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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五两银子,买不了多少棉花。
可家里人的袄子,都很破旧了。
李氏白了陈老汉一眼:“我的袄子好好的,做什么新袄子。”
众人:“……”
这还叫好袄子么?
陈老汉这会儿是真动了心思:“他们还小,衣服接一截也能穿,你是该做件新袄子了。”
陈小桑瞅瞅李氏身上的破袄子,总感觉不暖和。
袄子都穿三十年了,哪儿还有热乎气哟。
说到要给奶奶做新袄子,两个柱子不吭声了。
虽说他们也想要新袄子,可他们得先紧着爷爷奶奶。
大树媳妇帮着劝:“要不就给娘和小桑一人做一件吧。”
二树媳妇便道:“我手头还有些钱,拿出来贴补,给爹也做一套。”
李氏瞪了陈老汉一眼,才跟儿媳们道:“公中也不是没钱,怎么能动你们的嫁妆,你们还是留着防身。”
“也不全是嫁妆,上回爹娘给的钱都还放着没动呢。”三树媳妇笑道。
她家就她一个闺女,又要让老陈家给个孩子刘家,刘老汉给嫁妆时很大方。
别的人家,疼女儿的也就给个一两银子的陪嫁,三树媳妇足足给了十三两,再加上后来娶四树媳妇,家里补给她的桥,手头就有二十多两。
除了二树媳妇外,老陈家最有钱的就数三树媳妇了。
四树媳妇很不好意思:“三位嫂子孝顺,我没什么嫁妆……”
大树媳妇安慰她:“有钱的出钱,咱没钱的,就多卖力气,是一样的。”
陈四树都要哭了,他媳妇跟嫂子们比简直太可怜了。
别说二嫂三嫂,就是大嫂,手头至少也有七八两银子吧。
陈四树嬉皮笑脸地挤到大树媳妇跟陈小桑身边,道:”嫂子,我有事跟小桑说,您要不让让位子?“
大树媳妇端了凳子往旁边挪了点,陈四树坐下,就用手捂着嘴在陈小桑耳边嘀咕:“我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跟爹说说呗。”
陈小桑一时想不起来,便睁着大眼睛瞅着他。
陈四树怕他爹听到,只能压低声音,小声道:“分钱的事。”
陈小桑想起来了,当时跟村里人换了草药,四哥就找她说过这个事。
可她没有答应呀。
还不等她开口,陈四树双手合十,哀求着她。
陈小桑到嘴的拒绝又给压下去了。
哎呀,四哥四嫂也是太穷了。
四嫂又得生孩子了,是该给她一些钱买东西。
四树媳妇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自己的袄子穿不了,还是穿的三树媳妇坏孩子时的袄子。
陈小桑拍着胸脯,跟陈四树保证:“放心吧四哥,我一定不让四嫂吃亏。”
要不是怕他爹发现,陈四树真想抱着小桑亲两口。
还是幺妹靠谱啊。
“你们的钱自己留着,我的衣服就从公中出钱做。”李氏接着道:“咱家春衣都有新的了,袄子棉裤也都一人做一套新的。”
陈老汉瞪大了眼:“啥?!”
家里十几口人,一人一件袄子,得花多少钱哟!
李氏斜眼看他:“咱拿十两银子出来,够给全家做衣服的了。”
陈小桑跟着附和:“还能一人做一双新棉鞋。”
“啥?!”陈老汉惊得鼻孔都大了。
要说用家里的麻织布做衣服,他也就答应了。
毕竟麻是自家种的,就是不够的去买,也没费多少钱,可棉花不同啊。
棉花贵啊。
这么大冷天去买棉花,钱多烧得慌哟!
他坐不住了,撑着腰站起身,给李氏使眼色:“老婆子,我腰疼得厉害,你帮我揉揉腰去。”
李氏坐着不动:“是腰疼还是心疼呐?”
陈小桑捂着嘴乐,还是她娘最厉害。
陈老汉着急了,直哼唧:“哎哟哎哟,疼得不行了,闺女啊,快来扶我回屋子。”
陈四树满眼期待地瞅着陈小桑,陈小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起身跑去抱着陈老汉的胳膊,边走边道:“我一会儿给爹扎针,扎完爹就好了。”
陈老汉听得两眼放光:“你都会扎针了?”
“对呀,徐大夫今天刚教我了,我还没扎过,听说扎很厉害,只要能找到穴位,扎下去病痛就好了。”
陈小桑满脸惋惜:“可惜我还不会找穴位。”
转瞬又开心起来:“不过多扎几针,总能找到的。”
爹要被扎成刺猬了。
五个树同情地瞅着陈老汉。
两个柱子一个劲儿往陈大树身后躲,恨不得离小姑远远的。
陈老汉惊得直往李氏喊:“老婆子!”
李氏可不敢由着小桑胡来,赶忙起身,扶着陈老汉往厨房外走。
等他们都走了,四树起身就往外跑。
陈二树见状,也跟着跑出去。
陈大树还想拦着几个弟弟,可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全跑出去了。
陈大树小声责备:“都是当爹的人了,一个个这么不稳重,去偷听什么。”
说完,他就起身,跟两个柱子交代:“你们好好烤火,我去上个茅房。”
两个柱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爹出了厨房。
离开厨房的大树迈着大步子走到爹娘门口,四个弟弟已经扒在爹娘门框上偷听了。
他跟着过去,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陈老汉气呼呼责备李氏:“一人一身棉服,得多少棉花,咱家钱得消下去不少。”
李氏瞅着他:“几个儿媳妇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我还不说话,真让她们拿私房钱出来给我做袄子?”
“打别人嫁妆主意的都不是好人。”陈小桑跟着她娘附和。
陈老汉嘴硬道:“公中给你做身新袄子新棉裤就成了,干什么要多做这么多衣服?”
李氏都要气笑了:“我一个老婆子穿新袄子,让年轻的儿媳妇穿旧袄子,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
陈小桑可不赞同她娘的话:“娘穿新袄子也是应该的呀。”
“哥哥嫂子们穿新袄子应该不?”李氏问她。
陈小桑用力点头:“我们家都应该穿新袄子,还有新鞋子新裤子。”
“你听听,你听听!”李氏指着陈小桑对陈老汉道。
陈老汉抓紧了烟杆子,应得很理直气壮:“她就是个化钱炉,有多少钱,她都能花喽。咱家家底薄,哪儿经得住这么花?”
陈小桑很不乐意:“爹,你以前说我是摇钱树,怎么又变成化钱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