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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晋邺和牧羡之沿路走到湖边,树荫遮挡,浅淡月光投射,斑驳碎光闪闪烁烁让人感觉秋天的一种冷清,牧晋邺的脸色泛着丝苍白,眼睑下也是淡淡的青,牧羡之看着,心头微地一沉。
“决定回来住了?我听你妈说过,过去这些年,百般恳求、威胁你都不肯回来。”牧晋邺说话的时候,睨了牧羡之一眼,这一眼里有淡淡地怅然,仿佛在感慨,眼前这个小幺成年,成了自由天空的雄鹰,再也不会受他们父母的控制。
牧羡之没回应,但从牧晋邺不太好看的脸色中能感觉,牧晋邺接下来要跟他谈什么。果不其然,又走了几步远,牧晋邺突然声音一沉,“羡之,你是成年人了,当初我把牧氏交给你,一来是因为你年轻,更能理解这个时代发展的轨迹,你头脑里的知识更容易把牧氏带到更高的位置;二来是因为你思维缜密,通透豁达,能看透事情本质,不像羡风,总容易困于情绪、名利、人情当中。”
谈到这,牧羡之心中油然浮上一层除过父子之情外的敬畏之意,那是对牧氏前总裁的敬畏。
父亲的高瞻远瞩正是牧氏能走到今天这个高度的奠基石,如果不是父亲,牧氏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
牧晋邺穿着一件舒适贴身的藏蓝滚金边的丝质睡衣,风吹过,衣服就松松垮垮,脊背处也变得像个小山丘,苍老已经慢慢侵蚀他,牧羡之心头沉沉的。
“爸,这些我心里都清楚。所以这些年,我没有敢违背您的意思,让牧氏沿着您的规划继续发展,尽管最近,我对瑞氏做了一些比较冲动的事情,但这也基本符合牧氏未来的方向,不算是出格。”牧羡之顺着牧晋邺的话继续说,对牧晋邺话背后的意思装出一副冷处理的姿态,他想绕过去,尽管明知道绕不过去。
两人走路的步调一致,慢慢悠悠。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两人就来到湖另一头的一个凉亭,八角凉亭有些古意,更让人驻足停留沉思的是凉亭上挂着的牌匾,写着,“旭湖亭。”
牧晋邺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手扶着红色的廊柱,停下来歇息,牧羡之也停在他身后静静地等着牧晋邺发话。
夜很静,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牧羡之和牧晋邺,只有这宛若湖水般沉沉的心思。
牧晋邺转过头来,望着月光下那张年轻的脸,太像了,和他年轻时候的照片简直是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牧羡之眸光里的东西更沉一些,像是久经多年积淀了那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智慧。
他不信,不信自己的儿子能不明白厉害关系,能不懂他的心。非要执拗地把那个不能带进牧家的女人带进来,他不相信,牧羡之会那么做。
“秦姝,不能留在我们家。”牧晋邺的话,不是在商量,更不是婉转的提醒,而是通知,斩钉截铁的通知。
牧羡之早料到了这一切,但还是被牧晋邺这句话打击了一下,他冷凝的眉骨微微动了一下,接着,他望向远方。
眸光穿过幽幽暗暗的树林,直达波光粼粼的湖面,碎玉似的光,潋滟清冽,一如牧羡之此时的心思。
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更清冷,更坚决,“爸,这件事情我已经做了决定,从小到大,我没有违逆过您,您让我读的学校,学的爱好,留得学,我都做到了。但秦姝这件事情上,我要自己做决定。”
“她很优秀,两个孩子我也疼爱……你可以当做外室养着,将来娶亲,我来出面,让对方不在意这个外室,你可以同时拥有……”
“我不能,也不会。”牧羡之冷嘲道。
他不是牧羡风,能把钱权名利看得那么清楚透彻,能把自己的婚姻和爱情权衡驾驭的那么好,能让白秀芬用白家的势力帮他同时又外面情人不断。
牧晋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看了牧羡之一眼,尔后幽幽叹息一声,“你还年轻,人性之恶你还没懂。一旦秦姝进了牧家,那些嫉妒牧家的,仇恨牧家的,商界的对手,私下的交恶,都会像是狂风骤浪,朝着你扑过来。你能不能承受,是你的事情,但秦姝能不能承受,糖糖和凉凉能不能承受,你想过没有?”
“想过,不止一次想过。”牧羡之清冽的眸光,重头转过来,看着牧晋邺的眼神也更加的冷凝,更加的具有不能逆转的坚定,“爸,六年前,当我用尽心思,寻找唐妩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通通都想了一个遍,外人的做法,牧家人的做法,我也都分析到细致入微的地步。无非,就是我在放弃所爱和承受非议之间做一个抉择,那我就选择听从心的选择。现在,我选择让秦姝孩子回家,我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回头,更不会畏惧那些流言蜚语。”
“你……”牧晋邺气极,回头瞪着牧羡之。
秋天的冷空气,悄悄地在两人中间流转,牧羡之和牧晋邺对视,一个是暮年,如盘结遒劲的老松柏,历经风雨后自有一种料峭风骨,沉然淡定;一个是壮年,如高原处的挺拔冷杉,千锤百炼后凝成一种傲然苍穹的大气凝练,一时间,两人竟然谁也不输谁。
时间滑走,牧羡之看着牧晋邺微微地轻咳,就低声说,“爸,今天都够累的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从医院出来,这几天公司的事情还在待处理状态,我得回去处理一下。您先别想那么远,明天,我让医生来看看您。”
“我不碍事,到是你的腿……怎么样了?医生说还不能这么早下床,你这样,落下毛病,可就是自己一辈子的伤痛。”牧晋邺关切地询问,牧羡之感觉到这丝父爱,总算是笑了笑,望着牧晋邺说,“跟您一样,是铁骨头,这点伤还碍不了什么事情。”
牧晋邺没再说什么,只是腰弯得更厉害了,他扶了扶额头,最近眼睛越来越花的厉害,真是人老了,不经事。
走了一段,牧晋邺又想起阿媛的事情还没问一声,跟牧羡之说,“阿媛的事情怎么样了?”
牧羡之一愣,阿媛自杀的事情,还没跟老爷子说。
是想着老爷子快要寿辰,听这事情有点闹心,但想了想,还是不能撒谎骗老爷子,就边走边说道,“阿媛在禁闭室服用过量的抗抑郁药,导致心脏病死亡,我估计,明天她的家属会来闹,到时候,爸,您要有个心理准备。”
听了这个消息,牧晋邺呆了一下,心里的那种不安像是明月照山川,明明白白地余露出来,他虽然不愿意把这件事情的起因过错归咎于凉凉身上,但不论怎么说,牧家的平静,被这对母子彻底打破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送我,回去歇着吧。”牧晋邺摆了摆手,一边咳嗽,一边往自己的住宅走去,牧羡之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牧晋邺回到房间,灯亮了,又熄了,才重新推门回到自己的房子。
一回去,他就看到秦姝坐在沙发上打盹,茶几上两碗喷香的粥还没有动,热气散得差不多,只剩下一碗金黄中有几丝红红枣片的粥,看起来份外的软糯诱人。
他走过去,也没有急着吃粥。
轻轻地坐在秦姝身边,手肘搁置在沙发靠背上,把身体凑近秦姝,静静地打量着她,长长的睫毛有如蝶翼,温软诱人,白皙如月光般的肌肤,透着清爽柔滑,让牧羡之忍不住轻轻地吻过去。