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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成人,初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也。这天正是赵铭崖满二十岁的日子,冠礼并不豪华显贵,只是简简单单在山中举行。
清丽庭院中,此时也铺上了一层宽大的白色毯子,众人都是一袭白衣,白巾白袜。庭院正院中间摆着一个古朴大气的木桌,上面放着陈盥洗之器,其中陈放着冠服,皮弁服,爵弁服三件衣服。
在庭院的外院里,霍天息坐在中间,神色严肃,蒲瑗则坐在他的侧方,温柔地看着他。东侧是村长,他穿上白衣后更是丰姿如玉,仿若天人。西侧是葛超,此时他也穿着白色衣服,衣服勒在身上,显得有些紧巴巴的。
南方向着众人缓缓走来的,正是赵铭崖。他身着水墨色衣衫,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如此一看,也是十分的英俊帅气,正是诸多少女心目中的神仙伴侣。
随着加冠仪式的开始,一旁的村长缓缓站起,对着霍天息蒲瑗夫妇二人拱手作揖让状,霍天息迎出,此时葛超起身再拜,村长看着他答拜。霍天息作揖赞,与村长并身先入正院。到了院前庙门后,二人再次作揖,结束后才缓缓走入,蒲瑗与葛超紧随其后,最后才是赵铭崖。
“这两个老头子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赵铭崖撇了撇嘴,心道。
他四周打量着周围的布置,比起皇宫贵族,真的是简陋太多,甚至比起普通的大户人家,也有所不如。看着两个老人严肃的模样,与平时大相径庭,他“扑哧”地笑出声来,村长如鹰隼般的目光突然冲他射来,看的他心里发毛,他赶紧严肃起来,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拜着进了正门。
赵铭崖进门后,村长与霍天息又是一通拜,随后霍天息走上前来,将那几件服装一次次地披在他的身上。他穿上那些厚重的衣服直觉得浑身发热,背后直冒汗,可在两个老头的注视下,他哪里敢乱来,只得前去拜见了师母蒲瑗。
“下面会给你取字,剑仙见识更广,不知有何高见?”霍天息侧着头看向村长。
“今天过后,你便要前往源安城做官了,那里是个是非之地,我们不会随你前往。这一次,能靠的只有你自己,我看着你长大,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能云程发轫,干霄凌云。不如便取字云凌吧。”村长看向赵铭崖,语重心长的说道,那被他捋得有些参差不齐的胡子此时正在风中自由舞动。
“云凌,好字,不愧是剑仙,当真是见多识广。”霍天息赞道。
蒲瑗则是慢慢走上前去,为他戴上那顶白色的儒士帽,长长的两个黑色巾带随着微风在身后轻轻飘动。她将之前苏九歌赠予赵铭崖的玉佩掏了出来,那玉佩一直放在她这里保管。
“你一直放心将它交给我保管,现在你长大了,它也是时候回到它的主人身边来。”蒲瑗轻轻抚摸着那玉佩,将它挂在了赵铭崖的腰间。
“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回来告诉师娘,这儿永远欢迎你。”蒲瑗此时眼睛微红,隐约有泪珠流出。
“好的师娘,我会经常回来探望你们的。”赵铭崖对着她微笑道,蒲瑗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去捂着脸跑向一边。
赵铭崖也没有刻意挽留她,因为前面的霍天息已经取出了一个足足有一丈长的红色铁盒,他将铁盒放在赵铭崖跟前,慢慢将他掀开,里面是一把长枪。
此枪枪身乃混铁精钢打造,长约八尺,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锐无比。枪刃之下乃是一撮漆黑的枪缨,宛若猛虎的长须。枪柄之上盘绕这一条金色的蛟龙,打造得栩栩如生,像是活的一般。
赵铭崖见到此枪,双眼放光,急急忙忙伸手去抓,却被霍天息一手挡开。“此枪乃是虎蛟枪,出枪之时如同蛟龙出海,威力无匹,但十分沉重,乃是破阵杀敌的上等之选。”霍天息冲着赵铭崖一笑。
他看着赵铭崖那渴望的神情,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虎蛟枪枪头的短刃,为杀人的利器,多用于刺击和劈斩,枪刃锋利,劈斩威力极强,枪头尖锐,刺击威力巨大。枪尖为白金制,其形如鸭嘴,若持此枪,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也无非如同探囊取物。”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让我试试。”赵铭崖迫不及待道。
“哦,就凭你吗,学了一年枪法就觉得自己不得了了?我可没说这枪要给你。”霍天息嗤之以鼻道。
话虽如此,霍天息却没有再阻拦赵铭崖拿取那把虎蛟枪。赵铭崖一把抓起他来,直觉得十分沉重,他运转紫霄呼吸法,将虎蛟枪耍得虎虎生风,十分威武霸气。
“好枪!”赵铭崖赞不绝口,他仍然舞动着虎蛟枪不愿意停下来。
“给你这把枪,是让你破阵杀敌用的,不是拿来耍杂技的。”霍天息提点他道。
“这是自然,晚辈定然继承老师愿望,成为下一代枪仙。”赵铭崖看了看他,信誓旦旦道。话音还未落下,眼神就又打量起了虎蛟枪。
霍天息听了他的话语之后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十分开心,但还是板起脸来,叮嘱道:“去了那边,要做一个好官,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莫说这虎蛟枪我会收回来,连你我也要好好收拾收拾。”
“那是自然,若是我真的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不用老师亲自动手,我自己提着脑袋前来见老师。”赵铭崖由衷道,此时他已经不再舞动虎蛟枪,而是将枪尖放在怀中,反复用自己刚穿上的衣衫擦拭着。
“你此次前去,葛超会与你一起。”霍天息淡淡说道。
“什么?”赵铭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霍天息。
“真的吗?”随后他又将头侧向葛超,期待着看到他点头承认的样子。
“嗯,难道你不乐意?”葛超此时也放松下来,半躺着坐在地上。
“当然乐意了,多了个小跟班我可真幸福。”赵铭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开心。
村长和霍天息看着二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太阳从东方高高的升起,给整片天空染上了漂亮的红色,在这片美丽的朝晖之下,三人站在山前,赵铭崖身后背着此时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虎蛟枪,冲着山间那恬静的庭院,不断招着自己的手。
庭院之外,霍天息站在门前,遥遥地望着三人,蒲瑗则一头扑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着。霍天息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啦好啦,孩子总要出去闯荡的嘛,以后还能再见到的。”听了他的安慰,蒲瑗哭得更大声了。
三人行经下方的盘州城,此时天色尚早,就连城里的早市也是刚刚才摆出来,大多数人还在甜甜的梦乡之中,而很多百姓已经早早起床出门劳作了。
村长怕自己被人认出来,戴了一顶大大的斗笠,反而让刺眼的阳光无法照射到他的脸上。三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城门口,赵铭崖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城门,上面站着一个俏丽的人影,葛超显然也注意到了,也随着赵铭崖停住了脚步。
村长因为头戴斗笠的缘故并未观察到,还在闷头向前走着,边走嘴里还念叨个不停,“这么走可就累了,那源安城可是在朔北啊,依我看,不如一人买一匹马,赶上个十天八天的路就差不多到了。”
他看着二人停下了脚步,眼光有些异样,赵铭崖揪了揪他的袖子,他看着赵铭崖,赵铭崖则是仰着头看着城门的上方,他的目光也向城门之上投去,看到的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而他的主人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暗红色的头发随着身体的灵动而上下飞舞,十分潇洒飘逸。
“任疏?他来干什么?”赵铭崖看到这人邪魅的脸庞后,心中微动。
“几位可是要出城?”任疏热情地走来。
“是的,还请城主准许。”黑衣的村长躬下身子,压低声音道。
“因何出城?”任疏一只手指卷起了自己的一缕暗红色秀发,询问道。
“我们几个进城做生意,如今货物卖完了,准备返回家乡,家中尚有妻儿,等待着我们回去。”村长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哦,这样啊,老人家生意可好?”任疏客套了起来。
“当然,在盘州城这种贸易繁荣整治有方的大城,货物格外的好卖,不出三天,便赚的盆满钵满,这不正准备衣锦还乡呢。”村长弯着身子说道。
“哈哈,老人家过奖了,那我便不留几位了,以后还要多多光顾啊。”任疏拍了拍手,城门应声而开。
几人表示感谢,随后径自向城门走去。
当赵铭崖经过任疏身边时,任疏拍了拍他,“小伙子很健硕嘛。”随后又把头伸到了他的耳边,“替我向我父亲问好。”
赵铭崖脸色大变,手指抬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任疏则是微笑着招手,静静看着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