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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013武汉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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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十凌晨两点,武汉火车站显得格外的热闹,人们拿起手里的大包小包朝着售票大厅走去,走在后面的人踮起脚看着前面,有一些中年人把袋子扛在肩上,虽然是凌晨,我也能感觉到他们的肤色是相同的,都是黝黑色的,我同父母还有姐姐一并也去了售票厅,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建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鸟巢和水立方,看过但不能感受到那般雄伟,在这个精致的建筑下,仿佛与我们这群带着大包小包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售票厅有为数不多的座椅,早到的人有座位,晚到的没有。

    我们有三件大的行李,一个行李箱,和两个大的蛇皮袋,爸爸把行李箱横放在地上给我和姐姐坐,他和妈妈则坐在蛇皮袋上,我能感觉到那个蛇皮袋里面装的是棉絮被子。

    “火车大概在六点钟出发,肚子饿了的话可以泡泡面,特地从家里买了带过来,火车上特别贵,也带了水。”爸爸看着我们说道

    “那我们现在干嘛呢?”我问。

    “等着咯,我要是会开火车现在就把你带到温州。”他开着玩笑。

    “你们肚子饿不饿?”妈妈望着我们姐弟两。

    “不饿”

    侯票厅除了柜台女士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问票人的声音以外,还有不会停止的嘈杂声,和时有时无的小孩哭声。

    一对中年夫妇坐在侯票厅的椅子上,他们带着两个孩子,稍大些的是个男孩,我估摸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趴在椅背上呆呆的望向人群,旁边小一点的是个女孩大概两三岁,在妈妈一旁哭闹,小女孩哭声渐渐大了起来,我从隐约能听见,到渐渐觉得悦耳,她的妈妈坐着在吃着口香糖,一边吃一边吐着泡泡,终于她妈妈也听见了,停下来口中吹着气球的泡泡糖,看着小女孩。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从过年哭到现在,你看看你哥哥,那么乖,声都不做。”

    中年妇女不耐烦的冲着小女孩叫到。

    小女孩止住了哭泣望着她的妈妈,眼珠里含着泪水,眼里充满着无辜。

    “你要吃口香糖吗?不能吞下去的。”中年妇女低下头拉起女孩的手给了她一片口香糖。

    妇女的老公在一旁看着手机,他的脸上总是没有笑容。

    他们旁边坐了一对年轻情侣,女的有点微胖,男的则比较瘦,女的侧躺在男人腿上睡去,男的仰躺在椅背上也睡的安稳,我没有看到他们的行李,只有男人脚前的一个双肩包。

    购票厅很大,柜台前有几个大屏幕上面飘着红字上面写的是,火车几点过几分开向哪里,我问:“为什么没有去温州的。”

    “因为时间还没到,大概过一个小时就有了。”爸爸回答我。

    我第一次去温州仿佛对这个城市充满着期盼,听别人说那里的人很有钱,爸妈是前年去的温州,我今年从市里辍学,想去那里发展,因为我觉得我很聪明,也听了很多马云的演讲,只要我再勤奋一些一定会很成功,那个时候我就可以买好车好房,还有刚出来的苹果手机。

    在我们前面的有一个女孩,她的穿着很精致,大约十七八的样子,她的头发是披在肩上的,行李箱是银灰色,她坐在行李箱上,看着手机,我不知道她要去到哪里,但我觉得她的头发很好看,纤细的手拿着手机,指甲是抹茶色加一些渐变色非常好看,她偶尔看一下手机,嘴角稍露出些微笑,看起来非常甜美,她也同我一样时不时的看着大屏幕仿佛也在期待着什么。

    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热水泡好了泡面递给我,家里我最小自然妈妈会关照我一些,姐姐有时会吃醋,我想也是正常的,我现在兴奋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于是我跟妈妈说:把它给姐姐吧。

    “雨婷你饿吗?”妈妈问到。

    “我不饿,晚上吃过东西了。文迪估计你给他一瓶饮料他会喝。”姐姐说。

    “哈哈哈还是姐姐了解我。”我笑到。

    妈妈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从家里带的绿茶给我,我打开喝了起来,妈妈走到爸爸面前把面递给了他,在我的印象中爸爸是从来吃不饱的,不管是吃剩下的饭菜还是我们不想吃的东西。

    他大口吃了起来:“这么好吃的面你们怎么不吃?”

    “还不饿,等会上了车再说。”我说道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我坐在行李箱上看着眼前售票厅里形形色色的人,看着大屏幕前飘过的红字,那些地名大部分我都听过,觉得那些地方都是我所向往的,但是不知道这些偌大的城市能不能装得下一个我。

    到了五点爸爸排队去买票,售票窗口有七个,选择了中间人相对较少的那个,他前面大概有七八个人,我也站了起来跟了过去,钢管做成的围栏刚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于是我站在外面,售票小姐的声音掩盖住了嘈杂的人群声,有个年纪快六十的人绕过围栏,走在窗口前。

    “我要买一张去兰州的火车票。”他用很重的地方口音说道。

    “去兰州的火车票去一号窗口去买。”小姐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回答道。

    “我刚刚去一号窗口问了她说到你这里买。”

    “那你也要排队啊。”她的声音大了起来。

    老人走到最后面排队,我爸刚好在他前面,我看着老人穿的衣服深灰色的有点像中山装,但是没有那么正式和精致的口袋,衣服洗过了很多次,但也掩盖不住那种灰尘透出来的感觉。

    那个不耐烦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我们了。

    “去哪?”

    “温州。”我爸回答道。

    “190一张票,要几张?”

    “4张。”

    把身份证交了过去,随着机器打印的声音票出来了,我爸把钱放在仅透出来的一点的窗口里,她把钱拿过去,把票交了出来。

    我好奇的拿过了车票,车票是粉红色的,我没有见过觉得还蛮好看的,上面写着武汉--温州,然后是车的代号,190元硬座随后是身份证号码,我找出了属于我的那张,仔细的在端详着,票上的身份证数字掩盖了月份和日期四位数,其余的都展示了出来,还有一个看不懂的二维码。

    我们拿好行李向候车厅走去。爸爸的腰年轻的时候干活受过伤,于是我也拿了一个包,最重的那个。

    “去温州的到我这里来,整成一排不要插队。”检票员拿着喇叭在检票口大声的喊着一遍又一遍。

    成群的人在后面排着队,我数不清有多少人,密密麻麻的,见过这么多人的站成一排的场景像极了蚂蚁搬家的感觉,蚂蚁排成一排,朝着新的洞穴走去。等火车的人向着新的城市走去,从本质上来讲跟这些蚂蚁没什么区别。

    检票员拿着一个像订书机一样的机器,站在检票口,每一张检过去的票都缺了一个口,可能预示着这张票已经用过了。

    我们在等着前面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过去。

    我问爸爸“到温州要多久?”

    “刚好一天,明天的这个时候差不多我们就到了。”

    “去温州我叫你五叔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你表哥是在厂里做数控的,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去厂里跟他一起上班。”

    “我才不要去厂里,我要去做淘宝。”

    “做淘宝?你会都不会,你怎么做?或者你跟你五叔说一下,他送快递的认识做淘宝的比较多你可以要他带你找个位置上班。”

    “好,那我到了去他家问问。”

    检票到我们了,我把手里的票和身份证一并拿给他看,我刻意的把身份证和票分开,怕他剪到身份证。

    我们随着人流向前走去,我不知道走向哪里,我只知道跟着爸爸一起走就是对的,人群一群接着一群,都向着一个地方走去,我也走去,也许我知道都是走向月台,但心中的不安的感觉总是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