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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不到八点,孟钊和陆时琛踏进刑侦办公室。
程韵正站在工位前,拿着电话听筒拨按键,一见孟钊进来,她便抬头急切道:“钊哥,任骏关机了!”
“联系不上了?”孟钊走过去,从程韵手机接过听筒,按照号码拨了一遍,听筒内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音。他放下听筒,在手机上输入一串号码发给张潮:“潮哥,帮忙定位一下这个手机号最后出现的位置。”
那头秒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孟钊收起手机,看向程韵:“昨天让你整理的临江药业相关资料怎么样了?”
“都整理好了。”程韵将桌上的一沓资料递给孟钊。
孟钊接过资料,跟陆时琛快速浏览了一遍。
“临江药业,创始人为任海和……李茹?第一任董事长竟然不是任海?这个叫李茹的女人是谁?”孟钊看向程韵。
“是任俊的母亲,当时任海和李茹一起创业,起主导作用的,不是任海,而是李茹,李茹在公司威望很高,占有绝对的控制权。”
“李茹死之前是不是正在和任俊离婚?”孟钊继续问,“如果离婚,那任海会怎样?”
“对,夫妻两个当时就是因为公司财产分割的问题才迟迟没有离婚,主要是任海这边不同意,至于离了婚会怎样……”程韵摇了摇头。
翻看资料的陆时琛开了口:“从股权配比上来看,一旦离了婚,任海是去是留,基本上都是李茹说了算,从两个人的关系来看,任海的结局很可能就是拿到一笔钱,然后被扫地出门,与临江药业再无关联。”
“果然,一旦失去了对临江药业的控制权,那吴嘉义和任海共同谋划的药品研发项目,也会就此流产。这样的话,吴嘉义参与谋杀李茹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孟钊道,“任骏可能已经发现了这一点,由此才会对吴嘉义抱有这么大的恨意,进而滋生出报仇的想法。”
“确实。”陆时琛点了一下头,“吴嘉义为了让任海夺回临江药业的控制权,很可能在这件事上教唆任海犯罪。”
这时,孟钊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张潮发来了语音消息:“钊儿,对方的手机上安装了反定位装置,而且还很专业,无法实现定位啊。”
孟钊跟陆时琛对视一眼,此刻两人都清楚,无论是任骏答应回来又忽然失联,还是他的手机上安装了专业的反定位装置,都大大增加了任骏身上的嫌疑。
孟钊脑中再次浮现出任骏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是那个策划了一切的幕后推手吗?
孟钊看向程韵:“岩城警方那边有没有消息?”
“没有,”程韵摇了摇头,“主要是现在无法确认任骏一定是在岩城。我之所以判断他在岩城,是因为他的车最后经过了岩城的高速路闸口,但下了高速路之后他有没有去别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想了想,孟钊再次给岩城公安的赵队拨了电话:“师哥,昨天拜托你们帮忙寻找任骏,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我这边昨晚派人通宵排查了高速路口的监控,都没能找到任骏的行踪,那辆车从高速公路下来之后,经过的小路普遍没有监控,究竟现在是不是在岩城的地界内还很难说。这样吧小孟,我查到任骏在岩城有一家控股的子公司,我派人去问问任骏有没有到过那里。”
“行,”孟钊道,“那师哥,麻烦你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没问题。”
一直到下午两点,任骏依然处于失联状态。岩城警方那边也传来消息,说任骏并没有出现在子公司里。
要不要去岩城亲自找人?任骏最后途径的高速路口是在岩城,魏昌和最后露面是在岩城,二十年前涉及祝文秀、祝睿、吴嘉义、陆成泽、陈煜的那起民工讨薪案也是发生在岩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岩城这个地名似乎在办案过程中频繁出现,以至于孟钊有种预感,接下来岩城或许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思及此,孟钊对陆时琛道:“如果今晚还是没有任骏的消息,明天我们就动身再去岩城一趟吧。”
“嗯。”陆时琛点头。
话音刚落,程韵面前的那台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直在尝试拨打电话的程韵条件反射地拿起听筒:“喂?……任骏?”
孟钊看过去,示意程韵按免提。
任骏的声音传出来:“不好意思啊警官,路上出了点事故,手机也没电了,刚刚才解决问题。”
“任骏,你现在在哪儿?”孟钊问。
“是孟警官吧?我在界县,正往明潭赶回去,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任骏说,“孟警官,真是不好意思,这一上午急死我了,车子半路抛锚,手机又没电了,我还答应了你们今天上午回去,实在是不好意思……”任骏连声道歉。
“你怎么会在界县?”孟钊问,“这是去哪了?”
“我朋友打算在固市开一个化工厂,想拉我一起入股,我就想着去实地考察一下。”
去固市……不是岩城?任骏是不是在说谎?孟钊看到一旁陆时琛已经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着屏幕看起了电子地图,他继续问任骏:“车子现在修好了?”
“已经好了,前面就是高速了,孟警官,我路上快点开,争取在你们下班前赶到。”
“好,”孟钊道,“那我等着你。”
挂断电话,孟钊看向陆时琛:“怎么样?”
“从固市回明潭确实有一条路线会经过界县,”陆时琛的手指划过电子地图上路线,“而且,去固市也的确会途径岩城,单从路线来看,很难说任骏有没有在撒谎。”
这时,程韵也进入了内部的联网监控,将屏幕转向孟钊和陆时琛的方向:“任骏现在确实在界县,这是界县的高速路口,任骏的车刚刚经过这里上了高速,这点他倒是没说谎。”
失联这么久,任骏解释说是因为车子抛锚、手机没电,也不是在撒谎么?孟钊陷入了深思。
下午四点半,任骏果然如他所说,赶在市局下班之前到了。
程韵下楼将他领了上来:“孟队,任骏已经到讯问室了。”
“我们过去吧。”孟钊直起身,跟陆时琛一起走出办公室。
走进讯问室,孟钊看向任骏。坐在那里的任骏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跟吴嘉义死亡当晚的模样没什么不同。这种样子,真的是他装出来的?按那老管家的意思,平常他确实就是这么一副性格,如果能十年如一日的伪装成这副模样,那奥斯卡还真是欠他一个小金人啊……孟钊心道。
见孟钊走过来,任骏立刻起了身:“孟警官,您来了。”
“坐吧。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不用紧张。”孟钊走过去,拉开椅子,跟陆时琛一起坐下来。
“不好意思孟警官,总是适应不了这里的气氛。”在孟钊和陆时琛坐下后,任骏才再次坐下来,略有些局促地问道,“这次叫我来是什么事?还是因为家父吗?”
“算是吧。”孟钊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想知道,任先生为什么要在手机上安装反定位装置?”
“有吗?”任骏显示出不知情的模样,掏出了正在使用的老款智能手机,“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手机,我真是不知道还有这种功能。”
看这手机老旧的样子,说是任海用过的也不奇怪,如果真的是任海留下的手机,那安装这种装置倒也正常,不过任家如此富有,用得着这么节俭?孟钊仍有些怀疑,但不论真假,这都不是今天审讯的重点,得赶紧切入正题了。
“这样啊。”孟钊没有否定任俊,他仔细观察着任俊的表情,同时变得严肃起来,“任先生,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
“一定一定。”任骏立刻点头,“您尽管问。”
“冒昧问一句,你与父亲任海的关系如何?”
“孟警官,您问这个是……”任海显得有些疑惑和为难。
孟钊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不方便回答吗?”
“也不是,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问起这个。”任骏顿了顿,讲道,“我和家父怎么会关系不好呢?我母亲早逝,一直以来都是父亲把我拉扯大,我知道父亲嫌我没出息,但一直以来我都很尊敬他。
“哦?你没出息?我可不这么觉得。”孟钊的言辞开始犀利起来,“任先生对投资的精通可远超我们想象啊。”
“只是运气好罢了,孟警官别拿我开玩笑。”片刻后,任俊似乎恍然大悟,“孟警官,是不是我投资的哪个项目出问题了,难道是和吴嘉义的黑道有联系?”
“这倒没有,只是单纯地惊叹一下任先生的眼光而已。”孟钊审视着任俊,继续讲道,“方便说说您母亲的事吗?”
任俊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收起了笑容:“孟警官为什么对我的家庭关系那么感兴趣,这与案子有关系吗?”
“有关系,请任先生如实回答。”孟钊道。
一阵沉默之后,任俊开了口:“母亲在二十二年前,也就是我十一岁的时候,过世了。”
“她是怎么过世的?”
“自杀。”任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为什么自杀?”
“可能是公司经营的压力太大,再加上……”任骏深吸了一口气,“我父母的关系有一阵很恶劣,我母亲的精神渐渐就出现了问题,据我父亲说,她是患上了抑郁症。”
“你母亲自杀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表现?有没有服用什么药物?”
“我不太清楚,”任骏摇了摇头,“我母亲那时候很忙,一个月都跟我见不了一次面,我那时候也不懂关心她,完全没发现她抑郁了,直到她自杀我才发现她已经生病很久了……”任骏的语气有些自责。
是真的不知道母亲被下毒的事情吗?还是知道而故意不说?孟钊仔细观察着任骏的神情,希望能够尽可能地抓住一些违和感,但任骏自然的、甚至是真情流露的表现,让孟钊有点判断不出这些话的真假。看来,还是需要一些更加激烈的对峙,孟钊再次开了口:“你父亲离世的当天,你去了哪儿?”
“我想想……火化完我父亲之后,我一直在家,没出门。”
孟钊与陆时琛短暂地相视了片刻,两人的精神更加集中,他们知道,任俊开始说谎了。
“是吗?我们得到了消息,任先生那天应该过得很快活才是,”孟钊拿出了任俊去娱乐会所的照片,“您可真急,连出席葬礼的衣服都来不及换。”
话音刚落,孟钊和陆时琛观察到,任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阴鸷,但立刻又回归常态,他有些恼怒地冲着孟钊讲道:“我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警官今天叫我过来就是来取笑我的吗?”
“一个在父亲去世当天还能去娱乐会所的人,竟然称自己一直很尊重父亲。”孟钊嗤笑了一声,“就你这尊敬的程度,我看就差在坟前蹦迪了吧。”
孟钊说这句话,本来是为了进一步惹恼任俊,但意外的是,任俊却并没有进一步表现出愤怒的姿态,反而又回到平静时的样子,小声说道:“我错了警官,这是我的家事,请您不要再过问了。”
“这可不能算家事。你母亲是不是被谋杀的,是被谁谋杀的,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真的被吴嘉义所害,这些事,如果都算是家事,那只能说整个警局都是你们家的。”孟钊冷冷道,继而逼问道:“说,吴嘉义是不是你设计杀害的,任海的死与你有没有关?!”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你们这是在诬陷我!”任俊立刻站起身讲道,虽然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这一下他确实有点被逼急了。
孟钊盯着任俊,许久未动,似乎在任俊脸上看出了什么。看着任俊愈发紧张着急的样子,孟钊摆出了让他坐下的手势:“任先生,今天先到这吧,接下来请不要到处走动,我们会不定期对你进行传唤。”
“嗯。”任俊小声地回了一句,便由其他警察带离了讯问室。
孟钊叫来一位警察,嘱咐道:“派人看好他,不要再让他出门了,对外联系也全部切断。”
“了解。”
任俊走后,陆时琛开了口:“的确有问题。”
孟钊:“你也发现了?”
“任俊虽然自始至终都没露出什么破绽,但最后你那一连串问题,还是让他措手不及了。”陆时琛道,“如果任俊真的对母亲被谋杀的事完全不知情,那面对你那一连串的问题,他的关注重点肯定会放在母亲的事情上。但他当时听到母亲有可能被谋杀这件事后,完全没有流露出惊讶,反而是把思考和回答的重心放在了否认杀害吴嘉义和任海这件事上,这只能说明,他对母亲被谋害一事,并非毫不知情,甚至非常笃定。”
“嗯,不过……也只能证明任俊对母亲被谋杀的事是知情的,至于任海和吴嘉义的死是不是与他有关,还是没有确信的答案。”孟钊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走吧,今晚没什么急活,是出去吃饭还是回家吃?”
“回家吧,你不是说你会做……”陆时琛说着,手机震了起来,他拿过一看,是陆成泽打来了电话。
与此同时,孟钊也瞥见了屏幕上的名字。
陆时琛没将话说完,接起了电话。
“晚上有没有时间?”陆成泽在电话里说,“回家吃饭吧。”
听到“回答吃饭”这四个字,陆时琛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而后又看了一眼孟钊,似乎有些犹豫。
孟钊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陆时琛答应下来。
“嗯。”陆时琛对电话那头的陆成泽道。
父子之间没再有什么多余的话,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许是因为陆成泽在这案子中的敏感身份,孟钊和陆时琛一时都有些沉默。片刻后,孟钊主动活跃气氛道:“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第一此见你爸叫你回家吃饭。”
陆时琛收起了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他很少会这么说,也很少会这么做。”
“你爸之前也不会主动找你吃饭?”
“我出国之前,保姆做了饭,我们会一起吃。”
孟钊脑中浮现出这对父子俩相顾无言闷头吃饭的场景,觉得有些想象无能。
“你跟我一起去吧。”陆时琛看向孟钊。
“嗯?”孟钊一怔,“怎么忽然想到要拉上我一起?”
“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带着我去见你家人吗?”陆时琛看着孟钊,“我们这种关系,见彼此的家人是不是很重要?”
是因为很重要,所以要带上我一起去吗?孟钊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平静了一下心情才道:“见家人是很重要,但这种事情,一般都要提前说好。而且,你爸……”孟钊想说陆成泽能不能接受自己跟陆时琛的关系还不一定,但他没有把话说下去,转而调侃了一句,“你刚刚说我们这种关系,是什么关系啊?”
陆时琛思忖片刻,似是在脑中寻找最确切的表述,片刻后才看着孟钊回答道:“相爱的关系。”
孟钊的呼吸轻轻一顿。
察觉到孟钊似乎怔了一下,陆时琛确认道:“不对吗?”
“不,”孟钊看向他,“很……准确。”
因为晚上没有陆时琛陪着,孟钊便在食堂里简单解决了一顿晚饭。吃完晚饭,他又去了自己的房子取了一些日用品回来。
开车回御湖湾的路上,孟钊发现,任骏家里的老房子,竟恰巧在自己家和陆时琛的房子之间。
孟钊刻意放缓了车速,看向老房子,这里怎么还亮着灯,难道有人在?里面的人是老管家,还是……任骏?想到这里,孟钊把车停到老房子旁边,走向了院落外的警车。
车内的警察见孟钊走来,下车向孟钊问好:“孟队,您怎么来了?”
“顺便路过,任俊是住在这吗?”
“是的孟队,他从警局回来之后就来这了,说是之后会一直住在这边,他们家在市里那么多套的房子,住哪儿的事,我们也不好干预。要不,我们让他住在别的地儿?”
“不用了,你们在这里继续监视就行。”
孟钊转过身,看着屋里微弱的灯光,想到当时任骏就是在这间老房子找出药品,为警方提供了吴嘉义杀害任海的关键性证据,同时昨天老管家清理绿植的一幕也浮现在他的脑海。这栋房子对任俊来说,似乎很特殊,如果在这里试探他,任骏会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孟钊推开院落大门,走了进去。
庭院内已经全部种上了新苗,被挖下来的草皮和老树也已经被清理了,看上去比前一天整洁了不少。孟钊看到任骏静静地坐在院子边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着那满院的新苗。
“新种的是什么花?”孟钊走近了,出声问。
任骏这才回过神,看向孟钊,回答道:“合欢。孟警官,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任骏说着,站起身来。
“见这里亮着灯,就想顺便来看看。”孟钊朝屋内抬了抬下颌,“介意我进屋吗?”
任骏似乎有些迟疑,但很快转过身,走到屋前拉开了门:“进来吧孟警官。”
孟钊一边在屋里慢慢地踱着步,一边不露声色地环视着四周,不经意间,他已经走到了当时他们找到那袋药物的西南角卧室:“你之前把你父亲接回来之后,他的病情有好转吗?”
“没有,”任骏摇了摇头,“一直都还是老样子。”
孟钊走到床头旁边那个小型药品柜,弯下腰拉开看了看里面:“这柜子里的药,一般多久时间会清理一次?”孟钊说着,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任骏的反应。
“大概……”任骏思考了片刻,刚要回答,孟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一看,是岩城的赵队打来了电话。
是不是魏昌和有了消息?想到之前程韵判断任骏可能在岩城,孟钊看了一眼任骏,昨天他到底是不是去了岩城,以及魏昌和的消失……跟他会不会有联系?
孟钊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当着任骏的面接起电话:“喂,师哥?”
“小孟,我下午收到了魏昌和的求救。”赵队似乎很焦急。
“魏昌和?”孟钊有意说出这三个字,与此同时,他看到任骏的眼神似乎一瞬间发生了些许变化。但那变化极不明显,孟钊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孟钊走出屋子,同时压低了声音,确保任骏听不到自己说话,才说:“具体说一下吧,师哥。”
“今天,警局接线员收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救命,救命’这种连续的微弱呼喊声,但还没有三秒钟,电话就被挂断了,接线员都没来得及问清情况。后来这件事就上报到了我们这里,我一查,这就是魏昌和的电话。”
“他在哪?能根据号码定位吗?”
“已经定位了,我也第一时间赶过去了,那是魏昌和在郊区的一处房产,但我们进去搜了一遍,没找到魏昌和,于是就在附近一直搜到现在,还是没发现他的踪迹。”
“我知道了。”孟钊道,“看来魏昌和还在岩城,而且他可能已经遭人绑架了。”
“嗯,”赵队道,“这件事情很严重,我们刑警队现在正全力在处理这件事,小孟你放心,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孟钊道,“等我这边忙完,我就带人去岩城支援你们。还有师哥,魏昌和求救的录音发我一份。”
挂断电话,孟钊重新走到屋内,思考着眼前的一切,已经被杀的吴嘉义、任海,落网的祝睿,被绑架的魏昌和……似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与当年的农民工讨薪案关联密切,魏昌和的求救让孟钊更加笃定这一点,谁绑架了魏昌和?孟钊的脑中浮现出一幅熟悉的面孔,是他吗?还是……
孟钊看向任俊,他又会与当年的农民工讨薪案有什么关联吗?
任俊仍旧站在原地,见孟钊看向自己,低下头,不敢直视孟钊,还是用平常那副有些懦弱的口气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孟警官?”
“没事了,”几秒钟后孟钊道,“我这就回去了。”
“不坐坐了?”任骏跟着孟钊走出去,“那孟警官,我送你。”
两人并排朝屋外走去,孟钊又看了一眼改头换面的院落,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刚种上的合欢花:“你其实知道李茹是被任海和吴嘉义谋杀的吧。”
听到这句话,任俊立刻停了下了脚步,双眼依旧看着正前方,没有说话,也没有了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地站着,许久不动,像庭院里的稻草人。
“我不确定任海和吴嘉义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但他们落得了这样一个结局,我想你应该是高兴的吧。”孟钊顿了顿,“我的母亲,也死于吴嘉义的诡计,其实我也想知道,亲手血刃仇人,到底会是什么感觉?”
说完这句话,双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仅有的一点月光也被夜空中飘来的乌云遮住,整个院落,在这一瞬间仿佛深陷于黑暗的泥潭之中。
“好像心里有个洞,被填上了。”任俊的口吻一反常态,他那略沉的嗓音打破了宁静,也让孟钊措手不及。
一瞬间,孟钊收缩了瞳孔,不可思议地看向任俊,本没有期待任骏能做出任何回应,但他竟然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任俊这笃定的回答,只是在向他表明自己思考过后的态度,还是在向他宣告,幕后黑手……就是自己?
正当孟钊的大脑被这猝不及防的回答搅得一团乱麻时,任俊缓缓地向孟钊走近,将脸靠近孟钊的耳边,嘴角微微上扬,表情阴森而诡异:“你找不到证据的孟警官,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