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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郎嘴角不自觉往上勾,等他意识过来,就别过脸咳嗽一声。
这丫头虽说花钱如流水,也挺会勤俭持家的。
两个笔洗就帮他节省了二钱银子呢。
云苓对讲价很感兴趣,拽着陈小桑说起讲价的事。
陈小桑一点不藏私,把自己多年的讲价经验一一传授。
几人说说笑笑,就到了魏家。
云苓懒得进去,就逼着天冬跟她找了家小饭馆吃饭等着。
陈小桑很贴心:“大郎哥一个人进去会害怕的,我陪你一起。”
沈大郎:......他怎么会怕他自己恩师?
不过,她一片好心,他也就由着她了。
魏夫人才打开门,眼前就出现了两大包东西。
她一低头,就瞅见一个娇俏的小丫头正笑得眉眼弯弯:“夫人好,这是大郎哥特意买来给夫人的。”
其实是她买来自己吃的,上门总不能空手,就着用一下。
魏夫人乐得接过去,应了声,才看到是沈大郎。
她笑着道:“大郎来了?你先生正在屋子里等你呐。”
沈大郎尊敬地喊了师娘:“本该昨日便来的,只是家父不舍,今日才来,师娘别见怪。”
这便是托词了。
昨日还没买礼物,怎么能来拜访呢。
不过这话让魏夫人听着心情好啊,把他们两人迎进屋子。
两人被带进屋子时,郑先生竟然也在。
沈大郎行了礼,便立即向郑先生赔罪:“昨日我就该去拜访郑先生的,是我失礼了。”
郑先生不在意地摆摆手:“昨日你们村的老人都去陪你,你定是抽不出时间来的。”
陈小桑嘴甜道:“郑先生最通情达理了,一早来魏先生家等大郎哥。”
被拆穿心思的郑先生很不自在地喝了口水,就道:“你倒是什么时候来村学继续读书?”
陈小桑缩了脖子,不吭声了。
魏先生惊奇:“你还收了女学生?”
“她聪慧过人,家里便把她送到村学来读书。”郑先生瞥了陈小桑一样,就道:“只是她已经半年没来上学了。”
魏先生惊奇:“这是为何?”
“我在学医术,还要帮我师父开医馆,就很忙,顾不上学业了。”陈小桑乖巧地应话。
实际上,当然是她已经学会大部分这个时代的字,不用再费时间学习了。
魏先生笑道:“能转医学倒是不错,往后还能帮着家里人调养身子。”
郑先生难得见到陈小桑,就好好叮嘱了一番:“你要好好跟你师父学医术,有空了多看看书。”
“知道了魏先生!”陈小桑笑得灿烂。
郑先生便不好再责备她,转而问沈大郎:“这次考试觉得如何?”
被问道正经事,沈大郎就端端正正应道:“前面四场倒还好,只是最后一场,我写得不太好。”
“最后一场是什么题目?”
“此次旱灾。”沈大郎满脸凝重:“旱灾之下,朝廷的处理方式如何。”
郑先生抓紧了椅子把手:“你如何写的?”
沈大郎就瞅了眼旁边的陈小桑。
魏先生会意,便笑着对陈小桑道:“你去找婶婶,让她上些茶来吧?”
陈小桑很识相地应了声,就出去了。
沈大郎将自己写的文章背了一遍。
郑先生惨白了脸,猛得一拍桌子:“你怎能如此写?”
“朝廷拖延,下头官员瞒报,才致使旱灾如此严重。”
沈大郎不觉得自己写的有错:“我们县都有不少流民,可到现在,还不能给他们安顿,这便是收尾工作没做好。”
郑先生听得心慌。
魏先生却满是欣赏地瞅着沈大郎:“你倒是跟郑先生很是相似。”
“跟我相似就不好!”郑先生震怒:“当年我不懂事,就是写了这样一篇文章,从此就再无法参加科举!”
郑先生满眼忧伤:“睿庭,你要走先生的老路吗?”
“若是为了明哲保身就不闻不问不听不说,就算我考上科举当了官,也只是一个庸官。”
只是的沈大郎一点不惧怕他先生的威严:“若只是一个庸官,我倒不如也当一位先生,教书育人。”
“只有走进官场,你才能帮百姓造福!”
沈大郎反驳:“若是我一次违背良心,这便会称为一个借口,让我一次次违背我的良心,往后只会离初心越来越远。”
“难不成你想跟我一般,一辈子只能给孩子启蒙?”郑先生红了眼眶。
他当年也是有满腔的抱负,可是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读书,不过是给他一些慰藉。
沈大郎,已经是他教书多年,见到的资质最好的孩子,他不想沈大郎走他的老路。
沈大郎却道:“若是朝廷连不同的声音都不许出现,就已经是根都烂了,我即便进去了,也只会碌碌无为。”
“你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考科举当官?”
“不是,我当官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可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有什么成就的。”
沈大郎坐得更直了些:“这篇文章便是我的投石问路,事实证明,我遇到的都是好官。”
郑先生呆住了。
投石问路......
以自己的前程为筹码,来投石问路?
他不知该夸自己学生聪明,还是担忧他的大胆莽撞。
倒是魏先生畅快地“哈哈”大笑:“郑先生,我们这学生倒是青出于蓝了。”
郑先生心头激荡:“若是你失败了,连秀才都考不上,你又要如何?”
“那就回来跟我爹一起卖猪肉。”沈大郎毫不犹豫:“我爹一直想我子承父业。”
实在不行,他上山打猎,也能养活自己。
魏先生的笑卡在喉咙口,只能发出“咔咔”的声音。
好半晌,才舒缓了神情,笑道:“能屈能伸,不错不错。”
他扭头就对郑先生道:“大郎比你运气好哇。”
郑先生舒了口气,就道:“这回运气好,遇到的判卷官员正直,可下回呢?”
郑先生就看向眼前的学生:“二十岁前,你不许去参加会试。”
“你这......他要错过两届呐!”魏先生着急。
郑先生板着脸道:“他的性子需要再好好磨磨,真就这么放任他,往后下场怕是好不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沈大郎这块璞玉走他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