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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宝瑞当街挨了一顿胖揍,连气都不带喘的,又被堂姐跟胞姐拖着径自去了学堂认错。
以严厉而着称的先生见他竟然敢扯谎逃学,逮着他又是一顿板子,直将他的左手板打成了发面馒头,还罚了五十张大字。
他臀部都肿了,哭个不住,可惜无人同情他,连同窗秦子林都故意取笑他:“宝瑞,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得罪你姐姐们了?”
想到秦子林回家之后,定然能从他娘嘴里听到自己丢脸的经过,朱宝瑞就哭得更绝望了,两只眼睛都肿成了红桃,也敌不过铁石心肠的俩姐姐安排。
朱玉笙不但不曾因他绝望的哭泣而心软,反而道:“回头我便安排人接送你上下学,省得你再半道上逃跑。”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堵死了他的后路,向夫子再三道歉交接:“给您老添麻烦了,我也知道这孩子顽劣,但又不能不管。往后家里要真有事请假,我另派了人来向您老请假,他自己请的假一律不作数,只要不听话,您老放心打!”
夫子抚须而笑:“善。”
解决了朱宝瑞的逃学问题,姐妹俩结伴回家,半道上就朱宝瑞的教育问题讨论再三,皆认为贾氏手里教不出好孩子,以她的见识跟观念,恐怕还会毁了朱宝瑞。
“大姐姐,往后宝瑞多靠你了。要是再让我娘教下去,谁知他还能惹出多大的祸事。”
“你也不能逃避教养之责,从今往后他恐怕不止怕我一人。”
朱玉筝长久以来受弟弟欺压,他背后又有父母做靠山,她敢怒而不敢言。
今日在布庄门口狠揍弟弟,出了长久以来的一口恶气,见到朱宝瑞惧怕的眼神,更让她长了姐姐之威风,坚定了严厉教育弟弟的心思,与长姐相视一笑,竟还调皮的伸手欲击掌。
朱玉笙迎上妹妹,清脆的掌声响起,与之一起响起的还有朱玉筝吐出口的四个字:“一言为定!”
朱宝瑞晚上回家,模样比中午刚挨打还狼狈。
脸上是何家下人打出来的手指印,左手手心肿高肿,屁股疼的坐不到饭桌上,直让贾氏心疼不已,拉着他的手问个不住:“怎么回事?宝瑞,谁打你了?”
朱宝瑞幽怨的目光扫过俩姐姐,发现这俩没心肝的丝毫不顾贾氏的关心,互相挟菜吃。
朱玉笙挟着一只鸡腿放进妹妹碗里:“筝儿,你多吃点,往后出力的时候还多着呢。”
朱玉筝挟起一块骨头放进长姐碗中:“大姐姐你也吃,补补。”
补补?
朱宝瑞内心泪水长流,很想反问二姐一句:补的骨头强壮好把我往死里打吗?
但他不敢!
一则他逃学本就无理;二则他逃学便是为了报复朱玉笙,谁知还没找到她的把柄,反被她逮着狠揍了一顿,连学堂里的先生都被她买通!
此女心狠手辣,气得亲娘都窝在被子里直哭,家中还有谁能治得了她?
朱宝瑞再次感觉到在家中孤立无援的境地,更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在布庄挨打的事情说出来,不但无济于事,还会在家中也更为丢脸。
难道还能指望着亲娘为他讨回公道?
亲娘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再一次的,朱宝瑞为自己不能尽快长大而灰心丧志。
贾氏发现儿子垮着肩膀,低垂着脑袋,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蔫头耷脑,心疼之极,再三追问:“我儿,你到底被谁欺负了,快告诉娘呀,你是想急死娘吗?”
朱宝瑞埋头扒饭,似对亲娘的担忧充耳不闻。
朱玉笙被婶娘声声不断的追问打扰,瞥见堂妹心虚的表情,便大方把所有责任揽上身:“二婶别问了,你想知道问我。”
她原本想和盘托出,谁知爱面子的朱宝瑞犯了倔,抢着喊:“大姐姐别说!”
“真不说?”朱玉笙逗他。
半大小子口里还有饭,瓮声瓮气说:“不许说!”几口扒完碗里的饭,闷闷丢下一句:“我去写字。”便离开了。
贾氏感到不可思议:“宝瑞他说去写字?”
儿子向来厌学,对读书深恶痛绝,平日读书连功课也是能逃就逃,几时这般好学,竟还要主动写字?
朱玉筝呛她一句:“宝瑞学好,娘你不高兴?”
贾氏讪讪道:“那倒没有。”
儿子上进好学,她唯有高兴的。
但又忧心:“他到底怎么了?”
朱玉笙道:“逃学被打了。”
她使了个心眼,也没提朱宝瑞被谁打。
贾氏会错了意,还当朱宝瑞逃学被夫子打了。
她惹不起夫子,还得给自己找补:“逃学被打,该!”
此事在朱家就算翻篇了。
再说何复春回去之后没两天,又接到消息,说是朱玉笙又去了一趟大田村,竟又收了一家丝农的生丝,还是她提的价格。
他有些坐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何家就算是以低价收丝,也得丝农们肯。
丝农们发现朱玉笙上门收丝,还能完好无损,往后便不会再怕何家,更不会以极低的价格交丝。
他一面吩咐管家提高生丝的价格,与朱玉笙所出价格持平,一面思虑再三,自做主张要请媒人上门提亲,想要将朱玉笙纳入府中作妾,以助何家生意节节攀升。
何夫人闻听此事赶来阻止:“我儿荒唐!那姓朱的原本不过一个冲喜丫头,进门便克死了丈夫,怎配进我何家的门?便是个妾也是她高攀了!”
何复春耐心劝母亲:“前两日我见过了那姓朱的丫头,不说模样,单说她做生意的眼光,此时敢跳出来与咱们家做对,以高价收生丝。她能从前婆家的祸事里逃出一条命来,做何府的少夫人自然没有资格,但以她本身的机敏聪慧,与生意上独到的眼光,做个妾室,日常替儿子分担一二,也还不错。”
儿子年已二十有二,却于婚事上头兴致缺缺,长久以来只想娶个聪慧的贤内助,不但家世门第容貌要配得上自己,还能在生意场上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为此不知道推拒了多少有意联姻的人家。
谁曾想出门一趟,见过了吴家冲喜的丫头,回来竟开了尊口要纳妾,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对外面的女子认真了两分。
何夫人往日就盼着儿子早日成亲,可他未成婚先纳妾,还是个与自家有过节的女子,外面名声也不佳,心下不愉:“儿啊,你难道没听过外面传言,都说朱家这丫头克夫。”
何复春试图与亲娘讲理:“娘,凭心而论,以吴家大郎的身子骨,要不是他们家里一直拿药吊着,能活到成亲那日?”不过风中残烛而已,吹一口气便扑忽灭了。
他凑近了小声道:“之前没敢告诉您,怕吓着您老人家。我在吴家有相熟的人,听说那吴大郎成亲当日吐血而亡,是二房姨娘派人在他合卺酒杯里下了药,为的就是不让他活过新婚夜。这中间的水有多深,您老不知道而已,姓朱的丫头不过是被带累而已。外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您儿子的命金贵着呢,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那丫头屡屡能逃出升天,说明她有些气运在身上,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做生意的人家,总是比较迷信。
何夫人也不例外。
她再听儿子解释,只觉得他的的解释也讲得通,顿时恍然大悟:“我儿一向眼光独到,这么说纳这丫头为妾不亏呀。”
何复春喜笑颜开:“您儿子我几时做过赔本的买卖?”
何家请的媒人上门,徐氏惊呆了:“何家?哪个何家?”
彼时朱玉笙还在外面没回来,贾氏闲来无事也赶着凑热闹,还要负责向长嫂显摆:“大嫂,这个何家少东就是咱们江州城最大布庄的少东,连咱们家布庄进货都要从何家布庄去进。市面上所有的江州锦都从何家布业出货,天大的喜事,何少东竟瞧上了笙丫头!”要是何复春中意的是她的女儿,她恨不得双手捧着把女儿献过去。
那媒婆见对方知道何家少东,讲得更是天花乱坠:“何少东家底厚实,又还没娶正头娘子,纳了您家大姑娘进门,往后还不是吃穿不愁,一辈子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过不完的好日子呀!”
“纳?”徐氏听到这个字,顿觉不妙:“什么意思,还烦请妈妈说清楚。”
那媒婆心里瞧不上朱玉笙,觉得她既嫁过一回人,还冲死了丈夫,如今新寡在家,要不是运气好遇上新来的卫大人,早被婆家牵连去流放了,哪得这门好姻缘。
难得何少东不计较门第出身,也不介意她嫁过一回,竟还肯要她,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但瞧在何家丰厚的谢媒钱的份上,她遂放柔了声气儿,劝说徐氏:“不是我老婆子倚老卖老,夫人您在后宅度日,不知外面……不知外面怎么说贵府大姑娘。贵府大姑娘已经嫁过一回人了,何家自不会聘了她去做正头娘子。能聘贵府大姑娘做个良妾,也算何少东有眼光了。”
她这番话听起来是劝说徐氏答应亲事,但哪句不是在贬低朱玉笙?
徐氏如今视女儿为眼珠子,旁人再不能多说两句的,竟听得这媒婆胡说八道,要不是碍着不能得罪这些走街串巷的婆子,影响了贾氏所出的俩女儿的婚事,她早把这媒婆轰出去了。
更为可厌的是贾氏,她听到何少东向朱玉笙提亲,竟也不管是纳妾,还一个劲儿催促徐氏:“大嫂子,那可是何家呀,快答应下来,往后咱们朱记布庄提货都有商量的余地。”
把朱玉笙这个祸害嫁出去,家中谁掌权还不一定呢。
徐氏面色剧变,肚里冒火,都快忍不下去了。
正在僵峙之间,朱玉笙跟朱玉筝从外面回来了。
徐氏招招手:“笙儿你过来。”
朱玉笙见到打扮的花枝招展格外喜庆的婆子,猜到她的身份,却不知是上门来向自己提亲的,还当妹妹好事将近,侧头向朱玉筝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道:“家有喜事?”
朱玉筝近来早已看清了现实,亲爹被流放,亲娘贪财短视,弟弟是个蠢货拖累,她能有什么好亲事。
再说她心中早存一人,仰慕已非一日,哪里愿意嫁人。
忙忙跟着过去,正听到徐氏提起何家所请,顿时惊讶不已:“何家?”
这位何少东有病吧?
前两日上门,刚被长姐撅过去,他是怎么做到厚着脸皮请媒人上门提亲的,还是纳妾!
朱玉筝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何少东在长姐处受辱,便拿纳妾来侮辱她!
朱玉笙还没怎样呢,她先自怒了:“姓何的想干什么?”
媒婆被吓了一跳,贾氏更甚,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你嚷嚷什么?是向你大姐姐提亲,又不是向你提亲!”
朱玉筝眼圈都红了,比自己受委屈还难受:“大姐姐凭什么要给人做妾?就凭他何家银钱多?再给几年时间,我们挣的不会比何家少!”
何少东算什么东西?!
贾氏更生气了,重重拍了女儿一巴掌:“你发什么癫?你大姐姐的婚事,轮得到你插嘴?”
“大姐姐——”朱玉筝已然带了哭腔。
朱玉笙轻抚她的手背:“别急。”笑眯眯上前落座,接过丫环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才露出一副假得不能再假的受宠若惊的模样,似欣喜道:“能得何少东青睐,小女子三生有幸!只是婚姻大事,还是要谨慎些。不如这样,劳烦妈妈回去跟何少东说,容我考虑三日,三日之后再作答复,如何?”
“笙儿——”
“娘,您就听我的!”
媒婆原本瞧着徐氏生气的模样,心里还有些摸不准。
谁曾想正主儿如此好说话,设身处地替她着想,也觉得这门亲事无可指摘,朱玉笙能攀上何少东,算是她运气好,从刺史府跳进何府,这女子说不得命里带财呢。
“极好极好。”媒婆多年做媒,揣度着以朱玉笙这般和气的模样,可不就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不过一般家庭再是恨嫁,媒人头一回上门也要矜持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她笑笑起身:“我先回去了,大夫人也细想想,这样一门好亲事,不应下可惜了。”
媒婆前脚出门,后脚徐氏便生气了。
她指着朱玉笙的脑门,手指恨不得戳破她的天灵盖,好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作甚答应她?”
朱玉筝也是急得不行:“长姐,咱们往后会赚很多很多钱,你别听媒婆的话,什么何家黄家,咱们往后比他们还要富贵!什么臭男人,也敢来肖想姐姐!”
朱玉笙安抚这暴走的娘俩:“娘,二妹妹,你们先别恼,细想想我刚答应了什么?”她很是无奈:“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答应那婆子三日后回复,可没答应她亲事。”
“大姐姐,你没答应啊?”朱玉筝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朱玉笙笑嗔着轻点她一指:“往后可别毛毛躁躁的,把话听完了再着急也不迟啊。”
徐氏也很高兴:“笙儿,咱们家不缺吃不缺穿,往后也没人逼着你再嫁,你可不能脑子一糊涂,把自己终身许出去。什么纳妾,我呸!”她性格温婉鲜少失态,如今终于学会了维护女儿,也逐渐在弥补当初的错误,极力缝合母女之情。
唯有贾氏不高兴,还待再劝徐氏:“大嫂子,那可是何家呀,咱们江州城内最大的布业老板,身价不知道有多少,外面传言富可敌国,光是江州锦都不知道一年能赚多少,流水的银子淌进了何家库房,只要笙丫头进了何家的门,咱们朱家也跟着富贵起来了,您可要想好了,不能由着孩子们胡闹!”
朱玉筝急了:“娘,你能别胡说吗?银子多了过得就好,妾室不过是半个主子,将来不知道要受多少气,你何苦推大姐姐进火坑?”让她想起朱玉笙前两次被卖的经历,越发瞧不上亲娘,恨恨道:“真应该让你也尝尝被家里人卖了的滋味!”
朱玉笙倒不生气,也或者以前生过太多的气,反而觉得很多气都生得不值当,反而坏了自己的心情。
她平静道:“二婶,我的婚事往后由我自己作主,就不劳烦忧您费心了。”
贾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孩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讪讪回房去了。
朱玉筝心有不满,也懒得跟亲娘吵,但于长姐的婚事上头,也有别的想法,按下不提。
却说刺史府内,卫灏一边着手铲除江州粮商盐商的垄断,暗中开始布局,一边关注着布业发展,静等朱玉笙的好消息。
他左等右等,不见朱玉笙传信,天黑之后便派卢登上门来问。
朱玉笙讲了头一回与何家交手,已经收了两家生丝,引得其余丝农蠢蠢欲动,连何复春也坐不住了,跑去布庄与她对阵,还提了生丝价格,只隐下何家提亲之事。
卢登出得朱家门,谁曾想身后却有人追了出来,小声唤:“大人等等——”
他还当朱玉笙有话忘了讲,转头才发现追出来的少女竟是朱府的二姑娘,不由奇道:“可是大姑娘还有事情?”
朱玉筝咬唇,只觉得胸膛里憋着一口气。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大姐姐与何家斗起来,缘何心里有底气,原来背后还有靠山。
既有靠山,何必受何家的侮辱。
于是一念起,脑子一热便冲了出来,见到卢登追问,犹豫一瞬便和盘托出:“大人,何家少东今日请了媒婆上门来向大姐姐提亲。”
卢登:“……”
提亲?
何复春想干什么?
“向谁提亲?”懵了一瞬,他才想起来追问,疑心是向朱家二姑娘提亲,这才惹得小姑娘追了出来,还当自己听错了,再问一次。
谁知朱玉筝面色古怪,还当这位大人耳朵不好,一字一顿道:“何复春向大姐姐提亲,想要纳大姐姐进门为妾!”
她把“为妾”两个字咬得很重,好让对方听出朱家的愤怒。
既然卫大人要做大姐姐的靠山,也不管二人什么关系,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姐姐被何复春折辱吧?
卢登会错了意,还当朱玉笙有意要与何家缓和关系,心中不由愤然,气得脑瓜子嗡嗡直响,回去便向卫灏告状。
“主子,姓朱的不可信,这边哄着主子您,转头便巴上了何少东。她说不定还想着,主子在江州待不久,可她跟何家却是要长长久久在江州住下去的,自然要跟何家打好关系,欲进何家做妾呢。”
正好周煦也在场,听到朱玉笙要进何家做妾,顿时眼珠子都差点被惊得掉下来:“做妾?”
既肯做妾,还嫁什么何少东呀?
现成的人选不就在眼前吗?!
他的目光落在卫灏面上,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激得卫灏拿起桌上一块纸镇便要砸他:“你那是什么眼神?”
周煦很无辜:“为大人好的眼神啊!”
大约是朱大姑娘还怕自己在他心中幻灭的不够彻底,竟然愿意进何府做妾。
周煦现在回想,那远远瞧见的惊为天人的一道倩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作不得数。
卢登更是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他跟着自家主子进刺史府,眼睁睁看着主子对那姓朱的丫头生了情意而不自知,心中也曾暗叹自家主子婚事不能自专,被强势的娘操控,就算是遇上了心动的女子,也不能娶回家去,却还是费尽心力保护姓朱的丫头。
明眼人都瞧得见,偏偏当事人似走进了迷障般,瞧不清自己的心意。
结果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冲撞,连他都瞧出自家主子似被打懵了,还有几分失态:“她……真要进何家做妾?”
卢登回想朱玉筝说过的话,大约是朱玉笙不好意思转达,便派了自己妹妹转述,心中不无气愤:“她都答应了要与大人联手铲除何家,转头却要答应进何家做妾,什么意思啊?”
他大约气得狠了,脑中生出个荒唐的念头,不由脱口而出:“与其让朱玉笙进何府为妾,不如主子您出面收她做个外室?何家不过一介商贾,做何复春的妾室还不如做您的外室呢。”
卢明月还未嫁进来,自家主子不好公然纳妾,那不是打卢相的脸吗?
“胡闹!”卫灏眼风扫过卢登,吓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子那眼神透着一股杀气,似乎要在他身上戳十七八个窟窿。
他吓得连忙住嘴。
卫灏对上这俩哼哈二将,头疼不已。
为免这两人对朱玉笙产生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只能放缓了语气解释:“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必朱玉笙亲至,哪怕见惯了她谄媚讨好的模样,他也不会相信朱玉笙会愿意进何府做妾。
她表面上八面讨好的卑微模样,不过是被亲人推出去卖钱之后的自我保护之色而已,骨子里她并非攀龙附凤之人。
他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骂卢登道:“以后不要轻侮朱玉笙。她父亲若在世,她如今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何必要受叔父的摆布被逼冲喜,还要背上个克夫的名头,被吴家人践踏折辱。好不容易摆脱牢笼回到娘家,再次被论斤卖出去,还差点死在商船上。你不是她,不曾经历过她所经历的困难跟挣扎。普通女子经历这些,早已经被击垮,她却不曾气馁,还能勇敢无畏克服一切困难,也要把日子兴兴头头过下,不曾被任何人与事打倒。”
他郑重道:“寻常男子也未见得有她这样非凡的勇气,这样的女子何必轻侮?!”
周煦张大了嘴巴,瞧着卫灏提起朱玉笙,嘴角自然柔和的弧度,分明是提起心上人的模样,不由便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觉得,自己幻灭的好像有点早了。
经卫大人解释,那个远去的仙人一般的倩影好像又回来了,不由自主道:“要不……大人既不愿意朱姑娘进何府为妾,又不能收她做外室,不如周某勉为其难,娶了朱姑娘做正头娘子?”
听卫大人描述,他也觉得朱姑娘虽然打起孩子来有些泼辣,但娶回家做老婆,心情坚韧,以后但凡他上战场,倒不必担心家里婆娘撑不住。
卢登面现愧色:“主子,是属下说错了。”又拦周煦:“将军,您还是别打朱姑娘的主意了。”
作为忠心的下属,他急主子所急,念主子所念,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上心的女子被人抢走。
周煦不满:“好姑娘就跟好酒一样,自然都是抢着来的,谁抢到算谁的。”
卫灏真恨不得把姓周的揍一顿:“你说的是什么话?朱姑娘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物件,她如今正好挣脱所有桎梏,往后余生顺心顺意的活着不好?非要被人抢来抢去?”
他不知自己在朱玉笙心中是何种地位,但在听到何家提亲之事,却在此时此刻正视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