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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拾叁章 杨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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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提起天松城的杨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医药世家,多年来杨家救治过的病患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小姐,您慢些跑,老奴跟不上您了。”

    城郊山上,杨家的大管家杨铁,背着一筐草药有些艰难的走在山路上。

    根据杨家古训,凡是杨家后人,无论身份高低,都要亲自上山采药。

    今日杨铁也如同往常一般,随着杨家大小姐杨冬一起来山上采药。

    杨铁慢慢腾腾的走下了山坡,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山崖上,呆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姐,山上风大,您往回站站。”

    杨冬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性格温婉,通情达理,对家里的下人们也十分亲和。

    但这一次,杨冬没有答话,甚至没有回头看杨铁一眼,只是呆呆站在悬崖边眺望着。

    杨冬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但此时那水灵的双眸中充满了恐惧。

    娇小玲珑的身体也不住的颤抖着。

    背上的小药篓无声滑落,草药散了一地,藤条编织的小药篓滚下悬崖。

    “小姐,您怎么了?”

    杨铁意识到不太对劲,紧跑两步拉住了杨冬的肩膀,顺着杨冬的目光望去,天松城内的一角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个方向正是杨家的宅院,杨冬的眼中充满了惊恐,恐惧到了极致甚至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铁伯伯,我们快回家!弟弟!弟弟还在家里!”

    原本瞳孔涣散的杨冬突然如梦方醒一般的回过神来,想到年幼的弟弟还在家中,杨冬赶紧催促道。

    “好,小姐您稳守灵台,老奴这便带你回去。”

    说着,杨铁原本佝偻的身躯突然挺拔了起来,摘下药筐背起了杨冬,脚尖发力,竟然直接从悬崖上一跃而出。

    “咔!”

    悬崖边角的岩石不堪重负的碎裂,蛛网状的裂痕蔓延出去,碎石滚落山下,而杨铁则背着在半空踏虚狂奔。

    杨家有一门祖传的练气法门,但相对粗陋,这几辈人练下来最高也只能修炼到金丹初期。

    杨铁虽是管家,但从小跟随杨冬的父亲长大,也被视作了家人,被传授了这门修炼之术。

    修炼多年也只有个结丹期初期的修为,驾驭法宝够呛,短暂踏空还是能做到的。

    主仆二人一路踏空而行,很快便赶回了城中,远远地便看到了整条街上火光冲天。

    “爹!娘!”

    老管家背后的杨冬挣扎着跳到了街道上,疯了一样的向着燃烧着烈焰的杨家大宅里冲去。

    “小姐!”

    杨铁将自身的体内的真气逼出体外,形成一层隔绝火焰和高温的护罩,将自己和杨冬笼罩。

    刚冲进正门迎面的就看到院中七横八竖的几具尸体,有些已经被焚烧的枯黑碳化。

    杨冬从懂事开始就接触医道,对尸体倒是没有什么恐惧,走上前附身辨认发现这几具尸体都是家中的仆人。

    “老婆子!”

    杨铁抱起其中的一个中年妇女的尸体,二目之中滔滔泪下,这妇女正是杨铁的妻子。

    “安婆婆...”

    奴随主姓,杨铁的妻子年轻时是杨冬奶奶的的贴身丫鬟,杨冬幼年也一直是杨安照料。

    对杨冬来说,杨铁和杨安都是家人,此时看到杨安死去,心中悲伤不已。

    仔细查看与其他几人都是被人以利刃刺死,但杨安的死因是脖子上的撕裂伤口。

    杨冬忍着悲痛定睛辨认。

    “这是!牙齿撕咬的伤口。”

    明明身处于火海之中,杨冬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究竟是何人所为?手段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拉过杨安的手掌,触感干枯僵硬,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干。

    杨铁此时牙齿咬得嘎吱吱响,但余光瞥到杨冬,深知此时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真气流转,将杨安的尸体送出门外,这位老者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拉起杨冬向内宅冲去。

    沿途上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尸首,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利刃刺穿或劈砍而死,只有很小一部分被人吸干了血液。

    杨冬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看见这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家人惨死,她的恐惧,一点一点转化成了麻木。

    “老爷!夫人!秋少爷!”

    杨铁一路上从未停止呼喊,他的声音从洪亮有力渐渐变成了嘶哑刺耳,终于,一老一小冲进了后宅。

    “爹!”

    看着倒在门口的中年人,杨冬哭嚎一声扑了上去。

    杨父的身体倒在正屋的门槛上,一手前伸,一声扒住门槛,似乎临死前在奋力拉住了什么人或东西。

    “爹!您醒醒!冬儿回来了..”

    杨冬抱着父亲的尸体摇晃着,纵使医术已经高于寻常大夫许多,但此时也只能靠这种方式尝试奇迹般的唤醒父亲。

    杨父的身后有一条拖行的血痕,一直蜿蜒到卧室,脖颈上也有被啃咬的伤口,体内的鲜血也被几近抽干。

    看样子是在卧室被吸血随后抓住什么被拖到门口的,难以想象到底是何等的执念,让当时全身上下没有一滴血的父亲死死地抓住了对方。

    杨冬的余光瞥到父亲掌心中好像有一截碎布,杨冬强忍着悲痛将父亲的手指掰开取了出来。

    碎布颜色紫黑,质地柔软,似乎是被锋利的刀剑截断,杨冬将碎布收好,这是目前她一路走来发现的唯一线索。

    “铁伯伯,麻烦您带上父亲。”

    杨铁将杨父的尸体架起,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下杨冬。

    “小姐...”

    “不必说了杨伯伯,我能承受。”

    杨冬的脸上一直挂着两行清泪,但下一秒,清流之中突兀的混入了一丝殷红。

    刹那间两行清泪竟然化作了两行血泪,杨冬连理都不理直接大步流星向着卧室走去。

    卧室中有明显激烈搏斗的痕迹,方桌板凳东倒西歪,满地的都是摔碎的陈设。

    牙床的幔帐落下,隐约可见床上倒着一名女子。

    “娘...”

    杨冬不再哭喊,声音十分空灵,仿佛从幽暗的深渊中传出。

    轻轻撩起幔帐,杨母的表情十分痛苦,全身的血液也被吸干。

    杨冬轻轻地用手合上了母亲的双眼,此处翻找了一番,都没有发现弟弟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