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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丧子之痛,不是语言能够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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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事情,原来都可以改变。

    朱玉笙曾经拼死反抗,曾经绝望无助,也曾经想过腔子里的一口热气散尽,万事全休。

    重新来过一回才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放弃挣扎随命运的巨浪而去,其实很难。

    她坐在梅香院卧房的绣墩上,盯着床上的郑姨娘,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别骗自己了,小九已经死了!\"

    自九哥儿病亡,郑姨娘便有些神神叨叨,起初还紧抱着孩子的尸身不撒手,又哭又笑,心肝宝贝亲个不住,急得杜妈妈哭个不住,亲自跑去正院跪求苏夫人想办法。

    苏夫人能有什么好办法?

    曾经有那么一刻,她也觉得余生难熬,恨不得追随长子而去,以结束这漫长的刑期,还是幼子与女儿拉回了她的神智。

    总归是男人不可靠,还是孩子与自己血脉相连。

    ”灌一碗安神汤下去,等她睡着了,把小九抱出来吧。\"

    留在府里的张神医喝了一夜大酒,终于派上了用场,被从宿醉中拖起来,写就一张鬼画符的安神方子,抓药带煎,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杜妈妈都不敢假他人之手,亲自盯着起火熬药,哄着郑姨娘喝下去,才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片刻功夫,郑姨娘便昏睡了过去。

    杜妈妈流着泪把早已冰冷僵硬的九哥儿从郑姨娘怀里抱走,感受到她在睡梦之中的不安,甚至还蜷缩着手指闭着眼睛四下摸索,直吓得她塞个枕头给郑姨娘抱着。

    朱玉笙跟表公子一起梳理刺史大人内宅的两日功夫,郑姨娘已经醒来找不到孩子发过疯,然后服下安神药继续睡;睁开眼睛再找孩子,疯过好几轮之后,终于变得痴痴呆呆,不再尖叫挣扎,床上床下衣橱里屏风后闹着找孩子 ,而是抱着枕头权当那是九哥儿,轻轻唱着儿歌,委实堪怜。

    卫灏不便踏进郑姨娘内宅,便有丫环搬张凳子坐在门口,既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不妨碍他查案。

    床上的郑姨娘对朱玉笙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是杜妈妈横眉怒目,几乎要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大奶奶,您明知我们姨娘病着,却非要跑来刺激她,安的是什么心啊?”

    朱玉笙也是个狠人,全然不搭理杜妈妈护主的举动,反而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郑姨娘怀里的枕头,终于成功唤回了郑姨娘的注意力,她尖叫着去抢枕头:“你还我儿子!还我的小九……”

    “它不是小九,只是个枕头!”朱玉笙残忍揭破了她掩耳盗铃的行为:“九哥儿被人害死了!”

    郑姨娘尖叫一声,只听得“啪”的一声,被朱玉笙重重扇了一巴掌,半张脸都要肿起来,火辣辣的痛,眼神却终于聚焦,对上朱玉笙的脸,还呆呆说:“你打我?”

    杜妈妈恨不得跟朱玉笙拼命:“你个丧门星,竟敢打我们姨娘!”

    朱玉笙一点也没有被这主仆俩吓到,反而用冷静缓慢的语调告诉两人:”张神医说,你家姨娘是急怒攻心,迷了心窍,不用狠招,难道你想让她一辈子在这后宅子里疯疯颠颠的过下去?”

    其实也不必过一辈子,最多几个月,刺史府便要易主。

    杜婆子:“……”

    “我知道小九去了……”郑姨娘如梦初醒,双手捂脸忽然大哭起来,眼泪顺着指缝不住流下来,如同大雨倾盆而下,根本止不住。

    朱玉笙此刻反而很有耐心,不发一言耐心轻拍着她的背,直到许久之后,房内的嚎啕大哭终于变成了小声抽噎,最终归于寂静。

    那悲伤的母亲,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小九……他还没长大,还不曾见过外面的山清水绿,不曾见过街市的热闹,不曾读书开蒙……就这样没了……”

    九哥儿刚落地的时候,她对儿子有无数的期许,急切的盼着他蹒跚学步,盼着他开蒙入学,盼着他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盼着他将来成家立业……那无数的甜蜜期盼,如今都化作烟尘。

    丧子之痛,不是语言能够安慰的。

    朱玉笙等她哭够了,终于开口劝说:“无论如何,你不能让小九白白死了。现在能告诉我,小九不能碰的东西了吧?”

    “是桃毛。”郑姨娘哑声说:“他刚出月子的时候,我有次贪嘴吃桃子,后来去抱他,他便面上起疹子,不过没有这次严重。我吓得抱着他立刻去寻张神医,当时张神医便说这孩子碰了不该碰的。”

    “当时喝药压下去了,后来我便尤为小心,特意回想当日吃过摸过碰过的东西,猜测应该是桃子的原因,便寻了一点桃毛抹在他皮肤上,当时便起了一大片疹子……”她慌乱而无助,仰起一双泪眼,紧紧抓住了朱玉笙的腕子,企图在她嘴里找到答案:“可是后来……我院里便禁止送桃子过来了呀,我还跟大人说不喜吃桃,就怕旁人知道小九这毛病。”

    刺史府后宅女人这么多,彼时她极为得宠,又刚生了娇儿,还是吴延的老来子,更有烈火烹油之势,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梅香院的动静。

    “你细想想,九哥儿误粘桃毛会起疹子这事儿,都有谁知道?”朱玉笙回握着她的手,语声温柔,徐徐诱导,不露声色偷瞧旁边杜妈妈的表情,但见这婆子眸中盛着满满的关切,不似作伪,暗松了一口气。

    外面门口坐着的卫灏从她进屋之后便竖起耳朵听,房内摆着的一架屏风遮挡住了视线,却也能听到内里的哭泣说话声。

    他听得朱玉笙逼着郑姨娘面对现实,再诱导她说出有关九哥儿的秘密,心中不由暗赞自己这颗棋子挑的好,行事颇有章法。

    郑姨娘眸中似有挣扎:“我房里的丫环都很可靠,不可能是她们吧?”

    朱玉笙怀疑道:“你也说了,当初给九哥儿抹一点他起一片疹子,但按照他那天发病的时间推算,会不会不止一点桃毛?这院里早就严禁送桃子过来,九哥儿当日呼吸困难,会不会是吸入了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