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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芸挨个打开箱子,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这位钟二公子倒是大方。”
山荣丢下东西一溜烟跑了,徒留她们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
朱玉笙当着钟家人的面一副小门小户乖顺的模样,但背过钟家人倒是一针见血:“他这是提前付的卖身钱!”
不过是高门公子勾引小娘子们的手段而已,对方若是家世高贵只图感情,便百般温柔体贴投其所好;小娘子若是门户简单不曾见过世面,便用豪掷千金的手法砸晕她,让她彻底迷失在物欲的海洋里。
钟锟这是居心不良!
骆芸从小习武,从不关心男女之间的弯弯绕,只知道卫灏借了她前来保护朱玉笙,那么这位朱姑娘便是卫大人心尖上的人。
显然,端慧公主并不知道此事,不然恐怕不止卫大人私宅,连东宫也要不得安宁了。
她讶异道:“这位钟二公子胆子可真大!”
卫灏从小不近女色,如今好不容易动了心,他竟敢虎口夺食!
骆芸对这位钟二公子由衷表示敬佩。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朱玉笙进钟府,原本就是为着刺激钟克寒,从他身上打开一道口子,而非故人相识,所以她道:“待我见过钟夫人。”
当晚去见钟夫人,她便哭哭啼啼:“二公子往我住的院里送了许多东西,想是见我家境贫寒,故而才这样。我父亲在世之便教导我,不能平白无故拿人东西,还请钟叔母派人去抬。”
钟夫人早已从下人口中听说此事,既震惊又好笑,还与顾妈妈取笑:“不过是个贫家小户的,长的有几分姿色而已,何至于如此?”
没想到朱玉笙亲自来退礼物,她此时却又摆出长者慈爱的态度,轻抚着朱玉笙的手自责道:“女孩儿家,总要找个人倚靠的。琨儿不是旁人,他素来心肠柔软,温柔体贴。说起来,还是叔母忙昏了头,对你照顾不周,连琨儿也瞧不下去了,这才替叔母买了东西送过去,你不必推拒。若是觉得收下琨儿的东西不好,便当是琨儿代替叔母照顾你。”
朱玉笙一副惶恐模样:“侄女如何敢怨怪叔母。我与叔母素昧平生,叔母待侄女这样好,若是侄女再不知足,岂非禽兽不如?”她期期艾艾,似乎还有话说。
“咱们娘俩虽然头一次见,然我瞧着你是个灵透的孩子。你叔父已然同我讲过你家中境况,你与其回去继续受你叔父磋磨,还不如留在钟府,总能衣食不愁,还有人疼。”她边观察朱玉笙的神色,边抛出诱饵:“再说你这边安顿妥当了,还可以把你母亲从江州接过来,为她养老,岂不两全?就算不是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你母亲考虑。”
寻常女儿家,心肠总是柔软,对母亲有着天然的亲近依赖,何况朱家母女俩相依为命十载,想来感情定然深厚。
既然钟琨已经迈出了一大步,钟夫人本着玉成此事的想法,自然也要在朱玉笙身后狠推她一把。
说到她自己,朱家丫头尚无意动,但提起她母亲,果然见她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犹疑。
钟夫人再接再厉:“做人子女的,总要为父母着想。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总不能任由你母亲任人欺凌吧?锟哥儿是个温柔体贴的,再加上有了你世叔镇着,就算是你亲叔叔从江州追了过来,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朱玉笙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顾妈妈佩服不已。
原本是自家夫人的困局,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破解。
谁曾想朱玉笙接下来一句话,竟惊住了钟夫人:“我叔父曾经在醉后含混说过,说我父亲的死另有隐情,我当时曾追问过,但他醉成了一滩烂泥。有时候我想着,许是我叔父醉后胡说八道也未可知;有时候又忍不住想,若真有其事,我为人子女者,竟弄不清楚父亲死因,如何对得住我父亲。这件事情我原本不敢说出去,但入京之后见到世叔叔母,感受到叔母的拳拳疼爱之心,为我们母女的将来着想,便忍不住说出来。钟世叔公务繁忙,也无暇见我,叔母待我这样好,我想托叔母问问钟世叔,难道当年之事,当真另有隐情?”
不知为何,钟夫人心中无端一沉。
她想起钟克寒谈起朱维清的神态。
夫妻之间,最细微的表情也极为熟悉,她当时只是觉得有一点奇怪于丈夫的表情,提起朱维清既不是怀念也不是怅然,竟有些躲闪。
当年既然都能投契到谈起儿女亲事,想来也不应躲闪。
除非——朱维清之死,与他有干系。
“应该……不会吧?”这一霎那,钟夫人后背一凉,被自己的猜测吓到,整个人都脱下了温和慈爱的外壳,面部表情终于真实,瞳孔微缩,脸上所有的纹路都透露着震惊与后怕。
朱玉笙却似浑然未觉得,主动握住了钟夫人僵硬的手,郑重道:“此事就拜托叔母了!”
她似卸下跋涉千里的重担,轻松回去了,而钟夫人则犹如被丢进漆黑不见底的深潭,浑身冰冷。
她坐在房里,一直等着丈夫回来,从入夜一直等到了凌晨,还不见丈夫回转。
顾妈妈进来瞧了好几趟,发现自家夫人一直对着灯烛出神,她催了好几次,都不见夫人有睡意,只一遍遍让身边的人去前院候着,等丈夫回来。
这天晚上,钟克寒并未归家。
次日傍晚,钟克寒终于忙完手头的事情归家,才进了主屋,钟夫人便遣退屋中众人,提起朱维清的死因。
钟克寒厉声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谁告诉你的?”
钟夫人被丈夫眼中的戾气吓到,颇为委屈道:“还不是姓朱的丫头提起的。”遂将原委道明。
钟克寒轻舒了一口气。
这丫头如果甫一进府,便和盘托出,他反倒要质疑她的居心。
他当时在书房旁敲侧击,都没能问出什么,在府里住了两日,应该是这些年在朱维昌手里被磋磨太过,被他夫人的怀柔手段给笼络住,这才吐口。
钟夫人窥得丈夫神色不对,一句话脱口而出:“不会朱维清的死真跟你有有关系吧?”
钟克寒面色铁青,宛如碰到了什么禁忌:“胡说八道!朱维清之死是他自己的问题,与我有甚干系?”
他否认的越快,钟夫人越是怀疑自己猜中了其中原委。
夫妇一体,荣辱与共。
她与钟克寒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蚱蜢,丈夫若是犯法,她也难逃其咎。
钟夫人心中惴惴难安。
同床共枕二十几载,她突然有种不认识枕边人的感觉。
钟克寒却似乎生怕遗漏了什么,细细追问朱玉笙所说:“……你瞧着那丫头是什么意思?”在官场多年,他已经养成了多疑的习惯。
哪怕再确定的事情,也要再三思量。
不管钟夫人心中如何震惊,面上却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字斟句酌道:“那丫头的意思,好像是对自己叔父所说不大相信,但又有些疑虑,想要从你嘴里听到确定的话。”
换言之,朱玉笙受朱维昌磋磨已久,不论那烂赌鬼叔父说什么,她先保持怀疑,再接着求证。
钟克寒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感谢朱维昌的好赌,以及对亲侄女的苛待。
若是他们叔侄关系亲密,信任感极高,何需向外人求证。
他长松了一口气,转而与钟夫人商议:“这丫头的亲叔父靠不上,当年我与她父亲关系密切,总想着让她嫁进咱们家,也能名正言顺的照顾她。”
钟夫人此刻已经不再相信丈夫所说,总觉得他别有用心,更不想把小儿子与朱玉笙绑定,当即要作定钟锟与朱玉笙的亲事:“夫君多虑了,不劳你费神,锟哥儿一大早出门,已经买了许多胭脂首饰衣衫等物,都是精挑细选女儿家日常所用,一鼓脑儿送去绛梅轩,替咱们照顾她了。”
钟克寒:“这孩子也太急切了些。”
钟夫人掩唇笑:“朱家丫头模样生得不错,锟儿一见之下便失了魂魄,小孩子家家的,也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