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文学 www.29wx.com,最快更新歌尽欢 !
孟德年从玄机门离开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看。他走到了门口,回头望着站在玄机门正大门前盯着玄机门的匾额,略显依依不舍的萧无衣。
“副使大人?”孟德年低低的喊了一声。
萧无衣敛了眉眼,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临了冲着马下的钉子干笑两声,“好好守着玄机门!”
钉子圈红了眼眶,终是没有说话。
萧无衣也不是不知道,这皇宫大内,如今已不是当初的皇宫。去御书房之前,她去了一趟听雨轩。听雨轩还是旧时模样,只不过是回不到过去了!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的红颜如玉。卓然死了,卓言也不在,萧无衣……更是退下了曾经的锦衣玉服,成了如今的冷漠副使。
“副使大人,走吧!”孟德年道,“没得让皇上等急了!”
“惯来都是我等他,这辈子就让他等这一次罢了,你心疼什么?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吗?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萧无衣环顾空荡荡的听雨轩,“孟德年,你觉得这地方好吗?”
“副使大人打小就住在这里,怎么能不好呢?”孟德年笑得有些勉强,“当年先帝便着人亲自算过,这地方风水极佳,这才让公主住在这里。只是那时候,公主的心不在,惯来不住在宫里,所以对这儿多多少少有些陌生罢?也难怪,那时候公主跑外头比待在宫里的日子要多得多!有时候皇上来听雨轩,都没能见着公主的面!”
萧无衣愣了一下,“他来找过我?”
“自然是!”孟德年一声叹,“只是,常常都错过,皇上也不许老奴多嘴,老奴便也没敢说!”
“错过自也有错过的好处!”萧无衣出了门,“走吧!”
孟德年应了一声,紧跟在萧无衣的身后。
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孟德年便留在了外头,萧无衣一人走进门去。御书房内点着清香,萧无衣仔细闻了闻,倒有些像是昔年母后宫里的味道,淡淡的瓜果清香,掺合着令人心情愉悦的青草味。
站在御书房的正中央,萧无衣抬头望着萧召南的身影,只见他奋笔疾书,约莫是在练字。这人总喜欢凝眉,不管什么时候,两道剑眉都是拧得生紧,好像这天地间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舒展眉头。不,有,那便是莫鸢!只要有莫鸢在身边,他便能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为何不说话!”萧召南没有抬头,“看了那么多年,还没看够?”
他依旧写着他的字,似乎压根没打算抬头看她,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脸上是何神色。这人,就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对着莫鸢的时候笑得那样好看,对着她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是这副神色,萧无衣觉得自己怕是都已经习惯了,若是哪日他对她笑,她反倒会不习惯!
“臣叩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无衣行礼。
“知道朕为什么要你入宫吗?”萧召南问。
萧无衣敛眸,“微臣上次……想来皇上是要为鸢妃娘娘出口气吧?赏罚分明是皇上的一贯作风,虽然这一次微臣利用了鸢妃娘娘的事情剿灭了南疆的细作,但的确累及娘娘受伤。”她跪在那里,亦是没有抬头再看他,毕恭毕敬的模样,倒有几分逆来顺受的意思。
萧召南笔尖一顿,有墨落在了白纸上,慢慢悠悠的晕开一片墨色。他仿佛有些动怒,指尖捏紧了笔杆子,手背上有些青筋微起。他冷眼看着跟前跪着的萧无衣,自从她吃了断情蛊,这张熟悉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可言,就像个木头人,冷得让人咬牙切齿。
“萧无衣,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该死?”萧召南冷嗤,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就因为你,鸢儿差点淹死在湖中,你还敢说得这么平静!萧无衣,你敢说你当时没有起蛇蝎心肠吗?你敢说那次,你不是真的想杀了她吗?萧无衣,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臣也就不瞒着了!的确,当时臣起了杀心,臣想杀了她。她跟南疆人有关系,臣虽然没有证据,但臣身为南楚的臣子,皇上的臣子,清君侧势在必行!臣不能让她一个女人,毁了我南楚的江山社稷!”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不卑不吭的说着。
下一刻,萧召南已经到了她跟前,冷不丁捏起她的脖子,“萧无衣,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你?”
“臣从来不觉得有本事能从皇上的手心里逃走,若皇上优柔寡断,那便不是我所认识的皇上了!”萧无衣望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皇上可以为了鸢妃娘娘,杀死微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死而无怨!”
“你……你以为搬出了鸢儿,朕就不敢动手了吗?”他用了些许力道。
萧无衣闭上眉眼,没有任何的挣扎。
萧召南看着她的脸色从苍白,慢慢的涨红,最后唇瓣青紫,看上去应该是要窒息了!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辩解,也没有挣扎,仿佛是习惯了,却让萧召南更觉得可怕!
终于,他松了手,慢慢的蹲下身子与她保持平视。
不知道为什么,萧无衣竟然也没觉得难受,脖颈上被掐得通红,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概是后来觉得有些窒息,她下意识的咳嗽了两声,也不觉得疼。
萧召南看着她的眼神,渐渐的变了,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冷着脸盯着眼前的萧无衣,“萧无衣,朕不会放过你!朕喜欢看着你,生不如死的模样,可为什么你要吃断情蛊呢?你这样,让朕还有什么乐趣?你不知道哭,不知道笑,所有的喜怒哀乐到此为止,朕还拿什么来让自己高兴呢?”
“皇上有鸢妃娘娘,以后的喜怒哀乐,都随了她!”萧无衣磕头行礼,“臣知罪,请皇上处置,不管如何,臣无怨言!”
萧召南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的女子。萧无衣不曾抬头,自然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何神色,更不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对,她觉得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约莫想着,该如何惩罚她!
那么,萧召南会如何惩罚她呢?
“陪朕,用膳!”他说。
心头咯噔一声,萧无衣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萧召南,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敢置信。不是脊杖,不是军棍,也不是暴室、天牢,而是……用膳?
难不成是她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