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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铭崖回去后一直在细细揣摩那张八阵图,美妇人走上前来,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阵图,打量了许久,然后随手抛到一边,“这种死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明天轮到我了,带你出去玩去。”赵铭崖一听也是喜出望外,不再顾及那张阵图。
“还是花婆婆好,那些糟老头子可是坏的很,成天到晚总想着算计我。”
第二天一大早,赵铭崖就早早站在屋顶上,运转着自己的呼吸法,随着他呼吸的同时周围淡淡紫气流转,经过紫气孕育,赵铭崖五官多了一丝阴柔,浑身上下的肌肉也更加圆润饱满。突然他气沉丹田,张口大叫道:“婆婆起来啦,我们该出发了!”
屋内美妇人被吵得头疼,长长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了几件简单的白衫,懒洋洋地走出来,“走吧,看把你给猴急的。”美妇人头一歪,芊芊玉手扶在下巴上,“等等,差点儿把大宝贝给忘了。”只见美妇人火急火燎地跑回屋中,再见她时,她的背上已经多了一张朴素的古琴。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一处山崖间,“好了,就在这儿吧。”美妇人走到一处草坪上,盘起坐下,取出古琴横于胸前,“我以音律入道,世间万千声音都可为我所用,琴在我手里是乐器,也是兵器。”美妇人轻轻撩了撩双鬓的发丝。
她伸出手,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是那么的柔婉动人,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琴音时而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
赵铭崖颇为动容,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眼前仿佛出现了高山流水,他的呼吸法自然流转,紫光冲天,美妇人看到此幕眉头一皱,手指一转,一时间琴音变得华贵优雅,清明坦荡,令人听后心胸舒畅,可借此陶冶情操。
赵铭崖缓缓睁开双眼,此时他的眸子也更加清澈明朗,“小崖,恭喜你”,赵铭崖不解,美妇人继续道:“修行人自入门后,首先应当控制自己的意念,使其与功法合一,集中意念并保持住,以一念代万念,方可守住道心,即达到此境,此境名为意守。”
“在这之后,还有顶通、引气、六合、丹阳、天人五境,每隔一境都是天壤之别。适才你心中有乱,差点边走火入魔,切记名利乃是修行之大敌。”美妇人此刻一改往日的俏皮,神情严肃起来。
“名利为造物之深忌,利是人情之所必争。故名利杀人,甚于戈矛。天下有大害,藏于大利之中,人非不知,为利所昏也。”美妇人一手抚琴,一手摆弄着秀发。
“没想到花婆婆谈起这些大道理时完全不逊于郭老夫子,甚至还强他三分。”赵铭崖打趣道,美妇人听后双颊羞红,低声道:“乱讲,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只是学来忽悠你罢了。”
“不过你的功法倒是奇特,我觉得如果将你功法融到琴曲之中,估计也十分厉害,你且先到一旁自己领悟,巩固境界,我先研究研究。”说罢径自专心研究创作琴曲,任凭赵铭崖如何叫喊,她也不予理会。
“哼,不理我那我就自己去找乐子。”赵铭崖心道,他悄悄离开美妇人附近,顺着山上流淌的溪水往下走去。
赵铭崖一边溜达一边认真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水绕青山山绕水,山浮绿水水浮山。河水平的有如镜面,应出山峰的优美倒影,有的朦胧,有的清晰。船行江面,从山峰倒影的画面上驶过,就像从一幅典型的中国水墨画中穿行一般,别有一番“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的风韵。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他便在一处草坡上听到了喊杀与哀嚎声交杂在一起,十分混乱,赵铭崖听后,眉头一皱,决心前往看个究竟。他走上那草坡,看见坡后有一个黑衣的男子,杀气冲天,手持一柄弯刀,脸上还有一道黑色的刺青,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老者,满头的银丝,正狼狈地逃窜,旁边有着十余个持剑的家丁,正在掩护着他撤离。
那些家丁虽然人多势众,但显然不是那黑衣男子的对手,黑衣男子武功高强,他从容不迫的追击着,彷佛一只猎食的猛虎,要将自己的猎物逼上绝路。他每施展一招都会让一名家丁倒在血泊之中,不一会儿,那几十名家丁就悉数送了性命。
赵铭崖一路尾随那老者,老者抱头鼠窜,只想寻一条生路,突然一道黑影闪现,从空中如同鹰隼扑食般一脚将老者踢翻,老者接连滚出数米,呲牙咧嘴地躺地上,但他顾不上呻吟,随着黑衣人的不断走进,他双手放在身后,不停地倒爬着,希望能爬出黑衣人的视野。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黑衣人慢慢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脸上写满了戏虐嘲讽。那老者见大势已去,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迎接死亡的到来。然而,这一刀好像迟迟没有落下,老者睁眼一看,一名身着布袍的长发少年横剑挡住了那落下来的弯刀。
那黑衣人眉毛一扬,加大了力道,打算击开那剑强行劈杀老者,可那少年却力大如牛,直接将剑往上一扬,将黑衣人顶得连连后撤,随后将剑背在身后,站在了老者面前,这个少年正是刚才在一旁看热闹的赵铭崖,他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把铁剑,前来支援。
“你休要多管闲事!你不知他是如何穷凶极恶之人。”黑衣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之色,怒道。“哼,你少颠倒黑白了,我看到的是你在欺负屠杀手无寸铁之人,今天这事我是管定了。”赵铭崖将剑持在胸前,做出向前出击的姿势。
黑衣人被气得脸色发白,直接提刀向赵铭崖劈来,刀刀凶狠致命,而赵铭崖将剑在周身舞动,防的滴水不漏,将黑衣人的进攻悉数化去,像一个大乌龟壳护住自己。黑衣人见奈何不了他,啐了口吐沫,骂道:“你这头蠢驴,你要保护的这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今天他若不死,日后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赵铭崖听后愣了愣,转头看向那老者,老者自知情况不妙,对着赵铭崖连磕三个响头,乞求道:“少侠莫听他血口喷人,此人是个臭名昭著的杀手,刚才你眼看见了,此人杀人如麻,我的一家老小皆尽命丧他手,只剩我一人,还请少侠施以援手,匡扶正义。”
另一边黑衣人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老贼,你信口开河,只会摇唇鼓舌,今日不杀你,我此生不出这山。”说罢,右手将刀反持,连续几步踏上前,自右向左劈来,正是要取老者的项上人头。
赵铭崖此时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但看黑衣人气势汹汹地杀来,他还是下意识地抬手阻挡,可当他要出剑时,一只厚重的大手却一把将他的剑按下来,赵铭崖回身看去,是一个高约八尺的壮汉,身材魁梧挺拔,头顶没有一点头发,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身着一身黄色袈裟,双眼怒目圆睁,盯得赵铭崖喘不过气来。
这人赵铭崖认识,也是村子里的人,他是村子里的活佛,名为王阳焱,不知为何从佛寺中出来,一直住在村子里,平时不苟言笑,但对赵铭崖却是关照有加。
赵铭崖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转过身向那老者望去,可为时已晚,老者已经人首分离,倒在了血泊中,而那黑衣人正在用他身上的衣物擦拭着自己的弯刀。
“王叔,为什么,为什么要拦住我救他?”赵铭崖向王阳焱投出一个迷茫的眼神,“匡扶正义,这四个字总会让你以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可事情的真相,你真的清楚吗?”王阳焱将手放在赵铭崖肩上,沉声道。
赵铭崖看向王阳焱,此时这位僧人眼神深不可测,彷佛一口幽幽的老井。“此人名为陆全顺,乃是邻村的土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想有不少花季的少女被他玷污过,他发完兽欲,还取要其性命。村中男人也被他抓去做奴隶,不是累死就是被打死,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王阳焱轻拍着赵铭崖的肩头,“你一直待在村子里,涉世未深,有时候,眼见并非为实。”
此时,花婆婆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你个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老娘找你可费死劲了,一刻钟没看着人就没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她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狠狠揪住赵铭崖的耳朵,拽着赵铭崖往回走,“老王,多谢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王阳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那拄刀而立的黑衣人,并径自向他走去。
赵铭崖此时满肚子的疑惑,可却被花婆婆狠狠地揪着耳朵,疼的他哭爹喊娘。
“婆婆,今天我想救那个老爷爷,可王叔把我拦下来了,任由那个黑衣人把他杀掉了。”赵铭崖此时鼻青脸肿,光着膀子趴在床上,花婆婆正在往他身上抹药,“杀的好,那个人渣,早就该死了。”花婆婆狠狠地说道,拍药时却突然加大了力道,疼得赵铭崖嗷嗷直叫。
赵铭崖陷入了沉思,心道:“到底谁错谁对,看来不能一眼分辨,正义也是一条歧路,而我就在上面行走,走错任何一步都有可能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