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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第五十七片龙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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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片龙鳞(三)

    玲珑平时不大爱动脑袋瓜子, 因为许多事情在她看来都太过简单,顺其自然就行了, 再可怕的逆境她也不惧, 简而言之就是比起动脑子她更喜欢简单粗暴的,没有什么是一拳头解决不了的事, 如果有, 那就两拳头。

    所以当她动脑子的时候, 那就厉害了。

    六名玩家每个人都被安排进了剧情里, 可难道就是让他们做NPC的?这样的话玩家和NPC的区别又在哪儿?而她是这家的大小姐,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作为主子, 可以随意决定下人的来去与死活。

    龚冬冬跟卞颖被她要到了自己身边就是个例子, 游戏虽然没有明白提示, 但并不会禁止玩家自行摸索,比如说潜入柴房时绕了一圈发现的那个狗洞。这种大户人家,养的狗也都是在门房那, 柴房这边会有狗洞还不修葺本身就挺不合理, 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于是在玲珑又一次醒来的晚上,她说自己饿了,但等饭的时候又嫌上得慢, 干脆带着龚冬冬跟卞颖, 浩浩荡荡去了厨房,然后就把在厨房老老实实烧火的武荣轩给带了回来,说是要让他做守院的小厮——大小姐的决定,除了老爷谁敢置喙?而且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下人, 根本都不用劳烦老爷知道。

    这样就凑齐了四个人,但王昊属于“未婚夫”,不是玲珑能弄到身边来的。她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丫鬟送出去,信上说与他许久不见,想约个时间碰面。

    她写信的时候其他三人站在边上看,都很惊讶,屋子里没外人,武荣轩直接感慨:“卧草!这字写得也太好了吧!”

    说来惭愧,现代人有几个能写一手好毛笔字的!

    龚冬冬也觉得好看,她悄咪咪顺了张纸,也想写两个试试看,但小学过后她就没拿过毛笔了,居然都忘记要怎么用,指头一僵,就在上好的宣纸上落下个墨点子,等她写了下自己的名字,再看看玲珑的字,便再度悄咪咪地将宣纸抽走,揉成一个团丢掉。

    卞颖则说:“字写得不错啊。”

    玲珑吹了吹写好的信,很是谦虚:“还行吧。”

    四个人太过无聊,玲珑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麻将,干脆开始推长城,不过只有她跟龚冬冬会打,卞颖跟武荣轩对麻将是一窍不通,好不容易熟悉了规则,打起来又太没挑战性,最后玲珑主动退出,用硬纸板在边上做扑克。

    等到困的睡过去再醒来,人又在床上,而王昊的回信也来了。

    龚冬冬说:“还有那个叔叔,要不要联系他?”

    武荣轩也说:“是啊,耗子来了咱们还是缺一个人呢。”

    卞颖却持反对意见:“我觉得我们五个就够了,拼拼凑凑信息也差不多,叫他来没必要,而且,我看他也不一定会来。”

    她作为大少爷的乳母,在玲珑跟武荣轩之前就见过了管家,但管家完全没有跟她相认的意思,也没有互通消息的意向,不过这个游戏就是这样,在一些关卡不阻止你组队,但组队得到的积分必然是不如单人,在都是S级评价的情况下,组队的积分要平分,单人却能独享,B级关卡一积分就是一百万,谁愿意送出去啊?

    在游戏里出生入死朝不保夕,钱还要平分?不划算。

    玲珑点头:“要不要他无所谓,再说了,断然没有我主动去寻他的道理,他以为他是谁?”

    连她给的饭都不吃的家伙,她才不理会呢!

    她看着年纪小又娇俏,小公主一样任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感,她做的决策,就连现实世界身为高管习惯发号施令的卞颖都没有异议。卞姐姐寻思着,一个不用助跑轻轻松松能翻两米高墙的小公主,就算是小公主,那也是硬核小公主。

    又等了一天才见到王昊,龚冬冬忍不住吐槽说:“这谁家未婚夫来走岳丈家是大晚上的来啊?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见太阳过!啊啊啊那个射掉九个太阳的混账!”

    这话倒是,他们在这大宅里住了得有……小半年了吧,但一次太阳都没见过,就连月亮也是惨白夹杂着血红,瞧着特别不吉利,让人心里头惴惴不安,情绪根本好不起来。

    一个衰败、腐朽、暗黑的环境,换谁在这地方生存都高兴不起来。

    王昊穿着一身锦衣,人模人样的,奈何他个子小,撑不起来,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见着玲珑他可算见着亲人了,“呜呜呜我总算见到你们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玲珑手上拿着一根树枝,这时候往前一送,正好抵住王昊的胸口制止他再往前靠近,“好好说话,别靠过来。”

    “就是,耗子你可别想趁机吃豆腐。”

    王昊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再一看,跟在玲珑身后一直低着头做下人打扮的可不就是他的好基友武荣轩吗!他原地助跑冲刺扑向武荣轩,跳起来两条腿夹住人家的腰,武荣轩狂甩也甩不下他,他还哀嚎呢:“啊我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这家人到底是什么魔鬼啊!我他妈的差点就失去了清白啊!”

    听到这里,众人脑袋上齐齐冒出一个?

    王昊激动够了,被武荣轩甩下来也不生气,五个人围到院子里的石桌边,碍于远处还有其他下人,除却王昊跟玲珑外,其他三个人都是站着的,彼此交换了下已知的信息。

    玲珑说:“我跟冬冬还有卞颖姐姐很久没触发新剧情了,估计关键点在你和管家身上。”

    “我也是。”武荣轩举手,“这个剧情好像有节点,而每个节点在不同的玩家手上,你刚才说你差点失去清白?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王昊狠命一拍大腿:“你们可别说那大叔了!他就是个人渣!臭傻逼!”

    他想起这事儿就又恶心又难过,背地里还偷偷流过几回眼泪,谁不是爹生妈养的,就大少爷是人,新娘子不是人?

    于是他将自己所知的剧情复述了一遍。

    剧情触发点在于他跟玲珑的第一次见面,玲珑没搭理他,他一个人在府里逛,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少爷的院子。因着人已经死了,守着院子的人没几个,还都在打盹儿,王昊好奇,想起这个大少爷算是剧情里的一个蛮重要的NPC,就想进去看看,万一能得到什么线索呢?结果刚进去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

    声音稚嫩,听着还是个小姑娘,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就跟当时卞颖被游戏控制一样,他也是不受控制地上前,戳破了窗纸往里看——原本的未婚夫起了什么心思他不知道,但王昊心里只有愤怒与恶心!

    老爷跟管家在一起糟蹋新娘子!

    他不能离开也不能冲进去,只能看着他们笑哈哈的取乐,意犹未尽的结束,然后新娘子就躺在地上,宛如破碎的浮萍。

    “……我就进去了。”

    王昊说着,眼圈儿都红了。“我实在是没法转身就走不管她,我想帮她把衣服穿上,哪怕盖上也是好的。”

    他虽然母亲生病,但一家人和美,除却社会新闻,从未亲眼目睹过这种地狱般的惨事。“那新娘子才多大啊……跟我妹妹差不多啊,在现实里顶多也就上初中,人家小姑娘玩手机打游戏化妆穿漂亮裙子,她怎么就这么可怜啊!而且那个大叔!”

    他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是玩家!他不是NPC!他怎么能、怎么能——你们知道吗?我给她盖衣服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睁开,就把腿张开了,这两个畜生!狗东西!活该千刀万剐的人渣!”

    龚冬冬已经哭了,她是亲眼见过那身伤痕的人,此时此刻除却难过外,还有一种绝望感——他们无能为力。

    哪怕那只是个NPC,他们也无能为力。

    五个人在就这样呆呆沉默了会儿,天上的月亮就要消失了,这意味着他们的清醒时间即将结束。

    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玲珑收到了王昊的信。

    信上是一片胡言乱语,看得出来他写的时候情绪失控,许多字有被水化开的痕迹,再加上他毛笔字写得差,四个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明白他想说什么。

    原来在其他人休眠的这段时间里,他独自一人再度触发了剧情。而且这段剧情是他不能控制的,就好像灵魂在外,身体变成了机器人,自动自发进行着剧情里该有的一切。

    真正的未婚夫无意撞破老爷管家糟蹋新娘子的一幕后,也如王昊这样生出了怜惜与愤怒,可他跟王昊不同,他对新娘子动了心,甚至于偷偷来看她,给她送来食物与伤药,新娘子自打有记忆开始,迎来的便是爹娘的嫌弃,又被爹娘卖掉给人冲喜,进了这宅子,就像是进了一座坟墓,活得生不如死,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她傻乎乎地沦陷了。

    甚至每日期盼着未婚夫能来看她——而她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未婚夫也不敢说,他情迷意乱要了新娘子的身子,却根本不能把她救出这个地狱。

    王昊之所以崩溃,是因为他得到身体支配权的时候,新娘子正依偎在他怀里,跟他说她有了孩子。

    他在纸上胡乱的写着:我要怎么救她?

    她太可怜了。

    太可怕了,这些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们居然让下人也——

    她太可怜了,她太可怜了!

    我想杀了那群畜生!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帮我、帮我!

    ——信到此戛然而止。

    “王昊不是NPC啊,新娘子得不到幸福的……他们现在越好,到时候就越……”卞颖喃喃着。

    “这他妈是什么B级关卡,最轻松最简单的难度?我觉得我脑子都要炸了!”

    武荣轩担心王昊,那小子别看一副滑不溜丢的样子,其实心肠最软,看到谁都想帮一把,穷得叮当响,看到乞讨的老人小孩残疾人还是忍不住给钱,让他看到那种事情,本身就是最大的残酷。

    玲珑把信纸烧掉,免得多生事端。她神情冷淡:“剧情还没有结束。”

    此时此刻,其他人都不愿意再提管家,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做同伴。卞颖甚至讽刺地想,那家伙看起来弱的不行,之所以能完成第一次游戏还没死,说不定就是在游戏里堕落才保住的狗命。

    正如玲珑所说,剧情没有结束,因为接下来的剧情触发点,在她身上。

    作为她的下人,武荣轩、龚冬冬以及卞颖都没有陷入睡眠,而是被她叫着跟在身后。

    这个副本就是一环套一环的圈儿。

    终点与起点是在一起的,未婚夫撞破了老爷管家对新娘子的取乐,大小姐也撞破了未婚夫的移情别恋——她没有恨未婚夫,反倒是恨上了无辜的新娘子。

    哪怕新娘子不知道未婚夫的身份。

    再次见到王昊,两人相对而坐,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下人们立在远处,但作为玩家,都能清晰听到剧情。

    大小姐得知未婚夫与未亡人的嫂子有染,性情刻薄骄纵的她立刻与他摊牌,威胁他要解除婚约。家境清贫靠着未婚妻才有锦衣玉食的未婚夫吓坏了,他回去后,做了个沉重的决定。

    他要抛弃新娘子了。

    “草泥马,人渣!”武荣轩骂。

    紧接着,剧情在他们面前迅速展开。

    新娘子不知为何就再也见不到了那个人,她开始渴望外面的世界,想要去找他,想要问问他,为何不再来看她了呢?

    可她哪里出得去?

    这府里的下人都能将她当作玩物,她不被当人看。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了小姐的心病。哪怕她被府里的男人都睡过,可万一那孩子就是她未婚夫的呢?且看着这个低贱淫|荡的女人她便作呕,更是想要刺激她,便拉着未婚夫到了新娘子面前,逼着他承认只是骗她的身子,对她没有丝毫情意。

    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不曾见过光明,与身处黑暗短暂拥抱光明后再失去——究竟是哪一个更痛苦呢?

    看到新娘子疯癫绝望的模样,未婚夫尴尬而心虚地别过脸。世间负心汉大都如此,惟独痴傻的女人才会将一腔真心托付。

    小姐有意教训未婚夫,当着他的面,命下人给新娘子灌了落胎药。

    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连看客都落了泪。

    虎狼之药灌了下去,孩子是打掉了,只是人也没了。

    新娘子本就过得水深火热,年纪又小,身子都没长好,长期被糟蹋的她内里早已腐坏,这一碗药灌下去,端的是一尸两命。

    大小姐这才慌了,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老爷与管家来了。

    他们一起,将新娘子埋在了墙角,她被埋下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老爷试着把她的眼睛合上,却怎么也不行。想起厉鬼索命一说,便让人取来尘土,挖出她的眼珠,以尘土蒙蔽她的眼睛,叫她死了也做个瞎子,化成厉鬼也不知找谁复仇!

    剧情结束后,一阵冷风,眼前漆黑一片,再睁眼,玩家们已经回到了荒凉破旧的古宅,龚冬冬第一个忍不住,蹲下去小声哭起来。其他人也都泪流满面——亲眼所见而无法伸出援手的悲剧,和平时玩游戏看剧完全不一样。

    NPC们看起来都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也都是活生生的恶,活生生的绝望,活生生的死。

    玲珑朝院子外看过去,她在没进宅子前就看到了长出墙外的茂密槐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别哭了,走。”

    说着,她率先朝外走去,卞颖跟武荣轩分别拉起一个跟在后头,谁也没搭理从脱离剧情后就站在边上的中年男人——他在他们心里,已经不算是个人了。

    中年男人迟疑了下,也跟了上去。

    他不觉着自己做错了,他也只是跟着剧情走罢了,不抗拒,身体就仍然是自己的不是吗?再说了那不过是NPC,又不是真人。话说回来,虽然是NPC,但感觉真他娘的好!

    玲珑来到那棵槐树下,对武荣轩跟王昊说:“挖吧。”

    “啊?”

    俩二百五不知道啥意思,龚冬冬的背包里带了两把工兵铲,本来是以防万一用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卞颖脑子灵活,立刻明白了玲珑的意思,解释说:“那女孩子……被埋在了这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从她与孩子的血肉上长出了这样一株巨槐,槐,木中之鬼,阴气极重。

    武荣轩跟王昊立刻开始挖——他们挖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碰到了槐树根部,拂去泥土后,露出小小一节泛黄的骨头。龚冬冬眼泪都出来了,她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都丢掉,平时看到个蟑螂都吓得屁滚尿流的人,这会儿什么也不怕了,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把骨头取了出来,放在背包上。

    透过这具白骨,她似乎还能看到那个伤痕累累的小新娘。

    玲珑把背包捧起来,尸骨就在她怀中,她转身就往正院走。

    “玲珑!你要去哪儿!”卞颖追着问。

    玲珑没有停下,“她找不到回阳世的路,不认得自己的仇人,我要帮她一把。”

    既然玩家能够通过正院进入剧情,骨头自然也可以,他们不能把自己的东西带进去,可这骨头,本来就是属于这个副本的。

    正院门虚掩,玩家离开之后,它便恢复了那种浓重的黑,窗纸上破碎的洞宛如眼睛唇舌,贪婪地看、无情地说。

    玲珑第一个走进去,其他人尽数跟上,中年男人却不敢了,玲珑回头冷笑道:“你有胆子做,没胆子进来?怎么,怕她活过来生吃了你?”

    中年男人面露恐惧,玲珑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人类,为何现实生活中怂如猪狗,到了虚拟世界便宛如穿上铠甲披风所向披靡。

    武荣轩力气大,一把抓住了中年男人将他拖了进来!

    小新娘的白骨被玲珑放在了桌子上,她的手轻轻拂过白骨,众人眨了下眼,再睁开,已是到了小姐闺房,背包消失不见,白骨也没了。

    外面陡然传来一声尖叫。

    玲珑丝毫不惧,微微一笑:“走,出去看戏。”

    一个满身是血的丫鬟扑过来,似乎想要抓住玲珑的脚求救,玲珑轻轻将她踢到一边。

    她跃上屋顶,从这里可以看到前后院子的全况,想了想,她又伸手:“上来,我拉你们。”

    一个一个,把其他四个人拉上屋顶,惟独不管中年男人。

    正面所对的那间屋子,只有一声惨叫,鲜血溅上了窗纸,随即一具破败的尸体被丢了出来,肥胖的身躯仓皇逃窜,边逃边求饶。府门口聚集了许多下人,每个人都想逃出去,可门打不开,他们谁都走不了。

    大小姐、未婚夫、管家、下人、丫鬟……尽在其中。

    每个下人都糟蹋过新娘子,每个丫鬟都嚼过她的舌根子——在她们口中,是她太过下贱,才会如此。桃色消息总是那样香艳,茶余饭后谈一谈,贫瘠乏味的人生便恍若有了乐趣,给枉死之人套上一副又一副无法挣脱的枷锁。

    老爷被扯掉了一条胳膊,涕泪横流,丝毫不见往日凶残暴虐,甚至跪在地上对着小新娘猛磕头。她穿着嫁过来时那一身凤冠霞帔,七窍流血,骨肉腐烂,只想把这些害她的人全部杀了。

    很快,宅子里血流成河,中年男人早吓软了腿,他们仿佛是画外人,却又仿佛身在其中。他想起自己对小新娘做的事,愈发害怕,可他又不知要如何脱离剧情——直到他一转身,那张他无数次让其浮现出痛楚、恐惧、绝望的面容,如今染了血出现在他面前。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胸口处一痛一凉,慢吞吞低下头,原是心脏已叫小新娘掏了出来。

    狼心狗肺的人,不需要心。

    杀死了中年男人,小新娘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了屋顶上的五个人。

    握草!

    龚冬冬吓得抖成筛子,王昊武荣轩卞颖胆子大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小新娘的眼睛是两个黑漆漆的洞,除了血看不见别的,因为她的眼珠生前就被挖了出来,又被灌进了尘土,按理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玲珑却冲小新娘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