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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卢登正带着一队人马前往码头巡视,半道上碰见杨鸣善,使了两个人去朱记把贾二夫妇捉了,一起来到了朱家门口。
贾氏不敢回府。
她怕自己进去之后,贾家所有人都要跟着住进去,往后便再无安宁的日子,于是便一直巴巴守在马车旁边。
朱玉笙腿断了,每日出行都靠马车。
她倒是想养伤,可时间不等人,卫大人手下人效率奇高,昨儿派人来传话,说是蚕茧快摘完了,她要赶紧寻到合适的庄子,尽快把蚕茧运过去。
贾二跟金氏好端端在布庄里,欠的赌债太多,他心里发虚,便老实猫在店里卖布。正百无聊赖打着哈欠,外面冲进来四名身穿铠甲的兵士,问:“谁是贾二?”
贾二点头哈腰:“军爷,您找我?”
“绑起来,带走!”
金氏要去拉扯:“当家的——”也被捉了起来。
夫妇俩被绑到朱家巷子口的时候,卢登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团团堵住了巷子出口,到马车旁问道:“朱姑娘,是你叫的人?”
朱玉笙向他拱手作揖:“官爷,我家门口有赌坊掌柜闹事,拿着贾二的账单要我我拿宅子抵赌债,您可得给我作主啊!”
卢登见她一副“求青天大老爷为民作主”的市井小民模样,便要不着痕迹的注意两人说话的口吻,免得让赌坊掌柜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喝问道:“怎么回事?”
吕掌柜震惊的瞪着朱玉笙,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没想到这姓朱的姑娘年纪不大,胆气却粗壮,竟当真请来了巡城的官兵。
他不敢再起什么歪心思,擦着冷汗上前将经过说了一遍,还分外委屈:“那贾二吹嘘自己在城内有座宅子,我们便放心借钱给他。”
卢登嘲讽道:“你们动手脚了吧?”
吕掌柜擦汗:“哪能呢?”
不多时,贾二夫妇被扭送过来,远远见到吕掌柜就想逃,可惜被两名军士牢牢绑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吕掌柜,您老怎么来了?”
吕掌柜气得跳脚:“我能不来吗?贾二爷签了这么多账单,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借出去的啊,我要再讨不回来,我们东家不得打死我?”
贾二涨红了一张脸,扭头发现马车旁立着的贾氏,三步并作两步要往她身边靠,语声凄惨引人垂怜:“大姐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贾氏:“……”
面对眼巴巴瞧过来的一堆娘家人,贾氏的心从来没这么硬过:“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收拾,从今天开始,朱记布庄由我家大姑娘管着,你跟金氏还是回家去吧,我也作不了主!”她生怕朱玉笙当着众人的面拆台,连忙不住向她眨眼求饶。
朱玉笙道:“杨叔,你带着玉筝去布庄盘账,我得知道这段日子布庄收营支出,可不能随便接手个烂摊子,将来说不清楚。”
有了卢登带兵出马,朱家门口两帮人都被轻易打发。
吕掌柜跟贾二都被带去了衙门,金氏要追着贾氏想办法,被朱玉笙赶了出去:“这是朱家,不是贾家,劳烦您撒泼之前瞧瞧地界儿。”
金氏还要砸门往里冲,朱玉笙道:“再闹,就让卢队派人来一趟,把这个女人也拖回去审审,看看有没有贪污布庄的银子跟布匹!”
金氏哪里经得起审查。
贾二偷银子的时候,她就没闲着,家里孩子的四季衣裳全都换了新的,可不就是朱记布庄的存货嘛。
她吓得不敢再闹。
贾家其余众人皆埋怨她:“都怪你们两口子贪心不足,惹翻了朱家大姑娘,这下子好了,大家都没得好日子过。”
市井小民见到身穿铠甲的官兵,哪里敢高声争辩,只能歇了打秋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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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笙回家之后,在正厅召集家里人议事。
她先道明:“我已经在外面买了宅子,挑个黄道吉日准备尽快搬过去住。往后二房与大房分府而立,互相扶持照应,但不必同住一个屋檐,想来也能省去很多事。”
贾氏还处于惊慌失措之中,她死活不同意:“不行,你们不能搬!”又向徐氏卖惨:“大嫂子,你们搬走了,我们怎么办?”
以前丈夫在家,脾气再糟糕,性情再不好相处,人再吝啬,但她的主心骨在,外间诸事有人打理,根本不必她烦心。
现在大女儿只听朱玉笙的,儿子倒是老实许多,每日准时去学堂读书,课业按时完成,挨夫子打的时候也少了,但是家里生意跟娘家人却成了两大难题,让她头疼。
贾二竟然在外借贷赌博,被抓去官府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布庄的生意一落千丈,完全不是她想象的日入斗金,而是让她贴着自己的私房还亏损的铺子。
看人挑胆不吃力。
朱玉笙做生意好像也不难,但轮到她自己管铺子,却手忙脚乱到处错漏,还招贼进门,差点赔光老本。
徐氏也早不是过去那面团般的妇人,而是心肠渐硬,不再随意听人摆布。更或者,当她终于发现太过顺从别人只会给自己跟女儿带来灾厄,而后来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那个雨夜举着菜刀抗争开始,她跟女儿的日子便越来越松快。
她也终于有了点当家夫人的气势:“关起门来过日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大房跟二房总归已经分家,祖宅留给宝瑞,已经算是大房宽容。”
贾氏擦泪:“往后,我们可怎么过日子?”
她倒成了个没有主意的小妇人,只差跟人求情讨主意,才能过下去。
“铺子赔的底掉,茶园……朱富那个黑心肝的,也一直变着法的坑人。他人是被抓走了,可我也不会打理茶园。”
当时两房析产,茶园各分了一半,大房有朱玉笙请人管理,二房贾氏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原还想着让朱玉笙顺道一起管了,谁知她转眼便撂挑子,不准备混在一处过活了。
“二婶要是舍得,不如便卖给我,到时候我给你折成良田,每年收租便好。至于茶叶生意……您真要做,搞不好还是要被人坑。”
贾氏不懂茶叶市场,更没什么好的销路,到时候被人骗了还得帮人数钱。
“那布庄呢,你可得帮我?”
朱玉笙也不是佛菩萨,贾氏求什么她便应什么,当即摆出商人刻薄的嘴脸,道:“二婶,我也不能尽做赔本的买卖啊。布庄的老客户已经让贾二夫妻俩祸祸完了,想来布匹存货也不多了,到底亏了多少总还是有据可查的。我是不可能帮您再管布庄了,除非您把布庄卖给长房。”
贾氏忍不住尖叫一声:“你怎么不去抢?”
谈判破裂,朱玉笙也不想再废嘴皮子功夫:“二婶,您可要想清楚,我回头还是得去再买铺子开布庄,反正买谁的不是买呢。不过是优先问问。您要想给宝瑞攒家产,也不能等他成年之后,才发现当初两房分家之后,您把所有财产全都给赔光了吧?”
贾氏求救般去看长女:“玉筝——”
朱玉筝看穿了她的心思:“娘,我也是跟着长姐做事,听她指挥,让我自己管布庄,我也做不来。您要真为宝瑞着想,还不如把铺子卖给长姐呢。”实则从小到大,她从未在亲娘处得到过一点温情与爱护,只有无尽的责骂打压,还有她的洗脑。
“你将来嫁人了,可得指望着宝瑞撑腰,他可是咱们娘几个的指望!”
对儿子毫无底线的溺爱跟对女儿的极度厌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她对母亲的那一点点温情早早被磨灭,甚至因朱宝瑞而挨骂多次之后,她内心隐隐恨着朱宝瑞。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是长房的女儿,也不愿意做贾氏的女儿,朱宝瑞的姐姐。
至少,长房是朱家内宅里给她温暖的地方。
大伯父的开蒙教导,伯母的温厚,长姐的怜惜,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值得家里人疼惜的女孩儿。
贾氏舍不得卖:“要不……租出去呢?”
朱玉筝道:“二舅舅惹了赌坊的人,回头赌坊讨不到赌债,可不得上门寻衅,谁敢租我们家铺面?”
贾氏恨得牙根痒痒:“天杀的贾二!”不甘不愿道:“玉笙,你可得给婶娘一个好些的价格啊。”
朱玉笙笑眯眯点头:“我们是一家人,自然。”
贾氏委屈无比:“一家人你还不肯帮二婶。”
朱玉笙道:“亲兄弟明算账。”
一句话终结了贾氏所有的委屈。
她没有义务帮贾氏赚钱,两人从来都没那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