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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听说女儿抛下一切去了刺史府,再听说刺史府发生暴乱,数百私盐贩子提着棍棒之类冲进府去,只觉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摇摇欲坠:“这丫头……这丫头是想要我的命吧?”
她当即便要收拾去刺史府,被家里人死命拦下,“再等等吧,外面官兵戒严,哪里都去不了。”
不说去刺史府,连家门都出不去。
她越等越心焦,连前来报讯的陶掌柜跟朱玉筝都急得在地下团团转。
朱记全靠朱玉笙一手打造,才有了今天的爆火,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在场诸人没有一个能独自扛下这一摊子。
朱玉筝道:“姐姐也真是的,干嘛不让我一块儿去?”她在前面柜台算帐,眨眼的功夫就听陶掌柜说,后院点货的姐姐去刺史府了。
陶掌柜倒比她们都冷静些:“二姑娘要是跟着去,眼下陷进去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而是姐妹一双。
直等到掌灯时分,外面街上的官兵虽还未撤,但守卫总算松散些了。
陶掌柜出去打探消息,被外面的官兵催了回来:“等平定了暴乱,你家姑娘自会回来,这会子还是先回去吧。”
左等右等,等到了卫大人的车驾。
外面守着的官兵见到卫灏的车驾,还有随行亲卫,尽皆放行,朱玉笙顺利回家。
徐氏见到她扑了上来,差点要流泪,到底近来在庄子上试炼有成,竟收回了眼泪,柔声道:“我的儿,你吓死娘了。”
朱玉笙瞧起来神色沮丧,好像丢失了什么宝贝一般,敷衍道:“我没事儿,只是有些累了,想回房睡觉。”
几人也不知她在刺史府发生了何事,又不敢追问。
徐氏催促新雁:“快侍候你主子回去歇着,在外面累了一天。”
新雁去扶朱玉笙,难得她竟然任由新雁扶着,默默回房。
徐氏奇道:“她这是……怎么了?”当初死了丈夫守寡都没这么灰心沮丧的模样。
朱玉筝有心想说,当初她听到景良亲口向长姐表白之时,在约她也是这副模样,心头一动,暗中怀疑卫大人跟长姐说了什么,又觉得以长姐之性情,定然不会跟卫大人表白,便压下心里的猜测,安慰徐氏:“外面闹哄哄的,大姐姐许是被吓着了。”
陶掌柜也道:“还真有可能。那帮私盐贩子可不管是不是官眷,大姑娘定然没见过这种情形,喝点安神汤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今日外面街上一大早便乱了起来,其后官兵快马传令各处店铺关门歇业,原定的客商也不曾上门,倒也没什么事儿。
等到半夜,各处官兵撤了,陶掌柜跟朱玉筝已经歇在了朱家新宅。
徐氏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侍候的丫环又是新买的环儿跟佩儿,不知主子心事跟过往,更无人诉说,只能睁着眼睛盯着床帐子发呆。
女儿听到卫大人重伤昏迷便一头冲往刺史府,说明什么问题,不言而喻。
身为母亲,徐氏不是不知女儿心事。
只是从前她迫于小叔子压力不曾管,如今母女俩关系缓和,刚刚亲密起来,却已是不敢管。
她很想告诉女儿,卫大人位高权重,两人之间断无可能,让她早点歇了心思。
只怕这种话出口,稀薄的母女情缘再次断了。
比起如在云端的卫大人,她更看好从小看着长大的景良。
景良秉性宽厚,其母蔡氏也好相处,比之不知底细的卫大人要牢靠许多。
可惜很多话,只能堵在嗓子眼,说不出口。
当夜,朱玉笙也在床上睡不着,瞪着床帐脑子里万马奔腾,不住回想卫灏所说,他究竟是何意?
讲起自己父母的婚姻不谐,再提赶快的亲事,总不会毫无缘故。
端慧公主一手定下的婚事,必然是落子无悔。
他既然不会悔婚,却又从背后抱着自己,还说那般暧昧的话,难道是真想让她做妾?或者……是外室?
朱玉笙“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间半睡半醒的新雁迷迷糊糊问:“姑娘可是口渴了?”她忙又躺了回去:“没有,好像有只蚊子。”
新雁要起来驱蚊,被她制止:“不妨事的,你睡吧。”
朱玉笙再想——或者,他这是让自己认清身份的意思?
可两人相交也非一日,卫大人何等样人,她虽未窥知全貌却也了解一二分,他不是那样没规矩的人,明明要疏远自己却还要动手动脚。
夜深人静之时,仿佛耳边还能感受到他靠近的呼吸,肩头仿佛还有他下巴靠在上面的触觉,还有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越想越是心猿意马。
朱玉笙拉起被子蒙住头,却阻止不了自己满脑子胡思乱想。
当夜,胡思乱想的可不仅仅是朱玉笙一人。
江州另外一座豪宅里,亭台楼榭,假山流水,珍稀异植,各处悬挂的琉璃水晶灯,将整座宅子照得亮如白昼。
以往此时,宅子里必定歌舞正酣,美姬环绕,美酒佳肴流水般端上来,满座宾客奉承之语不绝,而宅子的主人坐享荣华,无尽的得意。
今时不同往日,此刻宅子的主人黄秩一脸铁青坐在厅堂正中,喝问道:“怎么样了,快说!”
堂下跪着一人,似乎被他的暴怒吓到,话也说得结结巴巴:“洪二他们一早便冲进了刺史府,外面还有兄弟守着,原本……原本只要等到洪二冲进去趁乱砍死了姓卫的狗官,大家再一窝峰冲将出来,到时候散落各处,谁能找得到凶手。计划的好好的,谁知……谁知……”他不敢抬头看上首端坐着的人的面色。
“后来呢?”
那人奉命去打探消息,从早守到晚,直到街上巡逻的官兵们都撤了,他才回到黄府通报消息。
“后来,里面的消息还没传出来,便有大批官兵冲了进来,包围了刺史府,连外面瞧热闹的一同逼进府去了。小的见势不妙,怕自己也被抓进去,便藏在了街巷一处破筐下面,猫了一整日。其间街上到处都是巡察的官兵,逮着闲人便抓走了,小的不敢出来,这才回来晚了。”
黄秩额头青筋连跳几下:“姓卫的……到底死了没有?”
那人小声道:“之前外面都传姓卫的病重昏迷,说不定……说不定不等洪二冲进去,他自己就已气绝身亡了。”
黄秩冷哼一声:“要是那样就更好了!”又觉得不对:“那官兵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是说姓周的带兵前往东南平叛去了吗?”
那人一颗心高高提起,硬着头皮道:“小的……小的远远看得清楚,带兵包围刺史府的,正是姓周的武将。”他心中不安:“老爷,莫不是姓周的听到消息又回来了?”
黄秩往京中送去查证周煦前往东南平叛的信这会子还在路上,估计都还没入京,“我怎么知道姓周的为何又回来了。”他猛的起身,犹如困兽般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连走好几圈,越走神色越凝重:“不对,中计了!姓周的定然没有去东南,他在作戏?”
他双眸渐被怒气浸染:“调兵平叛,岂是小事?他焉敢半道而回!定然是作戏给我瞧,好诱敌深入。”
黄秩一拳重重砸在案几之上,惊得房内侍候的丫环们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怕下一刻被主子拖过去掐死泄愤。
“姓卫的小儿,竟然敢哄骗于我!”
黄秩气怒之下,犹不解恨,提起案几之上的茶壶砸了下去,热茶连同碎瓷片一起 飞溅出去,泼湿了地上跪着那人的衣襟袍角,碎瓷片子划过脸颊,一串血珠随即沁了出来,他却一动不敢动,连拭擦也不敢。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脚步匆匆来报:“老爷,卫大人求见。”
黄秩:“……”
他不是重伤昏迷,快要死了吗?!
果然没猜错,姓卫的小儿竟使计使得他落入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