心里紧张的要命,也不知道那东西看没看见我。
安静的车厢里响起单调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我的心口,我听的冷汗都下来,同时也纳闷起来,这个脚步声很硬,明显脚下是穿着鞋的,难道这是个人?我心想或许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还有人守在这里?
我有些犹豫,是否要出去碰一碰运气,这人就算不是关键人物,也肯定了解当年的内幕。
就在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在地宫发现黄毛尸体的一幕,被汉生叫做人傀的怪物扒光了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我当时就觉得那是种模仿人类生前的行为,也因此我们才判断,那种东西很可能是人妖化的。
现在细想下来,按照当地的气候来说,这人没理由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啊。想通这一点,我立马停下移动,死死的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心里直骂娘,这里怎么会有一只人傀,连汉生都搞不定的怪物,真是要了我的命。
这么一会,那东西已经走到了车厢的中部,我甚至可以听见一种发自喉咙深处的喘息声,听得我浑身冰凉,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发出来的声音,幸好刚刚没有头脑一热的出去。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会被发现,一想到离我十几米的距离就有一只人傀,我浑身都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我咬了咬牙,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爬。
如果是以前的我,恐怕真的就吓尿了,不过这阵子经历了一太多的事,我的神经已经锻炼的够粗,不过就算如此,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是直暴冷汗。
这种老式的火车座椅都是焊接在一起的,下面是两排支腿,靠里那一端特别窄,只能从中间的空隙钻过去,我现在一边爬一边摸索着前面椅子腿的位置,确定了才能进去,而且中间宽度有限,我又不敢弄出声音,爬的十分辛苦。
脚步声已经很近了,几乎已经到了我的旁边,我停下所有动作,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侧耳听着头上的动静,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甚至已经能感受到,鞋子踩在车厢上溅起的灰尘,声音很厚,借着后面马灯的微微亮,我似乎能辨认出那是一双老旧的皮质军靴。
我心里砰砰跳个不停,祈祷千万不要发现我,万幸老天听见了我内心的声音,军靴的主人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继续向车厢后排的马灯走过去。
不过我还是没动,距离太近了,我不敢弄出声,直到那脚步声又远了几步,我心里才松了口气,壮着胆子继续向前爬。
“嘎啦。”
突然,一声短促的金属摩擦声在我手下响起,该死,这辆列车荒废的太久了,座椅腿下面的金属脚垫已经松了,我刚刚伸手过去摸索,一下子碰到了上面。
果然,那个脚步声戛然而止,继而开始蹒跚的往回走,我心里一凉,完蛋了,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我咬了咬牙,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火机,贴着地面向后滑出去,同时也不管有没有吸引到那个家伙,就地一滚,从座位下出来,撒腿就跑。
我已经爬出去一段距离,情急之下,这一个箭步就窜到了车厢门前,忽然我眼角瞥到卫生间的拉门,脑子里冒出一个即疯狂又大胆的想法。
这想法完全是我下意识的念头,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已经躲进了里面。
几乎是一个呼吸间,我就听到车厢门传来“砰”的一声猛烈撞击,紧接着脚步声便从车厢连接处传了出去。我心里一阵庆幸,知道自己赌对了,多亏刚刚虚晃一枪,推了一下车厢门,才让那东西以为我从车门逃出去。
我靠着厕所门不敢动,凝神静气,努力去听那个家伙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慌张,一下子失去了声音的位置,我又听了会没有动静全当对方走远了,才松了口气,倚着门瘫坐在地上。
抹掉头上的冷汗,刚刚当真是九死一生,如果我死在这里,外面的司机老哥恐怕也只会认为我是逃单而痛骂几句走掉,老何那边要查也是毫无头绪,恐怕我真是死于无名了。
我突然有点觉得可悲,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有谁会知道?首先肯定是老何,他会动用一切力量找我,最后苦于维持铺子,无疾而终,我想小何每年至少都会夹上两条好烟去给我上坟。再就是秦汉堂的那几个老师傅,因我多日不上门找他们喝酒而打电话,几个电话无果恐怕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那帮损友,顶多以为我又跑哪旅行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濒临死亡的刺激,我坐在地上竟然感慨起来了,想到自己当前的处境,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我还真他娘的是个哲人。
正当我喘匀了气,打算出去瞧瞧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些莫名的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我皱眉去听,越听越怪,一下出了冷汗。
窗户上焊了铁条,我撕开上面堵着的破布条向外望,站台上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随着那种声音的靠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情绪也变得躁起来,到底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我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也不像是走廊上的声音啊,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这种老车都没有换气系统,厕所全靠车顶支起来的一块天窗换气,那么……我骤然抬起头,只见顶部天窗似乎有一张人脸,一只皮肤龟裂的手臂已经从上面伸了下来,几乎快抓到我头上。
我吓得哇的一声,不顾一切的拉开车门逃了出去,这时候我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逻辑都顾不得了,顺着列车前面就往前跑。黑暗里,我感觉前面似乎有什么影子,没等我身体做出反应,便“咚”的一下,撞了个结实,感觉鼻子都要碎了,不过我此时完全感觉不到痛,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跑。
听着后面“扑腾扑腾”那东西从车上下来的声音,我恐惧极了,一种未曾有过的冰冷贯穿全身,如果现在手里有枪,我想我很可能会考虑停下来结束自己,可现在我却不想落在对方手里,我知道临死前一定会有一段特别恐怖的经历。
我不敢再乱跑,边跑边用手机晃路,站台旁边摞了很多大号的木箱子,上面都刷着编码,更远处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我没时间过去看,因为就在木箱后面,我看到了一条焊着铁扶手的梯子。我想也没想,伸手爬了上去。
梯子尽头是个格挡,我试图推了一下,可以翻开,支起身子翻身出去,用手机照了一下,有一排排的文件柜,应该是一间文档室,墙角还堆着很多的蛇皮袋子,上面都是散落的稿纸。
我感觉梯子有震动,立马将挡板翻了回去,又拎了两个蛇皮袋子压上去,最后觉得不靠谱,又推倒了一排柜子压在上面,这才停手。
柜子被下面的力量拱了两下,我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这家伙力量这么大,最后自己也压了上去,才顶住那个东西。
我等了一会,下面没了动静,就立刻跳下柜子,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墙边一些奇怪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